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靳昕也開學了，但是并不是天天都去學校，似乎也不太學習，有次單元測驗，姜暮聽說數學才考了36分，雖然自己數學也不好，但這麼對比，還算是個數學天才了，起碼像靳昕這麼大的時候，還是能夠考到滿分的。

　本來姜暮覺得這個小孩可能先天不足，學不明白，但很快就發覺并不是那麼一回事，姜暮不在家的時候，靳昕會擺弄那臺學習機，但是只要在家，這個小孩就會故意把學習機扔在地上，有時候買吃的會順手幫靳昕買一份，但是小靳昕并不領，秉承著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則，姜暮一般把當空氣，后來也不主搭理了。

　而靳朝那邊，原本打算找姜暮聊一聊，然而被一件要的事耽誤了，他還沒有棒打鴛鴦，銅崗就迎來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

　那天正好是周六，學校放得比較早，靳強還沒下班，在姜暮到家沒多久后，趙娟接到一個電話和說出去一趟。

　不久后，窗外幾道驚人的閃電將夜空劃亮，姜暮坐在寫字臺前驚了一下，抬起頭的時候幾聲炸雷驟響，姜暮汗栗，怕打雷，自從九歲那年的大雨夜，爸爸帶著靳朝離開家后，遇到這種狂風暴雨的天氣總是輾轉難安。

　但很快，姜暮想到靳昕還在家，丟掉筆把門打開，客廳亮著一盞小燈，卻并沒有看見靳昕的影，喊了兩聲，沒有人應答，跑進廚房尋找，出來的時候在餐桌下面看見抱著膝蓋的靳昕，雖然這個孩多有些古怪，但看見蜷在桌子下面時，姜暮還是有些心，朝靳昕走去，對說：“別怕，你出來。”

　就在剛準備彎下腰的時候，余瞥見那臺學習機放在桌子上，屏幕是亮著的，上面顯示著通關的題目，通常每答對一道會獎勵星星，然后可以解鎖趣味小游戲。

　耐人尋味的是，4加7都算不出來的靳昕卻可以在二年下冊的題庫里通到了第十二關，姜暮震驚地看著屏幕上還在讀秒的題，一把將靳昕從桌子底下拽出來，指著學習機問道：“這些題是你做的？”

　靳昕突然驚恐地抱起學習機，在姜暮毫無防備的況下將學習機一下子砸在墻上，隨著“砰”得一聲，學習機掉落在地，屏幕碎裂，姜暮不可理喻地問：“你干嘛啊？”

　靳昕轉就要跑，姜暮也來了火，一把拽住的胳膊，用手按住靳昕的肩膀低聲音質問道：“你明明會那些題？為什麼裝作不會？為什麼不好好考試？為什麼不肯上學？”

　靳昕本不理會姜暮的質問，開始使勁掙扎，8歲的孩已經有了些手勁兒，姜暮的素質本來就談不上多好，不一會被弄得滿頭大汗，靳昕的指甲劃得滿手痕，姜暮小腹一陣痙攣，朝吼道：“你媽知道你這樣嗎？我待會就告訴。”

　聽到姜暮提起趙娟，靳昕本就突兀的雙眼迸發出一種滲人的，抬起右腳狠狠踩在姜暮的腳背上，姜暮吃痛驚呼一聲，靳昕順勢掙開抬腳就跑進了房間，猛地把房門關上。

　姜暮一瘸一拐沖到房門口擰門把手，房間門被靳昕從里面反鎖了，使勁敲門對靳昕喊道：“你別躲，你給我出來。”

　敲了半天門里面的靳昕并沒有理，一無名火從小腹直鉆心底，姜暮一，靠在墻上，排山倒海的覺沖下方，跌跌撞撞跑進廁所簡單理了一下，匆忙回到房間，拿起手機和鑰匙，又翻出一把雨傘，頂著大雨夜跑出樓棟直奔附近的便利店。

　一路上狂風大作，雨傘幾度被風吹翻了面，道路兩旁的招牌被雨柱沖刷得愈發模糊，姜暮有輕微近視，平時倒不影響生活，但在這樣漆黑雨夜卻讓的行進更加困難。

　顧不得被打的服幾乎一路小跑，找了十幾分鐘才索到一家便利店，沖進便利店買完東西，看著外面并沒有減弱的雨勢，捂著越來越疼的小腹在門口又徘徊了十幾分鐘，再次深吸一口氣沖進大雨往回走。

　等姜暮回小區時，卻看見小區里面停著兩輛警車和一輛消防車，好多人冒著雨站在小區里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路走到靳強所住的樓下，赫然看見樓棟外拉了一道黃警戒線，的心臟猛然一沉，突然聽到一個悉的聲音撕心裂肺地著：“你這是要我命啊！”

　姜暮順著聲音去，居然看見兩個警察拉住快要發狂的趙娟，所有人都朝著樓上瞧，姜暮把傘一抬也上去，這一嚇得手中的傘和塑料袋同時掉落，就見被大雨沖刷著的五樓臺外站著個瘦小的人，靳昕的腳跟已經完全暴在外面，只有一雙手還扣在臺邊緣，隨著毫無停歇之勢的暴雨和強風，靳昕隨時都有從五樓掉落的風險。

