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曾聽完,他振了下袍袖,便大步朝著院外的方向走去。
“擺駕回宮!”
張良喊了聲,便隨其后,舉著一把扇子邊走邊為皇帝扇扇子。
與此同時,隨行而來的衛大范圍地撤出了這國公府后院。
“恭送皇上。”
在踏出院門的剎那,他聽到后若有若無的聲音。
形微不可察的頓了一瞬。
龍輦停在后院門口,一直到上了龍輦,寧西才驀然想起剛剛的場景,似乎是一直垂眸看著地面,未曾與他對視。
“張良。”
“奴才在。”
張良小心翼翼地跟在龍輦側,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表。
寧西此時只是百無聊賴地坐在那里,神有些飄忽,話語聲卻依舊冷淡至極:“你有何看法?”
他雖未指明什麼,但久在邊做事的人何等乖覺。
張良只略一思忖,便回復道:“這云家嫡乃是從戰場死尸堆中爬出來的,能用一己之力取得開局的勝利,隨機應變,倒是個聰明人。”
卻發現皇帝并未曾回答他的話,只是垂下眸子,像是在思慮什麼事一般。
瓊花紛飛,天地一片肅然。
張良再次道:“如今西州與東蜀抗爭,朝廷分黨流派之多難以想象。除此之外,各大家族之間的斗爭,家族部的斗爭,都是永不止休的。誰都想從戰中分取自己最后的利益,而書燁商會是西州屈指可數的經濟渠道之一,而云……家嫡,便是這部斗爭中首當其沖的犧牲品。”
“依奴才之見,云震天怕是想用黃金丟失一案,殺了自己的兒。若是皇上今夜不來,定然活不過及笄之禮。”
已是盛夏,天日漸炎熱起來,距離當初護城河之事,竟也已過去了大半年之久。
但在提到云溪的時候,張良也下意識將“溪”這個字過去。
畫溪,云溪……
只是簡單相似的名字,便是文治皇帝深夜到訪國公府的理由,也是最簡單的理由。
與國公無關,與雙龍玉佩更是無甚關系。
如若不是這個名字,或許早已經為葬崗的一死尸了。
張良第一次在文治皇帝的臉上看到了一抹諷笑。
天子的心思誰敢猜?張良垂下頭來無言跟在龍攆邊。
“讓國公別在后面跟著了,得了空再找人去宣旨罷。”寧西看了監一眼,收回視線,將龍攆側旁的卷簾放下了。
“諾。”
出宮之前便擬好的圣旨,為何今夜不宣?
這話張良并沒有問出,揣測圣意對他而言,并不是好的去路。
哪怕侍奉時日再久,這位帝王的心思,也不是他能看明白的。
張良低著頭,邁著小步跑到了國公面前,微微一笑,滿的客套:“夜路漫漫,皇上諒國公年事已高,切勿染了寒,趕快回去歇息吧。”
“皇上沒有說其它的話嗎?”
國公皺了皺眉,拉了拉自家兒子,看著越行越遠的龍攆,想要繼續跟上去,卻被張良的攔了下來。
“國公請回吧,兩個時辰后還要早朝,皇上累了。”
張良的聲音大了些,卻畢恭畢敬地彎了彎腰,這陣勢便是要趕國公回頭。
“那便勞煩總管給皇上帶話,我兒今日……”
“國公便不要難為奴才們了,請回吧。若是袁旭公子有功,皇上自然會犒賞,切勿在這個時辰耽誤皇上休息了。”
張良直接打斷了國公的話,弓了弓,轉便走,卻被國公攔下,將那雙龍玉佩放在了他的手心中。
“皇上怎能把這事忘了,國公有心了。”張良笑道,再次對著國公鞠了一躬,趕轉往前追著圣駕而去,只回過頭來看了一眼。
國公袁紹早已過了花甲之年,如今早已經白發須臾,站在龍攆的最后方,對著龍攆深深鞠了一躬。
張良嘆了一口氣。
國公凝視著龍攆遠去的方向,混濁的眼睛閃過一亮,有些話如鯁在一般說不出口。
今日本想借由這雙龍玉佩,為兒子在朝中討要個職位,卻不知皇上為何不再提及此事。
想起今夜之事,袁旭深眸之中暗藏霾,對著父親輕聲道:“這氣的賤蹄子,既利用了國公府,就別想出了這渾水了。如今皇上想通過的手招攬書燁商會,云震天就此失了經濟脈絡和滔天財富,怕是要苦悶一陣了。”
最終,國公背過,咳了半晌,手指輕輕扳指,道:“都是云家的兒,這書燁商會落誰手都是一樣的,你娶了誰,有區別嗎?”
袁旭輕揚角,沉聲道:“云震天不惜殺了萬氏滿門也要得到書燁商會,如今皇帝卻又利用萬氏的兒奪回書燁商會,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父親,我們國公府自然要棄車保帥。”
話音剛落,家仆抱著燈盞便訕訕地跑來,滿頭的汗水,語氣倒是慌張了許多,說話嗦嗦。
“回老爺公子,二姑娘涂了膏藥后便暈倒在柴房里了!”
“滾蛋!”袁旭正窩著火,乍一聽這消息,一腳踹了過,憋屈了一晚上的脾氣再也無法忍住了,全部撒在了著家仆的上,“云溪昏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燈盞碎裂,燈芯熄滅,昏黃街道再度暗了下去。
家仆摔在了地上,聲音中帶著哽咽。
“公子專門養的那兩條鬣狗,也死在柴房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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