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晴云也拿到了磁帶。
不過拿到的是荊小強這段時間在歌舞廳演唱的現場錄音。
已經是音樂學院這邊能夠找到的最好拾音頭跟便攜式錄音機,聲樂教授照例一邊做事一邊從頭到尾聽完。
當然是行聽門道。
立刻驚喜的發現荊小強從之前每天五首打卡式演唱中,有蛻化改變的跡象!
就像歌舞廳經理和音像社老板聽的是市場接度,聲樂教授只在乎演唱技巧容上的改變。
改變太大了。
之前荊小強幾乎是仗著天賦,隨便唱唱拿錢就行。
但這連續一晚上的港臺歌就非常清晰的在改變。
其實連現場的舞友們都聽得出來,小強和原唱的差別很大,但他們不會說啊。
其他歌舞廳翻唱這些個,可能下意識的都會模仿港臺明星的唱腔、咬字、氣息等等。
荊小強都三十年前可能聽過了,只對曲調有點印象,哪里記得人家怎麼唱。
他純屬生生的用自己那種沙啞嗓音,自己陶醉自己,帶著探索新鮮的去演繹這幾首歌。
嗯,就像后來那些演唱真人秀里面的高端翻唱,就必須要達到這種檔次。
而且在唱的過程中,荊小強是真的在有意識的調整,這次沙啞,下次試試清亮干凈的正常唱腔,這還是他沒有暴出聲唱法,就是在對比兩種不同唱法下觀眾的反應,自己對的拿。
說白點,就是荊小強終于開始驗演唱的樂趣。
有點玩家的意思了。
周晴云驚喜,丟下手里的工作,立刻出來就朝著響樂團那邊去。
這年頭,貴如系領導、大教授,也是簡樸低調,快步穿過一公里多的街道步行而來。
然后恰巧看見陸曦挎著個碩大的紅白編織口袋,提了個裝著盆子的網兜,站在排演廳外。
幸好是大白天,還在樂團排練時段,要是過了晚飯時間,一定會被舞友們團團圍住看西洋鏡!
連空姐制服都沒換,綠白細條紋襯衫扎在深綠的一步里,雖然長到膝蓋之下,但卻出一段黑配黑中跟鞋。
盡管把那點*元素已經到了幾乎沒有,可制服啊!
那綠白條紋襯衫領口,還有個同花的領結,簡直秒殺日常穿著。
一頭短發都扎挽在腦后發髻,一不茍的端莊發型,肩上還斜挎了個漂亮的小坤包。
可這麼漂亮的空姐,不是應該優雅的只拉著個高檔行李箱麼。
搞得跟打工妹似的還稍顯狼狽。
荊小強被門房大爺喊出來,先是眼睛一亮,心立刻臥槽,真是先掉進漩渦的那個就會變得卑微啊!
老子堅決不能掉進這大坑里:“你這樣會沒有好結果的!”
陸曦思路簡單:“把鑰匙給我,不要你心。”
荊小強經歷過這種東歐風格:“我不給你的話,你是不是要一槍崩了我?”
這都能把陸曦逗笑:“誰說的,快點,我累死了,剛下班就到宿舍把東西拿過來,還好是打出租車,你看我還買了鍋子,給你做兩個菜,哦,對,我還要去菜市場,你趕,不耽誤你……”
所以荊小強看見周晴云來,簡直像看見活菩薩:“啊,教授好!”
周晴云打量空姐,聽聲音連針都能分辨出來,看人就差點,愣是沒看出來是那天那個包姑娘:“這……就是你唱半夢半醒之間那天那姑娘?”
荊小強立刻回頭驚詫的看排演廳,這年頭就有監控了?!
周晴云滿意:“這就好嘛,聽得出來你在歌曲里面進了,可以的可以的,要有驗才有發揮,是個好姑娘。”
陸曦馬上笑靨如花:“謝謝您,不過我現在還不是他朋友,他很慎重的,您是小強的領導吧?”
我特麼拒絕你,是這個意思嗎?
我是嫌你不夠浪,才不抓糍粑的!
荊小強差點被這腦補姑娘郁悶死:“別把什麼都當你們航空公司那種捧領導的關系,下班就早點回去休息,跟我費什麼勁!”
