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叔派人來通知去賬房領銀子,嫡出小姐每月例銀是五十兩,庶出的只有三十兩,至于夫人太太的例銀又是另算。
相當于每個人的俸祿,吃飯,買,或者吃些燕窩鹿茸等,這些花銷都可以在賬房支,所謂的公銀,而這些都由連蓉兒負責。
至于那些例銀,如果節儉些,一年也能省下不銀子。
但一定要親自去,否則會出現層層克扣的現象,經手的人一多,就算想查,也未必能查出什麼,最后還得自認倒霉。
祥叔人好,待也不錯,因此特意來通知,這樣也省去被別人占便宜。
李若蘭、柳盈兩房也都到了賬房,因錦繡要跟著蕭婉清學紅,所以這個當娘的便親自來了。
至于柳盈膝下無子,這例銀按理說應當酌減,但每月例銀一直都沒過,再加上蕭義偶有賞賜,這人也算風生水起。
“這是給二小姐的例銀?”李若蘭眼尖,立馬看到托盤里的錢袋,上面寫著蕭塵霜三個字。
賬房先生點點頭算是默認。
李若蘭雙眼一轉,隨即拿起道:“我們荔香園和風院也很近,想來不識路,我就給帶回去了。”
出了門之后立馬掏出銀子,卻發現竟足足五十兩!張了張,這是什麼待遇?憑什麼一個庶出和嫡出相同!毫不客氣的將銀子拿了出來,只留下十兩,這才又系好。
柳盈見狀,微微皺眉:“二姐,你這樣不大妥當,若是知道了這多難看,你也不像是缺銀子的人。”
李若蘭趾高氣昂道:“有十兩雪花銀已經是格外開恩了,那樣的窮酸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再說,三妹啊,我這個做姐姐的就得教教你,正所謂能吃虧,則是福,這是看的起呢。”
“哦是嗎?”蕭塵霜和祥叔一道走了過來,李若蘭并不覺尷尬,一臉平靜的說:“是啊霜兒,二娘這可是為你好,可莫要因小失大,畢竟你剛剛回來,得吃好些虧才能站穩腳跟呢。”
蕭塵霜一把搶過錢袋,又攤出手示意將余下的銀子全部奉還,“一文錢都不許。”
為了五十兩就和一個野丫頭爭執,要是鬧大發了也確實有夠丟人,雙眼一垂,只道這人不識時務,將來有苦的,滿不愿的拿出。
蕭塵霜刻意點算了下銀子,笑瞇瞇道:“二娘一席話,確實讓塵霜教了,那就如您所說,吃虧是福,祝二娘福如東海!”
“噗嗤……”柳盈握著手絹低頭一笑,李若蘭聽到這卻是氣的臉都綠了,“簡直不識好歹!”膛起伏不平,瞪了蕭塵霜一眼,這才轉眼看向旁的丫鬟,“冬梅我們走!”
見走遠后,柳盈才湊近,笑呵呵道:“你這倒是尖利,看來別人是占不了你便宜的。”
“我不占別人便宜也不希別人占我便宜,做人本就該這樣,三娘,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蕭塵霜福告退。
雖然三夫人人不錯,可如果不是這個人,現在三夫人的位置,應當是自己的娘親許氏。可惜便是為了,至今娘親連個名分都沒有,自然不可能被蕭義接進府中。
不過這樣也好,省的淌進這渾水來。
一個家丁匆匆趕了過來,“小姐你在這就好了,老爺回來了,說讓你去書房見他。”
看家丁這樣應該不是追究縱火一事,那必然就是為了替蕭婉清出嫁的事,點點頭,“麻煩帶路。”
書房外皆有松柏樹遮,假山遠石,以假真,不得不說蕭義還是有些品位的。
家丁將引到門前,通報了一聲便速速退下了。
蕭塵霜推門而,只見蕭義端坐在一張太師椅上,雙眼如鷹,讓人不敢與他直視。
他穿著一褐的外袍,腰間懸著一串金葉子,下面則是一塊佩玉,頭發梳的整齊,已有斑斑白發。
他合上文書,抬了抬眼:“知道我為何你來?”
“兒不知。”
蕭義沉冷著一張臉,沉道:“府里的事我聽說了,那火是誰放的不重要,你從哪里回來也不重要。眼下為父有件差事需要你去做,只要做好了我就將你娘接進府中過著人上人的生活。”
“那如果我做不好呢?”
