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阿竹的份終於查明瞭。

“此名爲嚴青竹，乃是靖安公府二老爺嚴忻文之。靖安公府的老公爺去逝，嚴忻文攜妻柳氏回京奔喪，卻不想兒在半途生病，不得已之下，便將留下，託付虞州城親友照顧一二，直到嚴姑娘病好，便安排回京。卻不料嚴姑娘的車隊在路上遇到流寇，只有嚴姑娘一人生還，其餘家丁侍衛孃丫鬟等皆已喪生。”

陸禹挨坐著厚的毯，手中端著一杯清茶，聽完屬下的報告後，漫不經心地道：“哦，我記起來了，靖安公府三個月前傳來了訃告。”

“是的。”侍衛陸壹回答道。

陸禹突然道：“嚴家車隊遇襲……恐怕不是流寇那麼簡單，讓人繼續去查清楚。”

“是。”

查明白了阿竹的份後，陸禹並不急著回京，因大夫說，阿竹凍傷了肺腑，唯恐將來罪，須得好生將養著些日子，便繼續在客棧住下。

何伯等人聽聞他們家主子的決定，便覺主子如此諒那小姑娘，估計是愧疚自己傷了小姑娘害得破了相，方想留下來讓養子。

如此補品不斷，不過幾日，小阿竹的恢復況不錯，只因著先前在野外了一翻罪，神不太好，臉仍是蒼白得厲害，額頭的傷也一直上藥，終於結疤了。阿竹自己額頭的傷，意識裡覺得，好像並不是在遇襲時傷的，怎麼恢復意識後，腦袋也了傷？

嗯，或許是當時已經被凍懵了，所以沒有注意到。

阿竹不知道自己破相的由來，何伯何澤等人也不會多說這些，所以阿竹仍是一無所知，也不曾知道自己將救恩命人咬得鮮淋漓，留下了一排牙印。

“大哥哥也是回京麼？要送阿竹回家？”阿竹忍不住確認道。

陸禹坐在旁邊喝茶，聽到那綿綿的音，忍不住看了一眼，發現這小娃自從醒來後，一直不哭不鬧，和他那一羣鬧騰的侄子侄們截然不同，倒不太反救了這麼個小東西。只是，這小娃遇到如此之事，又親眼所見護著自己的家丁侍衛孃等被流寇殺死，卻能如此平靜，莫不是天冷漠之人？

阿竹不知道阿禹心思，見他冷淡地點頭，不出個笑容，乖巧地道謝。等丫鬟和何伯端來了藥，也不嫌苦或要糖吃，皺著眉咕嚕嚕地喝下了，朝何伯乖巧地道謝，漱了口後，便爬上了牀，自己躺下睡覺。

陸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眉目清淡，不知道在想什麼。

在青羅鎮停留了近十天，陸禹得到了個消息。

“那些流寇是荊王的私兵？”陸禹倚在榻上，挲著大姆指上的板指問道。

“是。”陸壹答道，“屬下讓人一路追查，結果皆指向荊州的荊王殿下。據那附近的人說，偶爾會有從東北一帶來的流寇在這一帶搶劫殺人，府幾次圍剿都讓他們逃了。估計他們會襲擊嚴家的車隊，應該是臨時起義，正好嚴家車隊經過，便了手。至於其他的，屬下還未查明。”

陸禹突然笑了起來，清俊的臉上笑容分外謙雅，“查不查明並不礙事，荊王可不會承認。你派人去盯荊州一帶，不放過一靜。”

“是。”

侍衛下去後，一旁的何澤忍不住道：“公子，您懷疑荊王殿下他……”未完的話有些大逆不道，何澤不好開口。

陸禹微微一笑，年的面容清俊秀雅，眼中一片深邃：“本王這王叔素來心比天高，這等不臣之心誰人不知？不過是等著他幾時手罷了。”

何澤頓時不說話了，這些並不是他能說的。如此說來，嚴家姑娘倒是白白地遭了罪，可憐的。

陸禹站起來，吩咐道：“明日回京，你們去準備一下行李。”吩咐完後，便朝隔壁屋子行去。

剛進屋，便又見穿著素淡的小姑娘正在丫鬟藥兒的伺候下喝藥，藥兒今年十四歲，是在城裡臨時買來伺候的阿竹的，手腳頗爲伶俐，行事也，因爲陸禹並未帶眷丫鬟同行伺候，多了個生病的娃娃，便買了這麼個丫鬟伺候著。

