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秋風帶著涼意。暮降臨，彎月高懸。

書房外頭，凌若已經等了半個時辰。門外的小廝攔著，只說將軍正在理公務，不便打擾。

凌若站的太累了，想要坐在階前歇歇，低頭看了一眼一素白的織錦，咬咬牙湊到門前。

“將軍前日可是親口答應了同我出門的，若是您事繁忙，那我自個兒去了？”

假意要走，門傳來衛昭不滿的聲音，“你敢？”

書房的門打開，眼前的凌若一素白，腰間月白鏤金玉帶束腰，同披風上繡著大朵薔薇花，烏發如瀑，斜斜的挽了一個髻，上頭簪著半開未開的薔薇玉簪。

一見到衛昭出門，立刻蹭上前，“難不生的好看的人都喜歡一白？”

“胡鬧。”

他斂眉低聲訓斥了一句，才帶著出門。

過了回廊就看到安歌自北邊過來，遠遠的瞧見凌若同衛昭一前一后的走過了，兩個站在一，端的是一副絕的畫作，任誰看著都覺得賞心悅目。

“安歌姑娘？”凌若心不錯的和打了一聲招呼。

安歌見到衛昭規規矩矩的施禮，才回了凌若一句，“凌姑娘。”

“不知將軍今日可有空閑？”低眉順目的問道。

衛昭面無表，“正要出門。”

“安歌姑娘不如同我們一起出去看燈？”

凌若看到安歌一致的打扮來此，分明就是想同衛昭出去看燈。

“子不好，不喜出門。”

安歌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衛昭已經出言拒絕。

凌若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衛昭，試圖提醒他看看安歌的一打扮，這模樣怎麼看也不像是不打算出門的。

但是衛昭并沒有給機會，自顧自的向前走去。

安歌滿心失落的站在原，目送衛昭離開。

上了馬車，凌若試圖的詢問，“將軍……公子您難道就沒有看出來安歌和往常有什麼不同嘛？”

他無意搭理凌若如此無聊的問題。

“您？真的沒看出來？”

凌若嘆息，原來他至今還未娶妻也不單單都是外在的原因。

“有何不同？”

衛昭反問。

“安歌姑娘明顯心打扮了一番，想必是特意為了和您出來賞燈的，您都沒有注意到。”眉險些擰到了一塊，一心替姑娘到不值。

衛昭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番凌若，“原來你不想跟本將軍出門，既然如此那咱們回去吧。”

“別！”

“我不是這個意思，將軍……公子您誤會了不是。”

凌若討好的堆著一臉笑。

“說起來公子您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回應的只有寂靜，凌若不甘心的又問了一句，“若是說門當戶對，那你豈不是只能考慮當朝的公主了？”

“不過嘛，夫妻之間最好還是要有基礎才好，不然便只是門當戶對，日后……也罷，日后你多納些小妾也行。”

一個人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衛昭毫沒有搭理的意思，自討沒趣，便閉了。

馬車安靜下來，街上喧鬧聲傳進耳朵，熱鬧異常。

“怎麼不繼續說了？”衛昭閉目養神。

甚是不滿，“你又不搭理我！”

凌若趁著他閉眼沉思，仔細打量衛昭的眉眼，一個人竟可以生的如此好看，日后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姑娘。心里小小的惋惜了幾分，面上帶著同。

西街是燈火最熱鬧的地方，諸多文人雅士都聚在此詩作賦，西北的觀景樓也是州長街最高的去，那里可以俯瞰整條街的風景。

旁邊的護城河，多有放河燈的許愿人。

勾欄酒肆，燈火如織。

后夜還有漫天煙火，街上人來人往，甚是擁。各種雜耍，舞獅舞龍，一派熱鬧繁華。

若是不想在街上，旁邊的戲園子聽曲也是極好的去。

凌若四下閑逛，看著一切事都覺得新鮮。

起先他們邊還跟著十幾個護衛，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人都已經走散了。凌若一步三回頭的等著衛昭，公子爺就是好大的氣派，他信步閑逛，猶如在自家的后花園一般悠閑。

凌若氣不過總是回頭，便一把握著他的手，強行扯著他向前走。

路過巷口，雜耍的戲團忽然沖出來數十個人，街上立刻擁的轉不開。

手被撞開，衛昭試圖尋找凌若的影，奈何人流如織，轉眼已經看不到的影。

凌若發覺衛昭不見，立刻慌了，一個人在陌生的大街上，種種危險的念頭在腦海中閃現。順著來時的路尋找，映眼簾的皆是陌生。

漸漸走過熱鬧的人流，凌若忽然發覺后有始終甩不開的腳步，不敢回頭，只能著頭皮加快腳步，后跟的腳步明顯急促了幾分。

只顧著逃走，沒有注意到面前來人，一腦的撞過去。

來人手中的折扇應聲掉在地上，白玉扇墜一聲脆響摔了兩段。

“對不起，實在抱歉。”凌若頭也不抬的俯將折扇和碎了的扇墜撿起來。

一抬頭，面前是一位錦的貴公子，風姿卓然。

折扇拿在他手里更襯得那一雙修長的手好看，凌若愣神，“抱歉公子，都是我不小心。”

