盛琰覺得自己真相了。

　他就知道，自己這一走，大姐姐在府里肯定就孤立無援了，誰都能來欺負一把。

　還好自己回來了！

　他聽小伙伴說過，姑娘家出嫁后，要是在娘家沒有人撐腰的話，會被婆家欺負的。他姐還沒嫁呢，周景尋就敢朝揮鞭子，他非得把周景尋給打服了，不然以后肯定會欺負大姐姐的。

　昔歸笑著湊趣道：“大爺，您還沒說您怎麼突然就回來了呢？”

　“我一聽說鎮北王世子拿下了北燕，憋不住了。”盛琰兩眼放，面帶崇拜，“能把北燕打得舉國投降，鎮北王世子這該有多英武啊！姐，他們都說，鎮北王世子高八尺，壯如熊，聲若洪鐘，目如銅鈴，獨舉千斤大鼎都不在話下……還有呢，他們還說，鎮北王世子渾煞氣，那些北燕人一看到他直接就嚇死了，就跟見著勾魂使者一樣……”

　“噗哧。”盛兮實在沒忍住。

　實在很難把盛琰口中的“鎮北王世子”和那個有著一雙瀲滟桃花眼，整個人都著吊兒郎當和散漫的青年聯系在一起。

　但終于明白，盛琰為什麼會突然回來。

　在上一世，并沒有鎮北王世子拿下北燕的消息，他就好像真得死在了那場和北燕的大戰中，直到后來，皇帝給他立了冠冢，再后來，靜樂郡主憂傷過度郁郁而終，的次子改回父姓，鎮北王府從此斷了傳承，爵位和藩地也被皇帝收回。

　盛兮的眸有些暗淡。

　昔歸掩笑道：“大爺，鎮北王世子已經是咱們府未來的大姑爺了。”

　“啊！”剛回京的盛琰還不知道自己姐夫已經換了個人，下意識地看向了盛兮。

　盛兮含笑點頭。

　盛琰瞪大眼睛，呆了一瞬，突然握拳用力一擊掌心，滿臉懊惱地說道：“早知道我就多打那姓周的幾下了。”

　盛琰本是怕周景尋記恨遷怒姐姐，才手下留了。

　“不知道現在去打還來不來得及。”盛琰了拳頭，有些不太甘心地說道，“來不及也沒事，姐，你放心，周景尋的武功就是個花架子，下次我肯定能找到機會再揍他。”

　盛兮的目溫和如水，然后，又鄭重地說道：“琰哥兒。你想考武試，就去吧。”

　琰哥兒一向好武，也有天份，他長這麼大了，也能自己決定自己該走什麼路了。

　底下，盛琰的烏瞳更亮了，他的腰桿得筆直，意氣風發地說道：“姐，你放心，小爺我以后肯定能建功立業，給你撐腰。”

　他姐要嫁的人變鎮北王世子了，他覺得自己的力更大了！

　盛兮順手拍拍他的發頂，笑道：“你是誰小爺？沒大沒小。”

　曾經那個小小的孩子已經快與一般高了，用不了多久，就算惦起腳也要拍不到了。不行，得趁著現在多拍拍，這麼想著，盛兮又笑瞇瞇地多拍了一下。

　“姐！”盛琰不滿地嘟囔著，“我都十二了！總被你拍腦袋，會長不高的。”

　盛兮笑得歡快，喜悅從的眉眼自然而然的流了出來。

　“大姑娘，大公子。”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正院，在堂屋前的廊下候著，就有有丫鬟進去稟報。

　盛琰是今天才到京的，他對盛興安有點憷，不太敢回家，在府門前徘徊了好幾圈，就想先去一個約好一起考武試的朋友家避避風頭，等他報完了名再回去，沒想到，路過華上街的時候正好就遇到了盛兮。

　他生怕永寧侯府來告狀，不能把盛兮一個人丟下，就隨一起回府了，但這麼一來，就肯定躲不開盛興安和劉氏。

　就算盛琰深信自己的決定沒有錯，但他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年，多是有些心虛的。上一次，他說想習武，死都不肯去東林書院，就被盛興安打得在床上躺了一個月，一等到能下床，就直接被綁著去了翼州。

　盛琰相信，這次他回來，盛興安肯定會說話算話打斷他的。

　但就算知道會被打，他還是想習武。

　只有拳頭更才能保護他姐不會被人欺負。

　盛琰定了定神，在心里告訴自己別憷，大步進了堂屋。

　小丫鬟挑開一道湘妃竹簾，就有一涼意撲面而來。

　劉氏坐在羅漢床上，臉不善地看著姐弟倆。

　“母親。”兩人一同行了禮。

　劉氏一拍茶幾，喝斥道：“琰哥兒，你父親好不容易才托了關系把你送去東林書院，你竟然私自逃學回京！”

