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雍和堂之後，凌靜姝的神便沉了下來，脣抿的極。

白玉整日在凌靜姝邊伺候，對的心思也猜到了幾分，低聲說道：“小姐，姑剛纔倒像是藉著說笑來試探老爺的反應。”

如果凌五爺和凌老太太點頭首肯，凌靜姝就是再不願意也沒辦法。

終大事，要靠妁之言要從父母之命。子自己反而做不得主，真是可悲可嘆。

凌靜姝扯了扯脣角，眼中卻毫無笑意：“以盧家的家世，凌家若是和盧家結親，是我們凌家高攀了。”

更何況，盧泓有才有貌，怎麼看也不會辱沒了。也怪不得凌五爺和凌老太太都是一臉笑意。

白玉蹙起了眉頭：“小姐本不喜歡錶爺。萬一老爺答應下這門親事，要怎麼辦？”

凌靜姝長長地抒出中的悶氣：“我自會想法子讓他們改變心意。你不必爲我憂心。”

什麼法子，並未明說。不過，白玉卻奇異的安心了不。

小姐子依舊溫和，卻比以前冷靜沉穩，也變的極有主見。既然這麼說了，一定已經想出了辦法。

一路無話，主僕兩個很快回了秋水閣。

......

凌靜姝忽地停下了腳步。

一個清秀單薄的年映眼簾，白淨的臉孔上浮著歡喜的笑容：“姝表姐。”

凌靜姝心不佳，也沒有和盧潛說話的興致，淡淡說道：“潛表弟怎麼到秋水閣來了。”

盧潛似抑不住心裡的激，走上前幾步，低聲道：“姝表姐，我今天來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說。”

很重要的事？

他們兩個之間，能有什麼重要的事？！

凌靜姝皺了皺眉，心裡莫名地浮起一不安，很快又將這不該有的緒按捺下去：“有什麼話，你現在就說吧！”

盧潛看著凌靜姝神冷淡的臉龐，難自地又靠近了兩步：“這件事絕不能讓別人聽見，得找個安靜又安全的地方。”

凌靜姝反地後退了兩步，拉開彼此的距離。

盧潛笑容一僵，很快又恢復如常，笑著說道：“姝表姐，我們到秋水閣裡說話好了。”

凌靜姝定定神，點頭應了：“也好，你隨我來吧！”心裡暗暗猜測著盧潛的來意。莫非盧潛是知道了淩氏打算提親的事，特地來向“報喜”？

秋水閣裡的下人不算多，想找個“安靜又安全”的私地方倒也不難。凌靜姝自然不會領著盧潛去自己的閨房，而是去了西廂房。

這裡是凌靜姝平日練琴看書的地方，屋子不大，收拾的頗爲整潔。推開窗，正對著一株海棠樹。

微風輕拂，枝葉颯颯作響。平添了幾分雅緻。

白玉十分伶俐，不等凌靜姝吩咐，便退了下去，關好門，守在門外約有三四米的地方。這樣，既能隨時看到來往的丫鬟，又不虞聽到屋裡的聲音。

......

“你特意來找我，到底是有什麼事？”凌靜姝張口打破了沉默。

盧潛難得有機會和凌靜姝獨，心裡別提多激多高興了，口而出道：“姝表姐，我已經說服了母親，很快就會向外祖母和五舅舅張口提親了。”

凌靜姝：“......”

盧潛似是沒看到凌靜姝僵的神，徑自說了下去：“你已經拒絕了大哥，他無再娶你爲妻，以後我娶你，這輩子我都會全心全意地對你好。我現在十二歲了，你耐心地等我幾年，等我年了，立刻就迎娶你過門......”

“盧潛！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

凌靜姝聽不下去了，飛快地打斷盧潛。心裡的不安愈發強烈，神中滿是警惕和戒備：“我們兩個是表姐弟，僅此而已。我對你從未有過半點別的念頭......”

“我知道你現在還不夠喜歡我。”盧潛直勾勾地盯著凌靜姝，眼裡出熾熱的芒：“不過，這沒關係。等我們兩個定了親，多的是時間慢慢培養。”

那張稚的臉孔，浮起記憶中悉的狂熱的神。

凌靜姝心中涌起驚濤駭浪。

不，這不是十二歲的盧潛！

這分明是前世那個癡念長嫂心思扭曲的年！

怎麼會這樣？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盧潛心澎湃，難自的上前一步：“姝表姐......”

