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鐘，孟晚霽洗完澡，在客廳整理明天要放到五班的醫藥箱，門口忽然傳來鑰匙孔的聲響。孟晚霽猜測應該是盛槿書回來了。

　從學校正式開學以后，盛槿書似乎不怎麼晚歸了，除非有晚督修，其他時候回宿舍的時間幾乎都提到了八點前。

　果不其然，門被推開了，盛槿書綽約的影出現在玄關。隨意地把長卷發扎在腦后，穿著一簡單的短和T恤，整個人清清爽爽的。

　孟晚霽抿了抿，知道按照下午盛槿書接了西瓜的發展，自己該主打個招呼的。可張了張口，卻怎麼都發不出聲。

　盛槿書倒是沒在意。看到客廳有，了進來，口吻隨意地問候：“孟老師還沒睡啊？”

　八點多，又不是什麼缺覺的小學生，怎麼可能會睡了。

　孟晚霽應：“嗯。”

　盛槿書彎腰換鞋，語氣著愉悅：“孟老師你去過學校的健房嗎？”

　孟晚霽潤了潤，回：“偶爾去。”

　盛槿書便自然地邀請：“我今天去試了一下，材什麼的居然很齊全，人很，環境很好，更室的淋浴也很方便，孟老師下次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

　孟晚霽微微訝異，心不在焉地應了聲：“好。”

　難怪今晚穿這樣。仔細打量的話，盛槿書材凹凸有致不說，打了結的T恤下擺里，腰瘦，馬甲線若若現，在短外的大和小筆直修長，線條流暢，多一分顯獷，一分覺瘦弱，確實明顯是一直有在很好運的痕跡。

　“孟老師，你在看什麼？”盛槿書突然發聲。

　孟晚霽怔了一下，熱氣控制不住地往臉上涌。收回目，若無其事地說：“我在看門有沒有反鎖。”

　盛槿書很輕地笑了一聲，也不知道信沒信 。

　”鎖了。“往客廳里走，停到孟晚霽邊，微微前傾了子，看著茶幾上擺著的藥品問：”你在做什麼？生病了？“

　說話間，上淡雅的發香侵孟晚霽的鼻腔，孟晚霽心跳了一拍。不聲地挪子，拉開了些和盛槿書的距離，淡淡回：“沒有，是給學生準備的，在寫標簽。”

　“標簽？”盛槿書卻順勢在邊坐下，靠得更近了些。

　孟晚霽心跳徹底了。同住這麼久，們之間還是第一次這樣親近，近到孟晚霽錯覺都能到盛槿書上散發出的熱度。控制住語調，平靜解釋：“小孩子心，標簽上寫明服用次數和有效日期比較安全。”

　盛槿書疑：“學校不是有醫務室嗎？”

　孟晚霽說：“學校醫務室有點遠，他們不去，在班上備一點比較方便。”

　“這是每個班班主任的任務嗎？”

　“不是。”孟晚霽說：“是我當他們老師，力所能及的事。”

　盛槿書安靜了下來。孟晚霽能覺得到的目黏在自己的臉上，像在探究什麼。不想回應的視線，便只裝作毫無察覺地，一筆輕一筆重地繼續在明收納袋上書寫。

　“孟老師比看起來要溫很多啊。”盛槿書終于看夠了，不知道是夸還是損地慨了句。

　孟晚霽筆尖一頓，蹙眉看。

　出了狡黠又張揚的笑，擺出投降的姿勢，起說：“我房間也有一些還沒拆封的常用藥，或許可以用得上，我去拿給你。”

　認錯倒快。

　孟晚霽角弧度微微上揚，不和一般計較。

　不過兩分鐘，盛槿書手上握著幾個紙盒子出來了。再次在孟晚霽邊坐下，把紙盒子放到孟晚霽正在書寫標簽的藥品旁，解釋說：“有鎮痛、止痛藥、退燒、潤糖、整腸丸，剛好可以和你買的這些做個補充。“

　孟晚霽看到上面包裝上都是英文，猜測應該是從國外帶回來給自己用的，便問：“你不用嗎？”

　“我還有。”盛槿書回答得干脆。

　雙疊，姿態閑適地歪靠在沙發上，定定地注視著孟晚霽一個一個查看藥品有效日期、填寫標簽。

　孟晚霽如芒在背，簡單的幾個英文差點怎麼拼都拼不出是什麼意思。

　“小孟老師。”盛槿書忽然開口。

　孟晚霽拿筆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怎麼又多了個稱呼？

　“嗯？”頭也不抬地應。

　以為盛槿書要說冰箱里的西瓜和飲料的事，沒想到盛槿書說的卻是：“過幾天的中秋節能不能破個例呀？”

　像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孟晚霽停下了筆，抬頭臉微沉地注視盛槿書，等待的下文。

　盛槿書說：“中秋不是放假嗎？我聽說大部分同學都回家了，結果昨天和鄔聆閑聊，不小心知道了余星倩中秋不回家。鄔聆說全宿舍就一個人不回家，孤零零的。剛好我中秋節也不回家，就想帶來宿舍一起吃頓家常飯。所以問問你，能破個例嗎？“

