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腰繫圍,已經黑的看不出本來的中年男人,對著正在清點材料的管事笑呵呵的道:“劉管事,你看今兒的豬還滿意不,瞧這膘,瘦均勻,好的不能再好了。”
那管事也是個五十歲左右的老伯,想來幹這一行已經很久了,送來的菜,他只看上幾眼,便知道好壞。他手裡端著賬本,瞧了瞧那人送來的豬,可當他瞄見豬案板底下掛著的豬大腸時,臉變了,“我說張屠戶啊,福壽樓跟你做生意也有幾年了吧,咱們酒樓的規矩你不是不知道,這豬大腸你可以一塊賣,但你不能把他擱在豬堆裡頭過稱,這算啥,那豬大腸,還能跟豬一個價?”
見他臉變了,張屠戶嚇的直汗,趕賠不是,“不是不是,絕對不是,剛纔來的路上,豬大腸掉地上了,我急著趕時間,不小心塞錯了,我馬上拿下來,馬上拿!”想給福壽樓供貨的人,多的是,他能爭取到這個機會,還是拖了很大的關係,費了不周折。
福壽樓要的食材非得十分緻,即使是普通的豬,也得看質,以及養的時間,否則口上就會差很多。也因此,福壽樓要的整豬,價格上要貴些,相對的,他收購豬的價格也就貴了,所以即使是豬下水,他也不能到街市上去賣,再說豬下水拿去賣,沒人會要,但如果能把豬下水混進豬裡頭賣,他又能多賺幾百文了。
劉管事做這行多年,怎會不知道他心裡的那點小九九,“是不是放錯的,你心裡最清楚,我們酒樓從不虧待人,你們的賬也是一個月結一次,從不拖欠,所謂知恩知報,你們送貨也得著良心纔是,退一步講,就算這一回矇混過了,難道以後的生意都不想做了嗎?”
衆人紛紛表示不會,張屠戶更是嚇的服都汗溼了,“不敢了,下回再也不敢了,劉管事,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這一回吧,再不敢了!”
木香跟金遠遠的站著,金有些搞不明白,倆在這裡站著幹嘛,正要問呢,手已經被木香牽住了,“咱們進去瞧瞧!”
金慌了,低了聲音,“我們進去幹嘛呀?這是人家的後廚,不讓進的。”
“你別說話,只管看我的就,”木香並不看,只管往前走。
小夥計已經將過完稱的豬扛進廚房,順手就把豬大腸扔在一邊,準備傍晚的時候再拿去丟掉。
木香跟金走到門口,就被夥計攔下了,“你們是幹啥?要送貨,就去後面排隊,要是來幫工的,那就不用排了,今兒店裡沒大客,不用請幫工。”
金有些害怕,福壽樓這樣的地方,從門口路過,遠遠看一眼也就是了,哪敢往裡進。悄悄拽著木香的袖,示意趕走吧,免得待會再被人趕出來。
木香不理,也不看這夥計,只對著劉管事,大聲道:“我既不是來送貨的,也不是來給你們幫工的,我會做一道你們這兒沒有的菜,想請管事的嘗一嘗。”
劉管事尋聲過來,不是他耳朵尖,是木香聲音大,不他聽見了,整個後院的人都聽見了。
攔著木香的夥計爲難了,也不好趕走,便回頭尋問管事。劉管事對他擺了擺手,示意放們進來。
木香鬆了口氣,其實也不確定這事能不能,若是上個自負的管事,或是隻當們是來胡鬧的,直接就趕了出去,哪還有讓你說話的機會。
劉管事看著走過來的兩個小娃,那走在前面的,也就是剛纔說話的,大約十五歲的年紀,眉眼長的十分秀氣,就是那一張臉……
木香看見劉管事瞧見,先是一愣,隨後便直搖頭,不用想也知道,人家是對的相貌憾呢!若是沒有這一臉的疙瘩,木香也是個頂漂亮的娃,說句不誇大的話,十里八鄉,只怕也找不出第二個。
劉管事也是個和善的人,並不因爲木香的冒失而生氣,只笑著問道:“你說你能做,我們這裡沒有的菜,小丫頭,你可知道我們福壽樓不在臨泉鎮有名,就是在這南晉王朝,那也是數得上的大酒樓,是掌勺的大廚就有十個,東西南北的菜式,不說能做上十分,至也有八分的味道,你能做什麼?”
木香也不扭,開門見山的道:“我既然說得出,便能做的到,我要的原料也簡單,就是你們要丟掉的豬大腸,至於配料,相信你們的後廚也不會缺,我只需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就能見分曉,反正離午飯時辰還早,我用一下您的廚房,也不會耽誤您多事,俗話說,給別人一個機會,就是給自己一個機會,劉管事,您敢讓我試嗎?”
劉管事被問的愣了片刻,隨後呵呵大笑,“小丫頭,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使激將法,廚房借給你用一下倒無防,只是這豬大腸是下等,就算你做出來了,也可以吃,可我這福壽樓卻賣不得,既是賣不得的東西,還費事去做,你覺得還有必要嗎?”
木香也笑,卻沒有毫退人的打算,“當然有必要,食材好與壞,細與糙,只在於廚師的手藝,如何能把最普通的東西,做的不普通,好比這個魚,咱們普通人家,頂多就是清燉了做魚湯,可您這裡的大廚,用一種魚,至能做出十道不同風味的菜,這便是差別。”
“好,小姑娘,你說的太好了,”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從院子的另一個門裡走出來,膀大腰圓,油滿面,腰間還繫著寬大的圍。
劉管事聽見聲音,回頭見著來人,趕忙抱手作揖,“王大廚,你來上工了?”
木香看那胖子的形,以及劉管事對他恭敬的態度,猜測這人,肯定是福壽樓的主廚。十個大廚裡頭,肯定得有個主事的。加上廚師關乎著酒樓的死存亡,所以劉管事對他畢恭畢敬,也在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