藥兒見陸禹進來，趕行禮請安。

陸禹讓出去，來到牀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牀上的小姑娘，左看右看一會兒，方道：“明日便回京了，路途遙遠，你可願意和我們一起回京？”

阿竹點頭道：“自然和公子一起，麻煩公子了。”

小小的人，一本正經的樣子，十分逗趣。

陸禹即便不怎麼喜歡孩子，也覺得這小姑娘很省心，不像其他那些小孩一樣惹人心煩，手拍拍的小腦袋，那的頭髮，覺得這小娃也不是那麼討厭。

陸竹抿著脣讓他，大眼睛眨啊眨的，雖然因爲病了一場，圓嘟嘟的小胖臉瘦了一圈，但仍是個萌娃，可惜陸禹卻不懂欣賞，將的頭髮玩了下，方施施然離開。

阿竹目送他離開，用胖乎乎的小手將被的頭髮抓了抓，方躺下來。

睡到半夜，阿竹突然睜開眼睛，在這個寒冷的冬夜，卻滿頭盜汗，裡咬著被角，將嗚咽聲止住，並未吵醒一旁睡著的藥兒。

又夢到那一場屠殺了，孃死前眼睛瞪得大大的，被砍了兩半就倒在藏的草叢前，鮮灑得到都是，濃郁的腥味嗆得幾嘔吐。兩輩子從未見過如此殘酷的一面，也讓清楚地意識到，已經不在那個平靜的法治社會了，離開了這輩子的父母，什麼都不是。

抱著腦袋，悶悶地哭起來，想爹孃了，雖然他們年輕得讓開始消極抗拒，但五年的相讓極想念他們。

哭泣中，阿竹終於糊里糊塗地睡下。

翌日，阿竹睡得昏昏沉沉中被人抱上了馬車。

等終於醒來時，發現已經日上三竽，而睡在行駛的馬車中，上蓋著的被褥，擡頭便看到旁邊半倚著枕看書的年。

陸禹發現醒了，手了的腦袋，清潤的聲音道：“胖竹筒醒了，要不要吃些東西？”說罷，在旁邊的車壁敲了下，一個暗格出現，拿出了一個食盒，裡面有熱騰騰的包子和甜湯，用特殊的法子熱著。

阿竹心說自己心理年齡比他大，不和箇中二年計較，乖巧地爬起，用旁邊壁桌上放著的巾臉。那巾也是熱乎乎的，想來是放在那兒等醒，雖然讓自己一個小孩子打理自己，但阿竹並不覺得不對。

清理好自己後，阿竹出小胖手去接過年遞來的包子，只吃了一個就不想吃了，又喝了幾口甜湯。

“吃得太了，你是怎麼長這麼胖的？”陸禹指尖扯著散落的頭髮，懷疑地問道。

阿竹雖然與他並不悉，但卻覺得這年清貴俊的表象下並不簡單，便地道：“還生病，不想吃。”

陸禹便不再說了。

接下來的時間沒事可幹，陸禹在看書，阿竹不敢打擾他，便打量車子，連車窗簾子的花紋都研究了一遍，得出結論：這位禹公子非富即貴，絕對不簡單。

陸禹移開書，說道：“你現在子還未好，多休息。”

沒事可幹的小孩子聽話地躺下，翻滾了幾下，不一會兒便呼吸綿長了。

陸禹發現睡著了，不輕笑，果然是個小孩子。而這個小孩子在他看書時，不知不覺已經滾到了他邊，原本心裡有些不耐煩，正將出去，卻不想一隻小胖手突然搭上了他的手臂，綿綿、胖乎乎的，那種一下子躥到了心頭，彷彿有隻小貓用的爪子在撓著他的心一樣。

陸禹放下書，也跟著躺下去，發現小姑娘隨著車子的震滾到了他懷裡，手抱了下小小的兒，胖乎乎的子散發著淡淡的藥味和一種果香，果然是個臭未乾的小丫頭片子。

雖如此想，但卻忍不住手抱住，隨便玩了會兒，方抱著一起閉目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