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能進貨，進貨就得要本錢，劉家這況也沒地方賒東西。

汐腦子里忽然靈一閃，“我想到了。嬸娘，我出去一下！”說著放下碗就走。

王氏看汐一陣風似的往外面跑，想都來不及，搖頭失笑，到底還是冒冒失失的。

一轉頭，看到劉衡放在桌上的手，上面有很多細口子，有的還有。兒子的手，是應該拿書寫字的啊。

拒絕三叔婆時，王氏覺得自己沒錯。

可看著兒子的這雙手，想到家中的境況，“二郎，剛才我回絕了三叔婆，你會不會怪娘？”

三十兩銀子，要是拿到手，債還了，束脩有了，就連去府城的錢都有了，二郎也不用這麼辛苦。

“我怎麼會怪您。”劉衡看他娘小心翼翼打量著自己，生怕自己生氣的樣子，鄭重說道，“娘，您做的很對。君子財，取之有道。我們家里是窮，但是再窮也不能干推人進火坑的事。”

“就是苦了你。”

“兒子不苦。娘，您說汐兒想到什麼了？”劉衡不愿看母親愁苦，岔開話題。

說到這個，王氏笑了，“這可猜不到。腦子是比我好使，我就想著明兒青龍寺熱鬧，有發壽桃的，就想到要去賣東西了。”

“是啊，不像普通的農家娃。有見識，也有膽量，本卻很善良，我覺得很不錯。”

“那是，還是你的福星呢。剛好也該去青龍寺的魁星閣拜拜，讓魁星老爺保佑你明年考試順遂。”

汐不知道劉氏母子念叨的話，跑到山腳忙活半天，折了一捆柳枝、竹枝、樹藤、野花回來。

一大捆東西拖進劉家院子里，就忙活開了。

以前高中時，曾在一家工廠做暑期工，就是編籃子。不過那時候編的都是塑料制品。換這種新鮮樹枝，難度就增加了點。不過也沒追求編得完。

汐按照記憶里的步驟，將柳枝的葉子都刮了，留下枝條折出一個框架，然后把細小點的樹藤花藤慢慢一圈圈繞上去，很快就編出一個掌大的小花籃。

從自己折的野花里挑出淺的映山紅、白的槐花和紅的野薔薇在籃子里，做出了一個簡單的花盆景。

調整了一下花籃的形狀，放在院子的石桌上打量幾眼，又拿了幾枝竹葉點綴，終于滿意了，“嬸娘，二郎哥，我們去賣花籃怎麼樣？”

“這樣子倒是怪好看的，就是這些都是野花，有人買嗎？”王氏看著這小巧的花籃，覺得樣子是好看的，但是都是山上隨可見的野花野草，誰會買啊？

“明日應該會有些鄉紳家眷到青龍寺，或許能賣。”劉衡的看法和王氏不同。

汐笑了，也是這麼想的。普通老百姓吃飽飯就行，當然不會買。但是，明天陪著縣太爺家老太太上香的人，可不是普通老百姓啊，這些夫人小姐，若講求個野趣的話，這花籃就有市場了。

“二郎，你覺得能賣？”

“嬸娘，我們去試試吧？反正也不要本錢，賣掉一個就賺一個啊。”看王氏還在猶豫，眨眨眼，“就算什麼都賣不掉，我們還能去領兩個壽桃，也不虧。”

王氏猶豫片刻，想著家里也沒別的進項，拼著明天織半天布吧，“行！那就明天去吧。”到底心疼明天半天的時間，趕著家務收拾完，坐到堂屋的織布機前，理好機杼，又開始穿梭織布。

汐得到兩人贊，抱著一堆東西在院子里忙活起來。

花籃就選柳枝和樹藤來編，用來花籃的花也是五花八門，野薔薇、映山紅和妙春花最多，還有槐花、榆錢、四季桂，甚至還去折了人家種地里的桃花、石榴花。

為了保證花朵新鮮，所有花都盡量都連著樹枝帶花苞的，還將兩個大木盆洗干凈，所有花都浸在水里。

這些花籃，也不是全編出一個樣子，有方形、心形、圓形，甚至還編了兩個六角形的。

一個下午的時間，編出了二十來個小花籃。

晚飯也沒心思做了，隨便吃了兩口，將所有花籃搬到堂屋里，按照大小、觀程度分類。

王氏和劉衡就聽坐在一堆花籃里，看看這個那個，絮絮叨叨地嘀咕，“這個最漂亮，我要賣二十文，要是有牡丹就好了，有牡丹我至要賣五十文一個。這個就點映山紅和榆錢，就賣十文吧。這些都賣十五文吧。嗯，我得再編幾個手環當添頭。”

王氏聽著念叨的價錢，看著劉衡，“有人要嗎？”

劉衡對于汐的漫天要價已經有些適應了，“賣個新鮮，應該有人要。反正買賣嘛，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您就先由定吧。娘，家里是不是沒錢了？”

“放心，過幾天娘還要織布去賣呢。二郎，你不要為錢擔心，還是要多花時間在功課上。要不是這次生病，你也許八月都能去府試了，魏秀才說你今年很有希考中呢，現在又耽擱了……實在不行，我們再賣掉一畝田吧。”

劉衡轉頭看著興致在盤點的汐，“娘，也許明天汐兒能給我們一個驚喜呢。不行的話，過兩日家里柴禾夠了，地里菜也種完，我就去鎮上給人代寫書信、抄書。田不要輕易賣了，賣了我們明年恐怕就不夠吃了。”

“娘知道了。”王氏也向汐。也許，這個汐兒，可能真是自己家的大福星呢。

第二天一早，公剛了一遍汐就起來了，這時天都還沒大亮。

昨天問過王氏，已經知道了，這種廟會沒有固定的攤位，早點去，可以占個顯眼的好位置。

快手快腳做好早飯，吃了兩口就給自己拾掇起來。

王氏給的兩裳里，選了補丁點的裳穿上，給自己梳好丫髻，沒有好看的頭繩，將花剩下的紅石榴花當點綴。

這樣一收拾，加上這張秀氣的小臉，最近養白了，也長出了，看著帶著孩子氣的天真活潑，雖然裝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必要的裝扮很重要啊。

賣東西，不僅要看賣的貨品好壞，人的眼緣也很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