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中軍大帳里響起驚。
“姐夫!姐夫,你怎麼了!快來人啊!”
門外的親兵立刻沖進來,看到只穿薄衫散著頭發的陳丹朱跌跪在桌案前,小臉發白的搖晃著李梁。
李梁伏在桌案上一不,手臂下著展開的輿圖,文書。
“我醒來看到姐夫這樣睡著。”陳丹朱流淚喊道,“我想讓他去床上睡,我喚他也不醒,我覺得不太對。”
的確不太對,李梁一向警惕,孩子的喊,兵衛們的腳步聲這麼嘈雜,就是再累也不會睡的這麼沉。
一眾人上前將李梁小心翼翼的放平,親兵探了探鼻息,鼻息還有,只是面并不好,大夫立刻也被進來,第一眼就道大將軍昏迷了。
陳丹朱站在一旁,裹著衫張的問:“姐夫是累壞了嗎?”又質問親兵,“怎麼回事啊,你們怎麼照看的姐夫啊?”眼淚又撲撲落下來,“哥哥已經不在了,姐夫要是再出事。”
親兵們被小姑娘哭的心煩意:“二小姐,你先別哭,大將軍一向還好啊。”
陳家的護衛們此時也都來了,對李梁的親兵們很不客氣:“大將軍一向好怎麼會這樣?現在什麼時候?二小姐問都不能問?”
李梁的親兵們還不敢跟他們爭執,只能低頭道:“請大夫看看再說吧。”
陳丹朱被護衛們簇擁著站在一旁,看著大夫給李梁診治,聞問切,拿出銀針在李梁的手指上刺破,李梁一點反應也沒有,大夫的眉頭越來越皺。
“大將軍吃過什麼東西嗎?”他轉問。
陳丹朱道:“姐夫給我做了粥,我吃了一碗,余下的姐夫用了。”
親兵也點頭證實陳丹朱說的話,補充道:“二小姐睡得早,大將軍怕驚擾沒有再要宵夜。”
那就是只吃了和陳二小姐一樣的東西,大夫看了眼,見陳二小姐跟昨日一樣面孱白子虛弱,并沒有其他癥狀。
大夫嗅了嗅:“這藥味——”
“我在吃藥啊。”陳丹朱道,“昨天晚上吃了藥睡的,還拿了安神的藥熏著。”
這個大夫也知道,陳丹朱一來,他就被李梁來了,說二小姐不舒服,他仔細的查看了,二小姐的藥也查看了,很普通的常用藥。
只是此時這淡淡的藥味聞起來有些怪,或許是人多涌進來渾濁吧。
最關鍵是一晚上跟李梁在一起的陳二小姐沒有異常,大夫凝神思索,問:“這幾天大將軍都吃了什麼?”
軍中的三個副將此時聞訊也都過來了,聽到這里察覺不對,直接問大夫:“你這是什麼意思?大將軍到底怎麼了?”
大夫便也直接道:“大將軍應該是中毒了。”
帳的人聞言皆大驚“這怎麼可能?”“中毒?”嚷,也有人轉要往外走“我再去找其他大夫來。”但有一個聲尖銳過嘈雜。
“都站住!”陳丹朱喊道,“誰也不許走。”
諸人安靜,看這個小姑娘小臉發白,攥了手在前:“你們都不許走,你這些人,都有害我姐夫的嫌疑!”
此言一出帳的人頓時更“二小姐!”“我們沒有啊!”“我們是大將軍的人,怎麼可能害將軍?”
陳丹朱看著他們,細細的牙齒咬著下尖聲喊:“怎麼不可能?我哥哥就是在軍中被害死的!害死了我哥哥,現在又要害我姐夫,說不定還要害我,怎麼我一來我姐夫就出事了!”
聽這樣說,陳家的護衛五人將陳丹朱圍住。
帳的副將們聽到這里回過神了,有些哭笑不得,這個小孩子是被嚇糊涂了,不講道理了,唉,本也不指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講道理。
“二小姐。”一個四十多歲的副將道,“你認得我吧,我是太傅帳下參將李保,我這條命是太傅救下來的,如果要害太傅的人,我第一個該死。”
“是啊,二小姐,你別害怕。”另一個副將安,“這里一多半都是太傅的部眾。”
他說到這里眼圈發紅。
“丹爺的死,我們也很心痛,雖然——”
雖然丹爺的死不被大王認為是**,但他們都心里清楚是怎麼回事。
“我們一定會為丹爺報仇的。”
陳丹朱知道這里一多半都是陳獵虎的部眾,但還有一部分不是啊,父親兵權旁落多年,吳地的兵馬早已經四分五裂,而且,眼尾微挑掃過室諸人,就算這一半多的陳獵虎部眾,里面也有一半變了李梁的部眾了。
鬧到這里就差不多了,再折騰反而會弄巧拙,陳丹朱吸了吸鼻子,淚水在眼里打轉:“那姐夫能治好吧?”
唉,帳的人心里都沉沉。
“二小姐,你放心。”副將李保道,“我們這就去找最好的大夫來。”
一眾人要邁步,陳丹朱再次道聲且慢。
唉,孩子真是太難纏了,諸人有些無奈。
“李副將,我覺得這件事不要聲張。”陳丹朱看著他,長長的睫上淚珠,但小姑娘又努力的冷靜不讓它們掉下來,“既然姐夫是被人害的,人已經在我們軍中了,一旦被人知道姐夫中毒了,計得逞,他們就要鬧大了。”
的確如此,帳諸人神一凜,陳丹朱視線掠過,不出意外果然見到幾個神異樣的——軍中的確有朝廷的細作,最大的細作就是李梁,這一點李梁的心腹必然知道。
垂下視線,抬手按了按鼻頭,讓鼻音濃濃。
“在姐夫醒來,或者父親那邊知道消息之前,能瞞多久還是瞞多久吧。”
李保等人對視一眼,低聲流幾句,看陳丹朱的眼神更和:“好,二小姐,我們知道怎麼做了,你放心。”
陳丹朱看他們:“正好我生病了,請大夫吃藥,都可以說是我,姐夫也可以因為照顧我不見其他人。”
李保等人點頭,再對帳中親兵肅聲道:“你們守好中軍大帳,一切聽從二小姐的吩咐。”
親兵們齊聲應是,李保等人這才急匆匆的出去,帳外果然有不人來探問,皆被他們打發走不提。
陳丹朱坐在帳中,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李梁,將薄被給他蓋好,抿了抿,李梁醒是醒不過來了,最多五天后就徹底的死了。
俯近李梁的耳邊:“姐夫,你放心,那個人和你的兒子,我會送他們一起去陪你。”
李梁閉的雙眼眼角有淚水落,陳丹朱抬手替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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