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貨還有十來天時間。

這十來天，桃溪村人是熱火朝天。

有了希有了盼頭，簡直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紮在地里，希趕在這點時間裏，能讓西瓜地瓜都多長些個頭。

趁著時間還足夠，地頭上又急追了兩次葉面。

張細家的兩畝地瓜田，活兒基本被村裏人給幫忙包圓了，最後反而落得幾乎無所事事。

張家庭院卻是以往從沒有過的熱鬧，天天有人過來串門，跟嘮嘮嗑，順便帶點小東西給七七。

當中拿來最多的，是各家小娃兒以前的舊裳，還有些舊布料。

張細趁著空閑，全拿來了改了，給七七添了好幾套小裳。

小娃兒個子躥得快，一套裳穿不了多久就得淘換了。

擱鄉下地方，為了節省些，加上各家手頭本來也不富裕，小娃兒的裳多是撿舊的穿，或改或補。

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沒什麼可嫌的。

而且，這都是大傢伙對七七的激和心意。

張細明白這個理兒，不過也打定了主意等手頭寬鬆了，得給家七七買兩套新的。

別人有的，只要給的起，就不能虧了娃兒。

不能讓七七隻有羨慕別人的份兒。

……

村口河對岸，幾頭老水牛吃飽喝足后窩在河畔，懶洋洋的時而打個哞。

村裏一群放牛小娃們聚在一塊，總有各種小遊戲玩。

七七如今也了其中一員。

只不過不是來放牛的，是藉著來玩的機會，割豬草來了。

「七七，你出來玩的，你怎麼每次來都要割豬草。」

李鐵蛋跟在七七後頭，皺眉抱怨。

七七把手上割好的豬草放進小背簍，了把汗，朝李鐵蛋笑笑，「等我把小背簍割滿再跟你們一塊玩，很快的。」

「行，我等你，反正你沒來，華子他們也不樂意先玩。」

華子八歲，加上又是老村長的孫子，擱一群小屁孩裏頭就是孩子王。

他走過來幫七七把背簍里的豬草碼放整齊，「我爺說了，七七年紀小，咱得多照顧一些。」

其他幾個娃兒也湊了過來，「反正那些遊戲咱都玩膩了，還不如聽七七講故事呢，可有趣了。」

「七七，你再給我們講講城裏唄？那裏好玩嗎？是不是特別特別大？」

「我聽說城裏有很長很長的綠皮火車，起來嗚嗚嗚的，七七你見過嗎？」

小娃兒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圍著七七嘰嘰喳喳。

七七也不覺得煩，面上始終帶著笑。

以前在大麴村，村裏的小孩們是不帶玩的。

他們總喜歡拿石頭砸，罵是癩皮猴，跟田小虎一塊說是野崽子。

所以現在有了小夥伴們，七七覺得很歡喜。

耐心答著小夥伴們的問題，「城裏是很大很大的，比鎮上大很多。那裏有好高好高的樓房，街上有很多四個子的小汽車……嗯，城裏的人穿得也很漂亮，都在工廠里上班。」

「哇，城裏真好，以後我也要去城裏！」李鐵蛋握拳，定下小小目標。

其他小娃娃紛紛附和嚮往。

七七歪著腦袋想了想，沒有說話。

不喜歡城裏。

更喜歡桃溪村。

因為這裏，有真心待好的人。

夕西下，村口陸續傳來呼喚聲，大人們揚起嗓門，

喚自家娃兒回家吃飯，聲調拉得老長。

七七豎起耳朵，很快，就聽到了婆婆悉的聲線，喚著「七七，回家啦，得吃夜飯啦」。

七七立刻小手攏在邊，大聲回應，「誒！婆婆，我就回來！」

一群小娃娃，各自牽起自家的牛，背上小背簍，嘻嘻哈哈往家走。

依舊煙霞滿天，炊煙裊裊。

下傍晚渲染出的寂寥清冷，卻盡數被娃兒們的笑聲衝散。

一張張天真燦爛笑，迎風而展，洋溢蓬活力。

回到家，七七把小背簍的豬草倒在院子裏，晚上洗一洗晾乾水，明兒早上切一切就能熬豬潲餵豬了。

張細對自家娃娃每回出去玩總要帶豬草回來這一點，很是無奈。

「豬草婆婆能割，咱家地里的地瓜藤也能割來餵豬，不用跑遠了去找。」裏數落著，又不捨得對娃兒說重話。

七七這時候總是抿著小笑得淺淺的，「婆婆，我是順便割的，沒有特地去找。華子哥跟鐵軍哥他們看牛的地方旁邊就有豬草。」

「你呀，就是閑不下來。」笑罵娃兒一句，打水給洗了手，飯菜端上桌，一老一小邊吃夜飯邊對話。

這一幕已經了張家小院日常。

輕聲笑語間，院子便盈了溫馨。

……

是夜。

惠城商業中心城區。

泰地產辦公樓頂樓。

宋月涼一襲白襯衫黑西，坐在寬大老闆椅上，商務辦公桌上是已經理完畢的公務，堆積如山。

室燈亮如白晝，將子清冷強勢氣息映襯得更為強烈。

周圍靜謐，筆尖落在紙上唰唰聲響清晰可聞，在攤開的文件上落下最後一個簽名，宋月涼停了下來。

一停，腦子裏便不自覺想起那個小娃娃。

掌小臉，緻的五，瘦得很。

宋月涼閉眼，抬手眉心，出一疲憊。

對三四歲的小娃娃確實有一份特殊的，平時路上看見這個年紀的小娃兒，總會不自覺多關注幾分。

但也僅此而已。

唯獨那個七七的小孩，獨特到好像能牽的緒。

哪怕距那場萍水相逢已經過去十來天，每每閑下來時，仍會被擾心神。

心緒紛雜間，桌上電話鈴聲響起。

宋月涼接起電話，話筒那頭立刻傳來董舒滿是活力的聲音，「月月，包裝盒已經拿回來了，你明天要不要過來幫掌掌眼？等桃溪村那批果蔬運來，我就要一鳴驚人了！」

「桃溪村果蔬什麼時候運到？」

「後天！」董舒道，「大貨車早上過去拉貨，第一批貨最多中午就能到。」

宋月涼垂眸，冷白指尖在大哥大黑機挲片刻，隨後啟，「後天我會空出一天時間，你跟我一塊去桃溪村，實地看看況。」

董舒，「……？？？」

一個小老闆，坐在辦公室里搞搞統籌就行了，為什麼要去山旮旯實地考察？

小老闆不敢問。

小老闆含淚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