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偌凌晨回來兜頭就睡，力彷彿在沾床的那一刻被盡數，早上天剛見亮就被鬧鐘吵起來。

勉力睜開眼，將明未明的天際下，整個屋子像籠罩在黑白濾鏡之下，穿過靜悄悄的客廳，從冰箱裏倒了杯牛，又回到臥室，打開電腦，上面是一份還未完的翻譯文件。

江啟應出事時在紐約上研一，收到消息之前，已經發現自己有兩張江啟應名下的銀行卡被凍結。

後來中斷學業回國，一面跟江啟應的律師涉，一面遞簡歷求職卻壁，那時候就已經察覺不對勁。

之後江啟應的律師說聽到一些消息，是江家的人在背後搞鬼，目的明顯，就為了阻撓為江啟應翻案。

沒過多久，小姨父在逃高利貸追債的時候命喪車之下，小姨也被人打去了半條命躺在重癥監護室。

自己還未接公司，錢也不多，還了大部分高利貸，留了些錢以備小姨病所需。

後來江啟應又在牢裏突發腦梗，老年病也在換季時齊齊發，囚從監獄變了醫院。

經濟方面越來越拮據，不敷出，工作一時半會兒找不著，跟陸淮深商議離婚也踢了鐵板，無果而終。

江啟應的律師擅長於打經濟糾紛的司，跟一些大大小小的企業合作過，有一回從那些企業里找出了幾分文件給翻譯，報酬還算優渥。

有一就有二，文件翻譯得多了，質量也還不錯，對方很滿意，有些小企業表示想雇做口譯，按小時收費。

畢竟沒有翻譯證書，也達不到大企業的要求，接的都是些小項目，雖然錢也不，但依然難以維持兩個病人在醫院日常支出。

昨天接到高利貸方的電話去找陸淮深之前，就正在一家民企和外資的接待會上做翻譯。

江偌將手上這份科技材料最後一段翻譯完，發給對方負責人郵箱，然後關電腦去洗漱。

做飯的時候，江偌聽見了衛生間的響。

小姨父去世后，小姨一直沒出過醫院，退了以前小姨租的房子，在更便宜的地段租了一套老小區的公寓，和小姨正在上高二的兒子程嘯同住。

江偌做好早飯端出去，程嘯看了眼餐桌，又是粥又是牛蛋的，一邊吃一邊說：「姐，以後別折騰了，麵包牛管飽。」

程嘯的個子早就衝過一米八，正有再往上長的趨勢，穿著寬大的藍白校服，清瘦帥氣的年一撲面而來的青春稚氣息。

江偌坐下說：「做什麼你就吃什麼。」

江偌以前是以被收養的份生活在程家，小姨的也是媽，回到江家之後在外人面前稱呼為小姨，私下仍然喊媽，弟弟也仍然當做是親弟。

程嘯吃了兩口，不經意開口問了句：「你昨天好像很晚才回來？」

「嗯。」

程嘯拿筷子的手頓了頓，「又找陸淮深去了？」

江偌狐疑地看向他，遲遲才問：「你怎麼知道？」並不想讓他知道大人那些糾葛。

程嘯默了下，繼續若無其事的吃飯，「我晚自習之後先去了趟醫院，你沒在，電話也沒接，醫院說存的醫藥費已經欠費了。」

江偌著筷子沒做聲，卻再無食慾。

程嘯一口口吃著，過了變聲期的年嗓音有青的低沉，「我是不是沒用的？」

江偌覺得奇怪，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理，「你還小，這些事本來就不到你來承擔，你現在以學業為重。」

「你又不是程家的人，程家的事也不該由你承擔。」

江偌放下碗筷，「程嘯……」

程嘯打斷：「要不是為了還我爸的高利貸，你有足夠的錢幫你爺爺打司，何必屢次三番去求陸淮深那個混賬玩意兒，我都替你覺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