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的婦人怕快惹事,急忙走過去,想把拉回來,這丫頭也是鐵了心不吐不快,甩開那婦人的手,又急著道:“憑啥不讓我說,都快把木香死了,還不讓說,難不要等木香他們死在這破屋裡,咱們再來這兒給他們收嗎?”
陳娥了下脖子,想回的,可又比不過的嗓門,只得指著那婦人,把閨拖回去,都是大人們的事,哪裡得到來瞎說。
木香朝金投去激的一眼,金是村裡爲數不多,肯跟做朋友的娃子,金比長一歲,聽說快訂親了,婆家都說好了,不在玉河村。娘膽小怕事,不冒頭,整日的教導金爲妻之道,爲母之道,爲媳之道。
金收木香的神意示意,也回了一個笑容,能幫的就這麼多,再多說一句,只怕娘就得抓狂了。
木香接著金的話,道:“事實就是這般,我爹把我們趕出來,連一塊像樣的菜地都沒分給我們,更別說糧食被褥,木香想請問各位,你們也是當孃的,也是當爹的,若是你們的孩子落到這步田地,你們還能坐視不管嗎?”
這話真是到衆人的痛了,誰也不想早死,可誰也沒辦法長生不死。在缺醫藥的鄉下,生了小病自己扛著,生了大病基本就屬於等死。改嫁另娶之事,其實很常見。
人羣中一箇中年漢子站出來,一臉正氣的道:“這事我早看不過去了,就算不是自己的娃,可也不能這樣心狠,說句不好聽的,李大山,你這樣做,就不怕木香娘死不瞑目,夜裡來找你報仇嗎?”
“說報仇都是輕的,我要是木香娘,氣也得氣的從棺材裡跳出來,可憐生木狗兒的時候,死的那樣慘,只看了木狗兒一面,就嚥氣了,可憐的孩子,”另一個年紀稍大的婦人抹了把眼淚,都是做孃的,自然更理解當孃的心思。
木香看著議論紛紛的場面,在心裡笑了。看著老村長,說道:“康伯,您瞧見了嗎?這事已經引起公憤了,你可不能再坐視不理,我要的也不多,宅子可以給他們住著,但是他得補給我們東西,今天就得拿來,否則就讓他們搬出來,既然陳娥說這破茅屋能住人,那便讓來住,總歸也不會凍死人。”
陳娥臉瞬間白的跟紙一樣,嚷道:“我不住這破屋子,憑啥讓我住破屋子,李大山,你倒是說話呀!”使勁的拍打蹲點在地上的李大山。
康伯用柺杖敲了敲地面,清了清嗓子,道:“木香說的確實在理,也不過份,既然開口求了,我便做回主,李大山,是要宅子,還是要談條件,你自己選,咳咳!”或許是站的久了,康伯力有些不支,捂著乾咳幾聲。
木香立刻對彩雲使了眼,彩雲哦了一聲,先是往屋裡跑,想想又不對,趕開人羣,往大屋跑,沒過一會,便搬了個凳子過來,送到康伯跟前。
木香歉意的對大家笑笑,“對不住了,我家沒凳子,你們若是要坐板凳,就去我爹那邊搬吧!”
衆人心下了然,連個凳子都沒有,這三個小娃平時該怎麼過日子啊。有幾個中年婦人,不住好奇心,跑進木香的屋裡去看,結果一看之下,個個抹著眼淚出來的。出來之後,對著陳娥就是一陣數落,男人們後來也沒忍住,也跑去看,出來時,恨不得把李大山狠揍一頓。
玉河村民風淳樸,說舊夜不閉戶,都不爲過。村裡人見著面,也是和和氣氣,窮是窮點,可人心是簡單的。如同李大山這樣的人,肯定也是有的,十個手指頭出來還不一樣長呢,更何況是人心。
木香把衆人的表都收盡眼底,暗自在心裡笑了。
有了公憤,李大山就是想做頭烏,也不可能了。
在康伯的見證下,木香要了三牀棉被,五十斤的玉米麪,倒是想要棉花的,可惜陳娥懶得去種棉花,所以只得要棉被。最後,便是竹林後面的,那塊平整的土地。年上春收之後,李大山懶病又犯了,嫌種水稻太麻煩,就想著等秋收過後,再犁了種上油菜,所以那地現在還空著。也不大,不過一畝左右。
給木香土地,李大山不心疼,反正他也不想種,但是給東西,他就不高興了,“我家也沒多糧食,若是都給了他,我吃啥?”
“被子也沒有,就是有,也是我陪嫁過來的,說什麼也不能給,”陳娥更是心疼壞了,家裡又沒棉花進賬,給了棉被,今年冬天,他們咋辦?
可這主是村長做的,而且他們夫妻倆個已經招了民憤,有幾個剛剛進過木香屋子的婆娘,袖子一卷,自告勇的跑去大宅搬東西,順手還多拿了些,一併抱進木香他們的裡屋。
康伯看著蹲在地上的李大山,語重心長的勸他道:“你好歹也是他們的親爹,給這點東西,不算過份,狗兒他娘泉下有知,魂魄也能安穩了,大山哪,做人要著良心,否則死了之後,那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這些東西,是我做主給木香的,你不能再要回去,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媳婦是個什麼心思,我把話擱在這兒,要是敢來鬧,明年你家元寶上學堂的事,就不用談了。”
“呀,康伯,我錯了,您老,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們計較,我保證不讓元寶他娘過來鬧,元寶上學堂的事,您老多費點心,萬萬耽擱不得啊,”一聽見學堂二字,李大山這才慌了。玉河村小,請不起夫子。離玉河村三裡遠的地方,有個左家莊,一百多戶人家,也算是大的莊子。他們那有個學堂,康伯好不容易跟左家莊的村長談好了,讓玉河村的小娃也在他們那兒上學堂,這機會來之不易,李大山再渾,也不敢拿兒子的前途開玩笑,自從趙修文中了進士,村裡人對小娃上學堂這事,便重視起來,若是長大了能撈個一半職,那以後全家人都能跟著清福,還去種啥子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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