　這比預想中的要帶朋友回來過節更令孟晚霽驚訝。

　寧外是寄宿制學校，每次放假，學校都會讓學生填寫假日去向表。從收上來的去向表看，中秋節班上大部分同學確實都回家了。余星倩是五班唯一的以特優生份錄取的學生，績優異，家境貧寒，為了節省時間和路費，幾乎每年只寒暑假回家的。

　去年中秋，余星倩沒回家，孟晚霽回家過節前，也有特意送了月餅去宿舍問，但礙于自己在家里境尷尬，并沒有出言邀請回家一起過節。

　沒想到盛槿書不過剛任職幾天，居然可以這樣細心。

　靜了靜，答應：“可以。”

　盛槿書笑逐開，孟晚霽補充：“不過……”

　“什麼？”

　“中秋不止余星倩沒回家，席惟婷也沒回家。你要余星倩一起吃飯的話，把惟婷也上。”席惟婷是和余星倩完全相反的那種人，家境非常好，績卻一塌糊涂。孟晚霽知道盛槿書的本意是好的，但別人就不一定了。孟晚霽不希日后傳出盛槿書只偏績好的學生的流言。

　“可以呀。”盛槿書爽快地答應。還想說什麼，孟晚霽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機震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爸爸”。

　盛槿書收聲，孟晚霽起，對禮貌地點了下頭，去到臺外接電話了。

　孟士培是打來關心兒近期的生活，并囑咐中秋回家吃飯的。

　孟晚霽本無意回去破壞李元淑興致的，但聽得出爸爸語氣里的期待，不想讓他失，猶豫兩秒，還是答應下來了。

　夜里宿舍樓對面的小區里，亮著百家燈火，孟晚霽聽著孟士培電話里寬厚的聲音，卻無端生出了落寞。

　總覺得，是來的一場夢。

　掛掉電話，再回到客廳時，緒明顯沉了下來。

　盛槿書察覺到了，地沒有再逗了，和就著學生問題不咸不淡地又聊了兩句，放回房間休息了。

　*

　中秋節前一天晚上，孟晚霽整理好第二天準備帶回家給孟士培和李元淑的小禮，靠坐在椅子上回了幾個學生家長的消息，退出來看見“發現”那里有小紅點，便隨手點進查看，猝不及防的，第一眼就看見了李元淑的態。

　態里，是李元淑寺廟拜拜的照片，照片上，正雙手合十，虔誠祈愿。配圖的文字是：二十多年尋親路，盼菩薩保佑，這一次真的能讓我們一家團聚。

　孟晚霽怔怔地看著這條態，涼意漸漸漫過全。

　靜坐許久，還是決定拂逆孟士培的好意一次，給孟士培發去消息：“爸爸，學校這邊臨時有學生工作走不開，我明天就不回家吃飯了。”

　孟士培很快回：“不能先放一放嗎？”

　孟晚霽說：“是和中秋相關的安排，不能拖。“

　孟士培不好勉強，只好說：“那好吧，你看一下，要是來得及的話還是回來吃頓飯，我們晚點開飯沒關系。不回來的話，你自己一個人也要好好吃飯，注意。”

　孟晚霽回：“嗯。”

　把手機放遠了，下意識地做些什麼轉移注意力，拉開屜，手要到打火機的一瞬間，想起了什麼，指節蜷了蜷，又把屜合上了。

　了眉心，下所有不該有的緒和，拿下書架上新買的某劇劇本，強迫自己專心看書。

　晚上失眠到半夜，第二天一早，卻還是在往常的生鐘時間醒來。四下靜悄悄的，盛槿書明顯睡懶覺了。

　一直到日上三竿，孟晚霽瑜伽都做完了，在收墊子，盛槿書才穿著的短背心和短，端著水杯，著白晃晃的腰肢和長出來。

　見到孟晚霽，仿佛有點驚訝：“孟老師你沒回家呀？”

　調子懶懶的，含著笑意，一點都沒有在意自己現在這副模樣有多勾人。

　孟晚霽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低頭把已經卷好了的瑜伽墊又卷了卷，應：“嗯。”

　盛槿書歪了歪頭，追問：“是還沒有還是今天也不回去了？”

　孟晚霽沒必要說謊：“不回去了。”

　“那今天有安排嗎？要出去吃飯嗎？”喝著水走近了些。

　孟晚霽無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反應過來，裝作是到墻角放置瑜伽墊。“沒安排。”隨口答。

　盛槿書靠坐在單人沙發扶手上，注視著，邀請：“那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吧？人多也熱鬧點，我一個人對著余星倩和席惟婷，萬一冷場了好尷尬。”

　孟晚霽心里好笑。可不像是能讓場子冷下來的人，更不像是會怕尷尬的格。

　但左右也是的學生，作為班主任，陪們過個節也沒什麼的。

　還是點了點頭。

　沒想到盛槿書得寸進尺，接著又說：“那下午我們一起去超市，傍晚一起做飯吧？我中餐不太行，可能要靠你了。”

　孟晚霽猛轉頭看盛槿書。

　盛槿書笑瞇瞇的，一臉無辜，風萬種。

　孟晚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