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宛側目，這般謹慎冷靜的子在波雲詭譎的後宮最是難得。

「你什麼名字？」

「奴婢花扶。」宮俯，恭敬道。

溫宛點頭，「既是你求，本縣主便罰這賤婢跪在這裏反省，你回去替本縣主給淳貴人問好，今日之事錯在本縣主管教不嚴，淳貴人多擔待。」

「縣主兒言重，奴婢自會據實回報。」花扶捧著小青蛇，眼中多出幾分恭敬。

待花扶退下去，溫宛瞧了眼銀蝶，繼而轉，「紫玉，隨我去甘泉宮。」

眼見溫宛離開，銀蝶驚恐萬狀，「大姑娘……大姑娘！」

只是不管銀蝶如何呼喚，溫宛都沒有回頭。

遠，柳林周垂的景亭，一著素錦緞的中年子緩聲開口，「都說南侯府的溫大姑娘被老侯爺慣的不像樣，這會兒看，倒是個明事理的。」

對面，蕭臣冷漠收回視線，「這裏風冷，兒臣扶母妃回去。」

中年子是宮中賢妃程芷，風姿綽約，容照人，縱年約三旬仍可稱得人。

彼時蕭臣自永定門進來，原是想去昭純宮，途經花園時看到母妃在景亭，便折轉過來。

「前兩日宸貴妃屈尊到我宮裏，提到溫大學士的養溫弦，琴棋書畫也是樣樣通……」

賢妃瞧了眼自己兒子，見其不語又道，「雖說溫弦不是南侯府嫡系一脈，又是養，可母妃打聽過，那的確是個不錯的姑娘，你若有心……」

「兒臣無心。」

蕭臣抬頭，眸間恭敬，「兒臣之前與母妃提到，想讓母妃以祈福為由到護國寺休養一段時間，皇后那邊可準許了？」

聽及此事，賢妃眸微暗，「妃嬪出宮那是多大的事，再者母妃不想去。」

蕭臣自養在昭純宮，與程芷相依為命十數載。

他深知母妃看似弱，骨子裏最是倔強。

只怕此事母妃都未曾與皇后提過。

「兒臣並無他意，只怕這宮中爾虞我詐，母妃應付不來。」

上一世賢妃是病死的，可為人子者蕭臣知道，那病裏帶著多謀跟算計，又有多癡盼跟殤。

賢妃笑了，「你莫母妃的心，若你能娶一房媳婦回來再生個小皇孫，母妃便凈天給你帶孩子，哪還有空理會旁事。」

蕭臣苦笑，「母妃為難兒臣了。」

「你就沒有個中意的？」賢妃不死心，子故意朝前湊了湊，眼中著期待。

「兒臣若有中意，必定第一時間告訴母妃。」

既是母妃不願離宮，蕭臣思忖著當儘快在宮中尋得可靠之人，縱不能替母妃擋災，至也可在危急關頭報信之類。

只是花銀子買消息容易，想尋個死忠，卻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來日方長，他且慢慢算計……

甘泉宮位於皇宮西南，宮殿華麗，院中奇花異草，更有一株百年紫藤樹，灰褐枝蔓如龍蛇蜿蜒，串串紫花穗垂掛而落，鋪天蓋地燦如天邊雲霞。

紫玉殿門便是一聲驚嘆。

見溫宛看過來，紫玉頓時低頭，張的有些發抖，「奴婢失禮……」

溫宛拉過紫玉，「這是整個皇宮唯一一株紫藤樹，近百年，你若喜歡就在外面瞧著，我進去找姑姑嘮些家常。」

紫玉怯怯點頭時，溫宛拍了拍肩膀，而後轉走去殿。

看著自家姑娘的背影，紫玉就跟做夢一樣。

昨日之前，從不曾看到大姑娘朝笑過。

知道自己笨，蠢，好些事到手裏總是做不好，銀蝶姐姐說腦袋缺弦兒。

不知道缺了哪一，只道要加倍努力，才不會被大姑娘嫌棄。

甘泉宮，淡淡月麟香的味道迷漫在整個殿，馥郁芬芳。

殿貴妃榻上，子著一華貴緞袍，面容艷麗無比，一雙眼意天，發間那支七寶珊瑚簪與院中紫藤樹一般，皇宮裏頭再也找不到第二份兒。

「今天的風兒刮的低調啊！」

的聲音悠然響起，溫宛看到座上子，頓時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宛兒給宸貴妃請安！」

座上溫若萱瞧著自家侄，眼間儘是寵溺，「低調到本宮都開始懷疑你是不是本宮那個囂張又耿直的宛兒，過來讓姑姑掐一掐！」

「那姑姑輕點兒。」溫宛走過去便被溫若萱拉坐在貴妃榻上，榻前矮幾擺著好些瓷盤，盤裏裝著溫宛平日裏喜歡吃的糕點，一看便知是心準備。

溫若萱當真起溫宛臉蛋兒，「這次姑姑是真的要誇你。」

「銀蝶的事？」溫宛拾起盤中一塊桂花糕送進裏，之後倒在溫若萱肩頭。

久違的，悉的溫暖，讓忽然很想哭。

「銀蝶是小事，你置不好自有姑姑在，但有些事縱姑姑磨破皮子也幫不上你。」溫若萱長舒口氣，神變得凝重些，「為子者，一輩子要兩次生死局，嫁人，生子。」

溫宛以前不懂姑姑說的這些話，總覺得人這一輩子自然要嫁喜歡的男人，才不枉活一次。

現在想來，喜歡的男人，未必都是男人。

「蘇玄璟那個人姑姑一直放心不下，雖說是大齊第一公子，心未必正直。」過往溫若萱這樣說，溫宛必定跳起來頂到房頂與之理論。

現在，只細細嚼著裏的桂花糕，很甜。

「姑姑不討厭花間樓，便如這宮中子一般，各有各的苦，姑姑也不討厭花間樓的恩客，有賣就有買，這是生意，姑姑討厭的是蘇玄璟這種，明明是花間樓常客，偏偏一個銅板都沒從指兒里出去，足見他騙人的功夫爐火純青，說句不好聽的，他跟吃飯的小白臉兒有什麼區別？」..

溫宛坐直子，「還是有區別的，有他在的時候，花間樓常有客，宛兒便是其中之一，足見他也是憑本事賺錢。」

溫若萱慢作扭頭看向自家侄，噎了噎嚨，「姑姑懷疑你剛才好像……在說蘇玄璟壞話？」

「姑姑自信點兒，我就是在說他壞話。」

溫宛深吸口氣，轉端正且鄭重看向溫若萱，「宛兒以前魯莽，不懂人心險惡，前夜大夢一場，悲喜穿腸的走了一遭，自我反省之後覺得做人還是聽勸比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