陸曦一筋:“鑰匙給我。”
嗯嗯嗯,面對這樣的都還慎重,或者說這姑娘還很識大,那麼男生就不至于走偏,周晴云很滿意:“快點給呀,鑰匙給,照顧好你的生活,才能把力都用到事業上,你在理低音的時候,還有很多瑕疵,快點啊……”
周教授是真的急著催促,這種帶慣了學生的,十八九歲的荊小強就像自己的孩子,直接上手拉。
荊小強看一條街過路的人都在看空姐背影,對面有個人撞到電線桿子還說一個勁道歉……
要說心里沒點竊喜是不可能的,出鑰匙遞過去,卻發現沒啥可叮囑的,那屋里就沒啥東西。
陸曦給領導說聲謝謝鞠個躬,嗖的就跑了,只剩下鍋盆丁零當啷的傳遞喜悅心。
只要能往前走一點點,被拒絕都是開心的。
周晴云觀察荊小強表:“什麼覺?”
荊小強苦笑:“這麼好的孩兒,我去招惹干嘛呢?”
周晴云對這個論調很詫異:“誰不喜歡好孩兒呢?你這麼年輕又有才華,也應該好孩才般配呀。”
荊小強想說我這種老蛇皮那玷污:“你說我這種工作,天天跟姑娘打道,好孩還不夠糟心?”
周晴云一想,居然說:“好像是有點道理,你不要理都不可能,能歌善舞本來就天生吸引人,你還這麼出……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很多普通孩子沒法理解,你自己能想到我當然覺得更好不過,來來來,我們還是說技巧理的問題,你的問題是好像很多技巧都能信手拈來,氣息雖然稍微差點,但嗓音和能力絕對能跟上,但怎麼用得恰到好,就有待商榷了……”
沒錯,荊小強還真像是獨孤九劍、降龍十八掌、九真經、葵花寶典啥都練過,但對上不同歌曲的時候,該用什麼樣的技巧,他就隨心所的糊弄。
聲樂教授簡直覺得暴殄天啊!
必須探討,必須對癥下藥……
荊小強也聽得如獲至寶,晚上登臺自然是要應用了。
周晴云跟著吃路邊攤的餛飩,又跟著全程認真傾聽糾正,還給荊小強探討面對現場觀眾的時候,又如何臨場調整緒。
老教授就那麼坐在舞臺邊專注的聽,專注分析,又觀察全場觀眾的反應。
對這樣的好老師,荊小強別提多尊重,唱完肯定出租車送回去,周晴云卻說就一公里多,走著回去。
荊小強自然是陪著送回去,路上又得了不叮嚀:“藝來源于生活,那麼用什麼樣的方式回饋于生活呢,在這個一起切都在朝錢看的時代,怎麼找到兩者之間的平衡點,我想你這也是一種嘗試……”
老教授當然是把這番話對個十八歲的年輕人講。
對一位還沒進高等院校的璞玉講。
殊不知荊小強早就經歷過了,笑笑不說話。
他早已經不在乎這些理論上的云里霧里。
周晴云還以為他聽進去了:“我幫你問過戲劇學院招生辦了,有些手續程序上的問題,不過可以調劑擴招出來,應該這幾天就能收到錄取通知書了……”
這話已經說得很含蓄,荊小強應該是上不了的,無論是因為專業考試之前沒報滬海戲劇學院,還是別的啥原因,但這邊生生的給出來!
八九十年代,大學是絕對的魚躍龍門改變命運之路!
無數人為此破頭的拼命,這里輕描淡寫的搞定,這就是大佬的霸氣側麼?
荊小強在小縣城更清楚這種拼命掙扎的獨木橋場景,驚詫的轉頭看周教授。
殊不知周晴云真不是炫耀邀功,依舊苦口婆心:“我想藝都是共通的,舞臺也能陶冶你的藝,培養全面的藝,但我還是希你不要放棄音樂,不要放棄歌唱,聲樂系的大門隨時向你打開,來讀研究生或者是隨時來旁聽上課,我都是非常歡迎的……”
僅僅就是才心切。
有才就是可以有恃無恐。
超級有才不就是可以為所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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