蕭義森森的看向,“如果做不好,你會死,你娘也會死,我蕭家從不養閑人。”
他語氣沒有半點溫度,不帶一,父見面,反倒如臨仇敵。
忍不住笑出了聲,此此景還真是與前世如出一轍。
當時瀕死境地,不同意是死,同意也是死,本沒得選擇,倒不如全了母親的命,于是點頭答應。
上花轎的時候不是沒有想過,蕭義大可以隨便找個人去替嫁,本不必大費周章去尋。
后來總算是明白了,按當朝局勢來看,魏風幾乎是個孤兒,可謂孤立無援,也就是說蕭義認為只要和勤貴妃聯手,遲早能拉他下馬。
可如果他真的隨便找個丫鬟嫁過去,以魏風的境和個必定會借題發揮,蕭義反倒無法辯駁,很容易讓人懷疑他別有用心。
但嫁過去的確確實實是蕭家脈,那就不一樣了。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真到了那個時候,還不是由著蕭義胡編造,只要能圓回去,這等丑事,皇家也會偏向于息事寧人。
魏風聰明,怎麼會看不出是故意為之,但他有什麼辦法,沒到撕破臉皮的時候,只得忍下這口氣。
所以這也是為何他才登基一年就迫不及待的要鏟除蕭家,也順便死的原因了。
如果說蕭家的存在讓他痛恨,那的存在就是讓他厭惡。
蕭塵霜也沉下了臉,正道:“那請父親直言告知,兒需要做什麼?”
“很簡單,下個月太子回京會向皇上請旨冊封,他要娶你姐姐。”
蕭塵霜故作不知,帶著羨慕和疑的目看去,直言道:“這是好事啊,難道父親……不愿意姐姐嫁到太子府?”
“這不是你該心的事,為父要你代替你姐姐嫁過去。”
蕭塵霜恍然,用著最天真的模樣看向他,里卻說:“父親……您這是打算送兒去死啊,人家要娶的是姐姐,卻娶到妹妹,且不說我為庶出份低賤,是這欺君之罪就夠我喝一壺的了。”
他愣了片刻,想不到一個鄉下丫頭,居然能看這其中的文章,看來也不是蠢到極致。
不過既然被看破,他就更沒什麼好掩藏,肅然道:“為父只是通知你,并不是與你商議,這件事已是案板釘釘,由不得你說半個不字。”
是啊,向來他說什麼,那就是什麼,只有他寶貝兒蕭婉清才是眾星捧月的公主。
至于其他人,都是低賤如芥草,不值一提。
蕭塵霜溫婉一笑:“父親不必張,兒沒說不答應,我這等出將來嫁出去也是充個妾,即便嫁了正經人家也只過著窮日子。眼下雖是替嫁,但至能榮華富貴錦玉食,我當然愿意!”
蕭義有些意外,聽到剛才的言辭原以為不會答應,都已準備用強手段迫,沒想到居然答應的如此爽快。
既然財,那便好辦了。
對他而言世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視錢財如糞土的,另一種則是連糞土也當作錢財的,前者難以收買,心高氣傲,而后者卻容易把握的多。
他似乎很滿意蕭塵霜的回答,所以也平和了不,“既是如此,過兩日我便把你娘接進府里。”
蕭塵霜搖搖頭:“不用了,祖母不喜歡娘親,只怕接進來日子也不好過。”
“那你想怎麼做?”
“我和娘親在外流落十五年,父親也未曾過問,等同水姻緣,這名分也就不那麼重要了,只要父親給些錢,并請幾個人去照顧我母親,這門婚事我便答應,不止答應,如果我能活的好好的,將來在太子府扎,對父親來說也是好事一件,這樁買賣您不虧。”
那一世,父親為她戰死殺場,萬箭穿死,大姐為她護清白,賠儘一世而她為他素手調香,為他斂儘天下財富。更為他逼死大哥,令大哥被五馬分屍,死無全屍他卻砍斷她的十指,斷她手腕,將她亂棍打死。娘說,孃的小阿凝,娘希望這一世會有被人如寶似珠的對你,為你擋去所有的疼痛,為你遮去所有的風雨,娘更希望你一生都是不知道何為疼痛,可是她卻全身骨頭碎裂,皮肉之下,仍可見那截斷碗中的森森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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