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給了三兩銀子,雖然不至于全拿出來,但安琳瑯也不好昧下太多。
這一只整豬,八個人,就算是莊海,半扇豬差不多了。
安琳瑯讓大東幫著拆的豬,豬,排骨,等各都拆得干干凈凈。這頭豬確實沒有太多油,但五花卻是格外的好。這種三層拿來紅燒,最好吃不過。肘子和蹄髈都有些瘦,切塊燉。既然客人要求吃,安琳瑯自然滿足商隊的期。
方老漢那邊忙著收拾屋子,安琳瑯在后廚這邊琢磨做什麼解饞又省事。
思來想去,一個燉排骨是不了的。豬肋條跟肘子一起燉,加點蘿卜進去,醬料都來一點,仔細看著點火就可以。再一看墻角的冬筍。這冬筍雖是好東西,但鮮筍這東西不能脾胃弱的人吃。正好拿來炒。地窖里還有一大筐的白菜,割些五花再做個回鍋。
幾個人是饞了,不是品菜。安琳瑯也不搞那些花樣,就做一頓有滋有味的大葷就夠了。
周攻玉磨好刀自覺來燒火。為了快點上菜,安琳瑯預備兩個鍋一起燒。一邊燉大,一邊做炒菜。后廚這邊忙得熱火朝天,連子不便的方婆子都起來了。坐在小馬扎上打下手。
干活麻溜,尤其是灶上的活計一個人能抵兩個人。那些鮮筍,蘑菇,很快就理得干干凈凈。
香料是從方婆子屋里拿出來的,都是些金貴的東西。平常做飯是舍不得用,也就有客上門時候用。不過方家有客上門的日子,這些東西存在老兩口屋里就沒拿出來過。安琳瑯驚覺方家居然還有八角花椒香葉這些東西,方婆子有些舍不得:“這些都是南邊來的香料,瓦市里賣貴得很。家里存的也不多,你用的時候仔細點。”
倒不是說東西有多金貴,而是古時候通不便,以稀為貴。南邊的東西運到北邊自然被炒高價。
安琳瑯點點頭,配好了調料拿紗布一包,丟到吊罐里燉。
燉一般都是燉兩道,一道是燉燉爛,一道是燉味兒,再后來才大火收兒。安琳瑯將調料包丟吊罐中就不管了,這邊切了冬筍就做回鍋。炒菜快,一個鮮筍炒,一個醋溜白菜,一個手撕白菜回鍋,再來一道黃豆燉蹄髈。
飯菜都好的時候,天已經全黑沉下來。香味彌漫了整個廚房,別說方婆子看的眼熱,就是周攻玉都瞥了鍋好幾眼。安琳瑯用碗一樣盛了一小碗菜出來,先方婆子和方老漢先用了飯。
剩下的大盤盛好,幾乎端上桌就被一搶而空。
商販們一邊吃一邊嘖嘖稱奇,原本是因為大雪天氣阻礙行徑的路。他們就近隨便敲的一家門,想換口熱飯吃。哪里想到三兩銀子換得了一頓江南最貴的酒樓百兩銀子都不一定吃上的好飯好菜。這香,吃到里齒頰留香。捂著溜圓的肚子好半天不樂意放碗,八個大老爺們恨不得將盤子也吞了。
“三兩銀子花得值!”
可不是值?食實打實的大,鮮筍,也野菌子。在江南醉仙樓,不得一百八十兩。
“……小娘子有這手藝,怎地不在鎮上開個店鋪做吃食買賣?”商隊往來西域中原,也算是天南海北的吃食都吃過。這還是頭一回吃到這等驚艷手藝的吃食,一黑臉漢子剔著牙就忍不住唏噓:“要是回回走這條道都能吃到小娘子的手藝,咱們這來回奔波的日子都有了盼頭。”
他這話一說,其他人是連連的點頭。
安琳瑯如何沒想過開鋪子做生意?但是做菜太講究火候和手藝,不能量產。先不說安琳瑯只有一雙手,就算方婆子能幫一把,的手藝再好,在大部分百姓溫飽都問題的小地方也折騰不出名堂。更何況方家家徒四壁,哪有銀兩拿出來給做買賣?