　姜暮瞬間覺一沖大腦，推開人群就往里沖，在趙娟附近被圍擋的警察攔了下來，一雙眼睛恐懼到了極致，盯著那道小影，有幾個消防員已經沖了上去來到了靳強家隔壁，試圖從鄰居家的臺翻過去將靳昕救下。

　另一組消防員在樓下設置救生氣墊，混的場面，滂沱的大雨，耳邊的哭聲，現場警察和消防焦急地指揮聲，由遠及近的救護車，所有的一切都讓姜暮覺天旋地轉。

　幾乎屏住呼吸看著樓上，那幾個消防員戴著安全鎖扣翻出鄰居家的臺，眼看就要到靳昕時，就那麼一秒，人影突然從高空墜落，周圍一陣尖，姜暮只覺眼前一黑，心跳跟著驟停，整個世界都暗了。

　再后來趙娟掙警察沖了過去，無數的人往氣墊那圍去，有人在喊醫生，有人在喊家屬，一群穿著白的人沖進人群，警察拿著喇叭將人群疏散，不一會一個很小的躺在擔架上被抬了出來直奔救護車，有醫生大喊：“家屬跟著。”

　姜暮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著趙娟跑上救護車，一路上整個人都是懵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或者說從前只在新聞中見到過，沒有一個活生生的人在的眼前墜樓，的心臟狂跳不止，恐懼害怕驚嚇，腦中像有個秤砣來回沖撞，眼睛看東西都是糊的。

　靳強已經接到消息幾乎和救護車同時抵達銅崗第一醫院，靳昕剛被抬下去時，靳強和趙娟跟著醫生一起跑進醫院，姜暮也跟在后面，雙不停打，上樓梯的時候還摔了一跤，又很快爬了起來跟上去。

　靳昕墜落在了氣墊上，人于昏厥狀態，一到醫院就送去檢查，醫生讓他們安排一個家屬先去辦手續，其他人留在外面。

　靳強趕跑下樓，走廊里很多不明真相的護士和其他病患頭張，趙娟被阻擋在外面急得掩面大哭。

　姜暮立在離幾步之外的走廊上，雨水順著的滴落在腳邊，同樣驚慌失措地盯著搶救室的大門。

　卻就在這時，趙娟好似突然想起什麼，猛地回過頭惡狠狠地盯著姜暮，幾步走回來定在姜暮面前，問道：“你為什麼要把昕昕一個人留在家里？你跑去哪了？”

　去哪了？無法在那麼多人的注視下告訴趙娟去買衛生巾了，可短暫的沉默卻引來了趙娟更大的怒氣，扯著嗓子喊道：“你是不是去見那個男孩了？大晚上的跑出去，你還知不知道恥，昕昕要是出什麼事你就給我滾蛋。”

　無數異樣的目像耳子打在姜暮的臉上，已經不知道趙娟在胡言語些什麼，只覺整個走廊的燈都在晃，心里只有一個想法，想離開這里，立刻買車票離開這里，要回蘇州，哪怕那里已經沒有一個親人也要回去，不想待在這，一刻、一分、一秒也不想。

　一道人影從走廊盡頭疾步而來，趙娟見始終沒有反應，怒火終于堆疊山，抬起手就狠狠將往后推，姜暮雙發沒有任何力氣，不控制地往墻上砸，人影一閃，姜暮的后背砸在一道臂彎間，抬起頭看見一路趕來的靳朝，他拿著一把黑傘，眉宇皺把姜暮拉到一邊，上前一步對趙娟說：“行了，昕昕怎麼樣？”

　趙娟哭訴著，里反反復復說著靳昕跳樓的過程，說靳昕要有什麼事也不想活了，靳朝面沉著，眼里著可怕的，那是姜暮從未見過的樣子，讓害怕甚至不敢靠近。

　靳強辦好手續回來沒多久，靳昕就被轉到了普通病房，從病房出來靳強和靳朝去了醫生辦公室，姜暮跟在靳強后，停在醫生辦公室門口，聽見醫生說孩子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在墜樓過程中到不小驚嚇導致暫時昏厥，現在也已經清醒了，另外就是右手食指有輕微骨折，已經理過沒有大礙，就是孩子緒不大穩定，需要家屬多多安。

　靳強和靳朝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姜暮站在不遠的墻邊，頭頂半暗的燈籠罩著，也許是渾的緣故，讓看上去像隨時會被風吹倒的紙片。

　靳強嘆了聲對靳朝說：“估計也嚇得不輕，你先帶暮暮走吧。”

　說完靳強走到姜暮跟前，拍了拍的肩：“你先回去，這里也沒什麼事了。”

　靳強代完就回病房了，姜暮始終低垂著腦袋，前落下一道影遮擋了走廊的，到了靳朝上的溫度，但是卻沒有勇氣抬頭。

　湊近看，靳朝才瞧見臉蒼白，抱著的手臂還在微微發抖，他對說：“冷嗎？”

　沒有回答，他又說：“跟我走。”

　還是沒有。

　他轉離開，前的溫度消失了，慌地轉頭看他，幾步之后他停下腳步也回過來看著，空的走廊，寂靜的夜里，他眼里沒有溫度，空、冰冷，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