“白姑娘好巧啊！”

他打開折扇，一臉驚喜的同凌若打招呼。

凌若還未開口解釋他認錯了人，他便接著道，“這后面的幾位弟兄都是你朋友嘛？不如一起進清風樓坐坐？”

他故意提高了聲調，后的人聽到他這樣說，立刻四散開。

凌若連連道謝，“多謝公子。”

“你是同家人走散了嗎？”

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方才人流太多，就走散了。”

“既然如此，姑娘不如請到清風樓小坐，安心等等。”

那人笑著指了指不遠的清風樓，樓前一片喧鬧，足見生意極好。方才跟蹤的人，想必依舊躲在暗，想了想點頭答應。

“如此，多謝公子。”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清風樓，凌若心中很是愧疚，“公子真不好意，撞壞了您的扇墜。”

“不過是個掛件，不值一提。”

“不知公子姓名，來日……”

“在下顧清風。”他施施然施禮道。

凌若噗嗤笑出了聲，“那這清風樓想必就是顧公子家的咯？”

“在下是清風樓的東家。”

顧清風也跟著笑了笑，毫不瞞自己的份。

“不知姑娘芳名？”

大大方方的道，“我凌若。”

彼時，衛昭和走散，四尋找都不見人影。立刻喚來暗衛，“所有人手立刻去找凌若。”

“可是將軍您？”

“本將軍的話都不聽了？”衛昭冷著臉，語調冰冷。

“是！”

暗衛四散而去，足足一個時辰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他在茶棚中坐立不安，生怕凌若遇到危險。此時，他的一舉一都落在有心人的眼中。

片刻，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奔著他跑過來。“哥哥，方才有個好看的姐姐摔傷了，說在迎來客棧甲字房等你去接。”

“那姐姐生的什麼模樣？”

衛昭立刻起，心中卻有有幾分疑慮。

“那姐姐說凌若。”

小男孩說完，就跑開了，衛昭半信半疑的去了迎來客棧。

店小二一路領著他到了甲字房，衛昭推開房門，房間里靜悄悄的，似乎沒有聲音。

進了門，一子甜膩的香氣撲面而來。他不由得皺著眉頭，“凌若？”

沒有人回應，他試探的向間走去。榻上的幔帳一道曼妙的影若若現。

“凌若，你沒事吧？”

“表哥……”幔帳傳出來陳念念的聲音，衛昭的臉頓時沉了幾分。

“你怎麼在這，凌若呢？”

“表哥……”走出來，一襲中，香肩半，穿著甚是清涼。

“難道表哥心里除了凌若就沒有別人了嗎？你認識才幾日，我可是從小表哥你看著長大的。”

“表哥……”湊到衛昭跟前，衛昭只覺得無端的燥熱，空氣中彌漫的香氣似乎更加濃郁了幾分。

“是你把凌若藏起來了？”

“表哥你胡說什麼？”陳念念眼中帶淚，如今這副模樣站在衛昭面前，想不到衛昭心心念念的一直是凌若。

張口閉口便是的名字。

衛昭鐵青著臉，后退了幾步。“陳念念，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又算計凌若。若有一分不好，我不會放過你！”

他抬便走，無奈雙灌了鉛一樣重，他咬著牙，額頭的冷汗直冒。

衛昭瞪了陳念念一眼，攥著拳頭撐著子準備出門。陳念念慌得上前抱著衛昭，衛昭子一，幾乎沒有招架之力。陳念念的抱著他的腰，“表哥你不要走！”

衛昭靈臺一陣清明，一把推開陳念念，奪門而出。他跌跌撞撞的跑下樓，形極其狼狽。

出了迎來客棧，循著記憶奔將軍府而去，他的意識慢慢模糊，約聽到后有人追趕。

直到中途遇到一隊巡邏的士兵，衛昭拿出自己的腰牌，責令他們送自個兒回府，這才撐不住昏死過去。

郎中給衛昭開了藥，他服藥之后才慢慢清醒過來。

“將軍可有不適？”

“好些了。”衛昭有氣無力。

李郎中了胡須，瞇著眼睛道，“好厲害的歡宜香，雖然將軍的毒已經解了，可還需要在冷水中浸泡半個時辰，否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