顯然黑臉漢子也注意到方家的家境,訕訕地閉了。
方家別的沒有,就空屋子多。東屋那邊兩間能勻出一間來。后面的雜間挪一挪也能空出一間來。雖然沒有抗,索商隊走南闖北自己帶著鋪蓋。他們風餐宿習慣了,住宿也不挑剔。方老漢給屋子里鋪點稻草,鋪蓋鋪上去,幾個人一也能睡的。
幾個糙漢子都不必洗漱,飽飽一頓下肚他們倒頭就睡了,都不必洗漱。
方婆子子不舒坦,方老漢扶著回去歇息。人都走了,安琳瑯才有功夫歇一會兒。跟周攻玉兩人都還沒吃,忙到這個點兒才得以息。先前的菜方婆子盛菜的時候一樣給留了一點,安琳瑯抓了把面下鍋,跟便宜大哥一人一碗素面,就著方婆子留的菜對付了事。
雖然錯過了剛出鍋的時辰,味道依舊不錯。周攻玉不聲不響的,眼睛都瞇起來。
吃罷晚飯,安琳瑯盯著剩下的半扇豬發起呆。雖說冬日里冷得很,不大容易壞。但鮮的保質期畢竟不長,不好好理還是會壞。窮困使人節約,方家的貧窮讓安琳瑯摳搜得連豬咪咪都舍不得丟。這些要真放壞了,非得心疼死。
正好買豬的時候要了豬下水,那邊一桶的豬腸子還沒理。沒有羊腸,豬小腸理一下也可以做腸使。不然找個時機去鎮上買點鹽,把這些都灌香腸掛起來。安琳瑯于是指使了悶聲不吭的燒火工把半扇豬拖到后院的雪地里凍上,扭了扭酸的脖子,預備回去歇息。
吊罐里還溫著熱水,原本是要給商隊的人用的。但糙漢子就沒有洗漱的意思,如今還剩許多。
安琳瑯悄咪咪瞥了一眼每夜都要沐浴的講究男人,一聲不吭地端來小馬扎。踩著馬扎,一手拿瓢一手提桶,嘩啦嘩啦地就灌了一桶水。
水是滾水,濺上瞬間都能燙出一個泡。安琳瑯舀太快,熱水濺到大上燙得齜牙咧。
周攻玉角忍不住了:“……我今晚不沐浴。”
安琳瑯的手一滯,木著臉:“哦。”
周攻玉:“……”
……
這不像后世自己的子,虛弱得很。累了一整日,雙手雙腳猶如灌了鉛,抬都抬不起來。最后這一桶水還是周攻玉替提到屋里去的。
熱水洗漱,爬上炕就陷黑甜的夢境。
連下了幾天雪,到第四日天才好了一些。
商隊在方家借宿了四日,吃食上銀子花了五六兩,餐餐肚子吃的溜圓。第四日大雪才停,一大早他們挑擔子的挑擔子,拉馬車的拉馬車。箱子里揣著安琳瑯剛灌的鮮香腸,幾人依依不舍離開了方家。
香腸自然不是送的,這東西安琳瑯做給自家人吃的。商隊領頭人臨走之前瞧見,特地花五兩銀子買的。
幾個人一走,熱鬧了幾天的方家又冷清下來。
這商隊的生意不知道做到哪兒,給銀子著實大方。呆四日,除第一日是一桌菜,后頭都是安琳瑯給什麼他們吃什麼。臨走之時,這幾個人不忘給方家人留了十兩銀子的借宿錢。
意外之財。
人走了,方老漢關起了門就算起賬。十兩銀子借宿錢,加上安琳瑯手里買菜剩的二兩多,外加五兩銀子的香腸錢。零零總總竟有十七兩之多!
等于把買安琳瑯的本賺回來還多出七兩的銀子!
方老漢捧著銀子,心十分復雜,方婆子更是摟著安琳瑯就忍不住落淚。老夫妻倆爛好心一輩子,這還是第一回在發善心上有回報。
安琳瑯笑笑:“十幾兩銀子哪里夠?家里兩口人吃藥,十幾兩也就夠一個人吃半年。”
……是啊,家里如今養著兩個藥罐子。
銀子還得賺,有了點錢打底,安琳瑯心思也活泛起來。
也是商隊給了靈,安琳瑯方才想起來,武原鎮雖然地偏遠,但位于兩國的邊界。來往的商隊不,只是大多只在武原鎮短暫停留。若是能將目標人群鎖定在往來的商隊,其實也并非不能掙?
心里琢磨著,安琳瑯預備去鎮上實地瞧瞧。
若是況如猜想的那般,確實可以做商隊的吃食生意。
打定了主意,安琳瑯套上鞋子就準備去鎮上。剛走出大門就被出來倒水的方老漢住:“你一個姑娘家去鎮子上不好,鎮子上拐子多。你等會兒,爹陪你去。”
安琳瑯哪里能他陪著?方婆子子雖然好些了,但還是歪歪栽栽的。
正想拒絕呢,東屋的門開了:“我陪去。”
周攻玉突然出聲兒把幾個人都驚了。他自打住進方家,就沒有走出過方家村。子弱的見風就倒,哪里能去鎮子上?似乎知道方老漢要說什麼,他道:“這幾日子養得不錯,走走更有利于恢復。”
安琳瑯揚起了一邊眉頭。
想到書中原主的悲慘際遇,安琳瑯也沒拒絕。方老漢目在兩人上一個來回,不知想到什麼,也不堅持了。
兩人于是一言不發的,一起出發。
安琳瑯還特地揣了好幾香腸,去王員外府上運氣。
托做席面做得好的福,王家管家得了夸獎如今對安琳瑯賞識得很。安琳瑯打算送幾給王家人嘗嘗。若王家人喜歡,往后可以給鎮上富貴人家的人家送香腸。蚊子再小也是,能掙一點是一點。
兩人到鎮子上已經巳時一刻。
接近午時,太也漸漸烈了起來。不過天太冷,雪還沒化,太照著也照樣冷得厲害。安琳瑯凍得直打哆嗦,這破襖子保暖程度有限,都能聽到自己的磕牙聲。街上的人不多,冷風中一個個著脖子快步穿行。
本想著找個地方先避避風,安琳瑯扭頭就看玉人一般的男人鼻尖凍得通紅,那漂亮的臉上卻越發白凈明。眼睛澄澈明亮,這模樣跟化了破碎妝似的。
四目相對,周攻玉有些疑:“?”