　劉氏今天的心很不好，原本是約了永寧侯夫人過府的，帖子上約在了巳時，但現在午時都已經過了，永寧侯夫人還沒有來，更沒有遣人來告訴一聲，這讓劉氏又惱又恨，自覺被下了面。

　正好盛琰自己撞了過來，劉氏也就直接拿來出氣。

　對劉氏來說，盛兮是個姑娘，早晚都要嫁出去的，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平日里冷著就是。

　但是，盛琰卻是庶長子！

　有的時候，劉氏真得忍不住想問問，許氏當初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能容得下庶長子，由他活下來，給自己添了這麼大的麻煩。

　“母親……”盛琰想要說，自己想退學，盛兮向他悄悄使了個眼。

　姐弟倆很有默契，盛兮一個眼，盛琰就很乖覺地閉上了。

　盛兮笑地說道：“母親，是我讓琰哥兒回來的。”

　劉氏現在聽到說話就頭痛，實在有點懷念過去那個溫婉乖巧的盛兮。

　忍著一口氣，說道：“姐兒，你弟弟好生在東林書院讀書，你把他回來做什麼？讓你父親知道，會生氣的。”

　劉氏現在迫不及待地想等盛興安回來。要是能讓盛興安對這個兒子徹底失，早早分出去就更好了。

　“母親，東林書院雖然有大儒教學，也出過不舉人進士，但到底比不上國子監。”盛兮笑得更好看了，“今年國子監招生，聽說父親也得了一個舉薦的名額，我就把琰哥兒回來了。”

　盛琰聽得一頭霧水，大姐姐不是同意他習武了嗎？不過，他還是乖乖閉，不說話。

　劉氏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也知道盛興安今年有一個國子監的舉薦名額，兒子太小還用不上，但娘家的侄兒今年已經滿十三歲，聰明好學又勤，早就想好了，這個名額是要留給侄兒的。

　劉氏挲著手腕上的翡翠玉鐲，干笑著說道：“琰哥兒這績，進國子監怕是難……”

　“母親，國子監的規矩，只需年滿十二歲，過了生試就行了。琰哥兒今年剛好到年齡，生試也過了，這不是正好的嗎。”盛兮拳，開心地說道，“所以，我一聽說，就趕寫信把琰哥兒回來了。”

　劉氏彎起的角幾乎快要僵在臉上，努力想讓打消主意：“可是，琰哥兒已經在東林書院學了。”

　盛兮搖搖頭，理所當然地說道：“琰哥兒將來是要科舉仕的，當然得給他最好的。東林書院，退也就退了，我會去與父親說的，母親不用擔心。”

　劉氏：“……”

　劉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端起茶盅。

　的指尖微微發白，茶盅在的手里不住，發出了細微撞聲。

　劉氏相信，要是現在，盛兮跑去跟盛興安說，想讓盛琰進國子監，盛興安肯定會答應的。那自家侄子怎麼辦？

　這幾年，國子監的招生明顯了，盛興安明年不一定還有舉薦名額。更何況，家里都想讓侄子明年就下場去試試，若是連國子監都進不了，明年考中秀才的機會就更小了，這一耽擱豈不是又是三年？！

　劉氏心煩意地噙了口熱茶，眉頭皺攏，偏偏盛兮還在耳邊語調輕快地說著：

　“琰哥兒，你到了國子監后要好好上課。”

　“你才十二歲，也不用太著急，就算明年考不中，三年后再下場也來得及。”

　“父親一直都說你讀書有天份，你早些仕，還能繼承父親的人脈關系。”

　劉氏的手又抖了一下，幾滴滾燙的茶水濺在白的手背上，痛得差點出來。

　一旁的孫嬤嬤趕接過茶盅，又匆匆忙忙地喚人去拿燙傷膏。

　劉氏心里了一團，最怕的就是這個了。

　盛琰已經十二了，嫡親的兒子盛瑛才剛滿五歲，整整七歲的年齡差距是怎麼都彌補不上來的。若是讓盛琰先了仕，盛興安的人脈和資源勢必會傾斜到他的上。等兒子長大了，還能剩下些什麼？怕是連湯都喝不著！

　丫鬟琥珀腳步匆匆地拿來了燙傷膏，孫嬤嬤手去接，但琥珀卻越過了，直接跪在劉氏的腳凳上，輕地給劉氏涂抹著。

　孫嬤嬤的手在了半空中，臉有些難看。

　劉氏并沒有注意到這些，的心里越發煩，盛琰順利了朝堂，步步高升，最后制的兒子，繼承盛家家業的畫面不停地在腦海里閃過。

　時機到了！盛兮向盛琰使了一個眼，下一瞬，盛琰很不滿地說道：“大姐姐，我不要去國子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