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紅(25)
“那樣效率太低了。”柳至秦搖頭,“和互聯網企業打道很麻煩。如果是當地、同省企業還好說,他們在一定程度上會配合公安機關查案,但微博不在城,也不在函省。我們現在需要查的東西既多又紛雜,並且拿不出強有力的證據。正常況下,互聯網企業會以保護用戶私的理由拒絕配合,所以要用到一些非常規的手段。一旦有了眉目,我們再走方途徑。”
花崇懂了,輕輕拍了拍柳至秦的肩,“這是你的老本行吧?”
“差不多吧。”柳至秦笑了笑,“對了,花隊。”
“嗯?”
“幫我倒杯水好嗎?”
“白水還是花茶?”
“還是白水吧。”柳至秦說:“你不肯燒水,我不想喝涼水泡的花茶。”
一刻鐘後,花崇將滾水沖泡的花茶放在休息室的小桌上。
柳至秦:“哎,太打西邊兒出來了?”
“誰說我不肯燒水?”花崇隔空點了點,“涼了再喝,別燙著。”
重案組兩條線並行,對唐蘇、徐玉現實中人際關係的排沒有停下,但越是查得深,組員們就越發到鑽進了死胡同。
“沒有人有疑點。”曲值癱在座位上,雙手抱著冰紅茶,雙眼無神,“這兇手怎麼就這麼會藏呢?”
“唐蘇和徐玉的包、手機至今未找到,桑海和邱大奎自始至終不承認徐玉的死與自己有關。”張貿說:“至於榔頭和水果刀上的,不管怎麼問,他們的答案都是‘不知道’。花隊,我覺得他們不像是裝的。”
“那唐蘇和徐玉真是遭網上的陌生人嫉妒啊?”曲值說著拿出手機,看自己有沒有在朋友圈炫過富,有的話趕刪掉,“這兇手心理也是夠暗的,這點兒屁事就殺人,不會有神病吧?你說要是今後我們逮著‘他’了,‘他’開個神病鑒定,那豈不是可以罪?”
“‘他’沒有神病。”花崇著下道:“我看‘他’清醒得很。”
“那倒是。”曲值說:“反偵察意識這麼強,不可能有神病。對了,小柳哥那邊查得怎麼樣了?”
“還在查。”花崇站起來,“我出去一趟。”
“去哪?”曲值捂著酸脹的腰,齜牙咧地喊:“我跟你一起。”
“你歇著吧,別把你那老腰子給忙折了。”花崇略一抬手,“我再去徐玉家裏看看。”
案件發生後,徐玉家中就再未住過人,連徐強盛夫婦也只在警方的陪同下來收拾了一些徐玉的東西。
花崇戴上鞋套,直接上了二樓。
徐玉的電腦已經被帶走,技偵當初徹底查過一次,一無所獲,目前電腦由柳至秦保管。
書房還是上次來的樣子,花崇在書櫃前站立許久,拉開櫃門,將放在裏面的歷史類書籍一本一本拿出來。
他也不知道能否在這間書房裏發現什麼。但如今案子陷僵局,能查的都已經查了,剩下的只有死者的網路關係。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將寶都在柳至秦一人上。若是柳至秦也鎖定不了嫌疑人,那麼這兩起案子就真的了懸案。
這種事絕對不能發生。
柳至秦說得沒錯,犯罪會讓人上癮。
從兇手在徐玉上做出的那些儀式極強的洩憤行為來看,“他”非常殺這一過程,並且從中得到了無以倫比的快。唐蘇的死亡時間是1月4號,徐玉則是3月14號,間隔是兩個月零十天。按照上癮規律,兇手下一次手的時間間隔不會超過兩個月零十天,‘他’也許正急切地尋找下一個獵。
到底是誰!
花崇坐在地上,翻完一本書,又翻另一本。徐玉閱讀習慣很好,應當非常惜書,從來不折角,用的書簽緻漂亮,每一張都不同。
“每本書配一張書簽?”花崇歎了口氣,繼續搬書櫃裏的其他書。
突然,一本放在最上面的書掉了下去,倒扣在地上。花崇彎腰撿起,書頁簌簌作響,一張比書簽寬大的紙片落在地。
是一張明信片。
花崇蹲下,眉間輕輕一蹙。
那明信片的正面是蘇州山塘街,背面寫著三行字:
To 九念
第一次到山塘街,好喜歡這裏啊。片片寄給我們九小念,祝好!
立志走遍全中國的星星
花崇著明信片一角,心跳驀地快起來。
寄信人署名“星星”,稱徐玉為“九念”,只可能是徐玉在網上認識的朋友。
之前張貿等人已經查得很清楚,徐玉從不與同事親朋聊網上的事,即便是的父母,也不知道的網名“長安九念”。
這個“星星”知道徐玉的位址,並在山塘街給徐玉寄送旅行紀念明信片,應當是與徐玉互的網友。
而唐蘇的書桌上,裱在相框裏的也是一張風景明信片。當時花崇正想打開相框,看看背面寫的是什麼,卻被柳至秦一句話打攪,之後就忘了這件事。
那張明信片的正面不是蘇州山塘街,是一片沒什麼特的山林,花崇一時無法判斷那是哪里。
現在徐玉的家裏也出現了風景明信片,這兩者之間是否有什麼關聯?