“盧潛，站住！”凌靜姝頭腦一片混，聲音不自覺的尖銳起來：“你不要過來。”

盧潛聽話的停下了腳步，眼中的灼熱急切再也無法遮掩：“你別怕，前世的一切不會再發生了，我會保護你。再也沒人敢欺負你傷害你。我已經求得父親母親點頭同意我們的親事了，等我們定了親，過幾年我就娶你過門。大哥會去京城，將來做他的駙馬。我會留在冀州，永遠陪著你......”

凌靜姝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行了！你別再說了！讓我先靜一靜。”

盧潛總算住了，一臉期盼喜悅地看著。

......

凌靜姝深呼吸一口氣，平穩紊的心跳，頭腦恢復清明。

原來，不止是一個人重生，盧潛竟也和一樣，重生而回。這些日子，盧潛藏的實在是太好了，竟然毫無所察，實在太疏忽大意了......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最重要的是先解決眼前這樁天大的麻煩。

凌靜姝定定神，看向盧潛，直接了當地問道：“你也重生了？”

盧潛利落地答道：“是。”

......意料中的答案。凌靜姝心中五味雜陳，一時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下意識地問了句：“你是什麼時候死的？”

當年被一道旨賜死，因爲不肯自盡，淩氏親自手勒死了。那個時候，盧潛雖然時常生病，卻無命之憂。

盧潛想起那段痛苦的令人發狂的回憶，神中流出幾許苦，低聲答道：“你死了之後，我也不想活下去了，趁著下人沒注意自盡亡。沒想到一睜眼，就重生了。就在半個多月前，我在船上醒來。”

凌靜姝默然不語。

算算日子，盧潛重生的時候，竟和差不多。

“阿姝，對不起，我沒用，當年沒能救你。”盧潛換了更親暱的稱呼，眼中滿是深：“我們兩個一起重生，這一定是老天的恩賜和安排。你放心，我以後會保護你，絕不會再讓你半點委屈。”

稚的臉孔，配著熱切狂的神，看著頗爲怪異，甚至有些可怕！

這張臉孔，是造前世噩夢的兇手之一。如果不是他一廂願的癡，如果不是他毫不遮掩的意，淩氏也不會恨骨，用那樣齷齪又險的手段來對付......

他憑什麼以爲，還會願意嫁給他，願意再跳進盧家這個火坑？

“盧潛，我不會嫁給你。”凌靜姝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從未喜歡過你，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

盧潛被這般乾脆利落地拒絕，並未退：“可以慢慢培養。我不會像盧泓那樣負負心，我會一輩子對你全心全意。”

“這些只是你一廂願的想法。”凌靜姝收斂了所有的緒，神冷漠：“但是，我不願意。”

“盧潛，你上輩子一直糾纏著我不放，我落到那樣的境地，你‘功不可沒’。如果不是因爲你，你的親孃不會那樣恨我。就算盧安心思不軌，也不敢那般明目張膽肆無忌憚的辱我。”

“我此生都不可能對你生出半點，更不會嫁給你。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那句“功不可沒”，深深地刺中了盧潛脆弱的膛，眼中流出痛苦和自責：“阿姝，對不起。我不是心要拖累你。我沒有想到，母親會對你下那樣的毒手......”

他更沒想到，父親盧安慾薰心，竟做出了那等禽不如的事。

後悔與愧疚日夜在心頭縈繞，折磨得他生不如死。可是，他沒勇氣救，也沒勇氣反抗盧安和淩氏。他只能自暴自棄地折磨自己！原本就弱多病的他，一場病接著一場，短短幾年，子就被熬垮了。

旨到了盧家的那一天，淩氏特意瞞下了消息，暗中死了凌靜姝。當他驚聞噩耗時，傷心絕，幾乎崩潰。淩氏唯恐他想不開輕生，整日守著他。過了一陣子，才稍稍放鬆了一些。不過，他的邊時刻都有下人伺候。

他一直忍了幾個月，一直等到邊的人放鬆了警惕，才找到機會跳水亡。

臨死前的那一刻，他沒覺得痛苦，只有釋然和解。

大概是老天聽到了他死前的祈禱，竟讓他夢想真了。當他在船上醒來發現自己重生的時候，激的淚流滿面。心中暗暗立誓，這一生，他一定要比盧泓搶先一步遇到凌靜姝，他會娶爲妻，呵護憐惜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