安琳瑯面無表地朝手心哈了一口氣,臉頰皴裂般的疼痛讓瞬間失去說話的。
算了,仙男跟不是一個種。自從發現沒戲,對這個人只剩下嫉妒。
“先去王員外府上。”
丟下一句,安琳瑯連解釋一句都沒有,轉就走。
周攻玉也沒問。不過知道安琳瑯帶了什麼,用腳趾頭想他都猜到想做什麼。于是了凍僵的手指頭,他邁開緩緩地跟上。
姿勢雖然緩慢,步履從容,但從未落下安琳瑯半步。
兩人到了王員外府的后門,剛好上出門采買回來的張婆子。
張婆子見到安琳瑯臉上立即就樂了,驚喜不已:“你來鎮上了?我正好過兩日去王家村找你呢!上回你給做的席面有一道什麼豆腐?老爺吃了喜歡得不得了,這些日子掛在邊念叨。就是沒人會做……”
說著,拽著安琳瑯的胳膊就把人往府里帶。
走了兩步,才留意到安琳瑯后還跟著一個人。
這一看,眼睛瞪得老大:“怎麼把你家相公也帶出來?”
安琳瑯:“!!!”
周攻玉愣了愣,還沒說話,安琳瑯已經被婆子拖著走了。他于是抬跟上,錯過時機便也沒多做解釋。
得虧方家大房嚷嚷的那些話,張婆子都聽說了。這丫頭不是方二嬸子的兒而是未過門的兒媳婦兒。此時打量著安琳瑯和周攻玉兩人,似乎是想奉承。然而盯著兩人看半天,囁嚅地就夸了一句:“好一個才男貌。小伙子聰慧,娶妻娶賢,取了這媳婦你這輩子不死了……”
安琳瑯/周攻玉:“……”
“……罷了罷了,張媽媽,我這回來,是想找管家。”
什麼七八糟的,安琳瑯不想聽。
于是立即從包里掏出香腸,拿出后世推銷員上門推銷的熱介紹起來:“這是我做的新吃食。用得最新鮮的和特殊的調料。蒸著吃,炒著吃,煮著吃都行。就想送來府上給老爺們嘗嘗,若是喜歡,往后可以從我那兒拿……”
張婆子雖然想找安琳瑯,卻只是為了魚頭豆腐。這黑乎乎的香腸,不大興趣。但是看在魚頭豆腐的面子上,敷衍地將兩香腸收下了:“我會跟管家說,你若得空,過兩日來府上做頓飯?工錢一兩銀子,不是做席面,就給主子們做一頓飯。”
安琳瑯見對香腸興趣不大也沒有勉強,笑笑:“可以。”
張婆子帶著人一路到后廚,將兩香腸隨手擱到了桌案旁的笸籮里頭。扭頭又問安琳瑯:“聽說你接了林府的活兒?臘月二十三要給林家老太太忙小年夜的飯?”
“啊?”安琳瑯一愣,“給林家?”
“難道不是?”張婆子可是聽王婆子說的,聽說是主子那邊傳的話,“林主簿可賞識那天的一桌子菜了。聽說為了找你去林家再做一頓,特地派人來府里問了好幾道人才傳對了話!”
安琳瑯與周攻玉面面相覷,沒聽說過。
“王爺!王妃把皇後打了!”男人冷眼微瞇,危險釋放,“都是死人?王妃的手不疼?”家丁傻眼,啥……意思,讓他打?“王爺,王妃把宮牆城門砸了!”某男批閱摺子動作不停,“由她去,保護好王妃。”“王爺,王妃被抓了!”“好大的狗膽!”屋內冷風四起,再睜眼,某王爺已消失在原地。自那之後,某妃心痛反省,看著某男因自己重傷,她淚眼婆娑保證,“夫君我錯了,下次絕對不會這樣。”然——好景不長。“王爺,本宮又闖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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