花崇將山塘街的明信片放在桌上,明信片的地址欄上只寫了徐玉的住址,寄信是山塘街的一家時郵局,從郵上看,寄信時間是4年前的9月24日。
4年前的監控,早就被刪除了。
花崇拿起手機,給柳至秦撥去。
“花隊。”柳至秦的聲音有些失真,似乎比面對面說話時了幾分笑意。
“查一查徐玉的互關好友中有沒有一個ID裏有‘星’的人。”花崇想了想,又道:“如果改過ID,還能不能查出來?”
“能。包在我上。”
掛斷電話,花崇繼續在書架上翻找。
上次來的時候看得不仔細,這次才發現,不書裏都夾著風景明信片。
徐玉似乎是將它們當做書簽使用。
花崇將找到的明信片規整放在桌上,一共有14張,它們從天南海北來到城,寄給一個名“九念”的姑娘。
那麼唐蘇相框裏的那一張,說不定也是網友寄送的。
正想著,手機響了。
“我查到了,‘從不流淚的星星醬’,。”柳至秦說:“與徐玉互不,微博上還曬了徐玉寄給的禮。曾經在微博上徵集網友的地址,說是要寄明信片,徐玉給發過私信告知家庭住址。”
花崇抿下角。
“不過。”柳至秦頓了頓,“這個孩兒2年前已經去世了。”
“去世?”員警的本能令花崇頓時警惕起來,“死因是什麼?”
“突發腦梗。本名周晨星,堯市人,病逝的時候才25歲。的家人在的微博上發了訃告,評論裏有徐玉的留言。”柳至秦問:“花隊,你讓我查,是發現和案子有什麼關係嗎?”
花崇拉開靠椅坐下,目落在一桌的明信片上,“給你打電話之前,我在徐玉的書櫃裏找到了周晨星從蘇州山塘街寄來的明信片。既然知道徐玉的家庭地址,那我猜,作為網友,們的關係應當不錯。而且的署名是‘立志走遍全中國的星星醬’,這個‘立志走遍全中國’讓我有些在意,所以立即讓你查。不過後來我還找到了另外13張風景明信片,這14張裏9張來自國景點,5張來自國外,看樣子都是徐玉的網友寄送的。和這些明信片放在一起,山塘街這一張就不備特定了。”
柳至秦沉默了幾秒,“花隊,我好像知道你為什麼在意‘立志走遍全中國’了。”
“嗯?”
“實現願可以帶給人無窮的喜悅與就,但是願落空呢?”柳至秦道:“‘走遍全中國’這一願落空的同時,看著昔日寄送明信片的友人無拘無束環游全世界,是什麼心?”
“正常人的心當然是羨慕,然後繼續過自己的生活。”花崇有些驚訝——在理一個案件時,他習慣將許多紛雜無頭緒的線索全都搜集起來,但並不會立即去想這些線索與案子有什麼深層關係。周晨星的“走遍全中國”令他在意,這種在意可以說是出自職業本能與敏。但至目前,他還沒來得及思索個中緣由。
柳至秦幫他想了。
“而我們要找的嫌疑人註定不是正常人。”
花崇靠在椅背裏,“我好像抓到一點眉目了。”
聽筒裏傳來極輕的笑聲。
花崇覺得有羽一樣的什撓在耳上。
他直腰背,清了清嗓子,“我把這14張明信片的背面拍照發給你,你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寄信人對應的微博。我看過郵時間,都是4年前寄送的,說明4年前徐玉們圈子流行以寄送明信片的方式流。”
“行。”柳至秦問:“你繼續留在徐玉家?”
“我一會兒再去唐蘇家看看。記得嗎,我們上次去的時候,的書桌上擺著一個相框,放在裏面的也是一張風景明信片,和徐玉家裏這些是一個類型。”花崇說:“但徐玉將明信片當做書簽,隨手夾在書頁裏,似乎不是很珍惜。而唐蘇把那張放在相框裏,每天都能看到,說明那是張對而言很重要的明信片。”
“花隊,你觀察真仔細。”柳至秦說。
正聊著案子,突然被誇讚了一句,花崇一愣,還未來得及接話,又聽柳至秦笑道:“向花隊學習。”
花崇幾乎看見柳至秦輕笑著做了個敬禮的作。
放下手機後,他出了幾秒鐘的神,心裏驀然有種難以捉的覺。
與柳至秦相不算久,並未見過對方做類似的作,但方才想像起來卻毫不費力,好似在很久之前,柳至秦就笑著向他敬過禮。
似曾相識,卻又難以追溯。
他眉間深鎖,下意識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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