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那小淑回去后得被德妃如何磋磨,被謝婉凝扶著往春亭走的皇帝陛下,這會兒卻說:“德妃宮里頭,竟也有這般事。”
他平日里對后宮實在沒幾分耐心,有謝婉凝在這里看著,他是比較放心的。
正是春秋鼎盛之年,作為一個皇帝,他滿腔熱都放在了前朝,對于后宮自然投不了太多力。
德妃的靈心宮他去的,自是沒見過這韓淑的,便是如何也沒想起來宮里還有這一號人。
謝婉凝便笑了。
“陛下雖然后宮不,倒也是有些佳人的,且不說位份最低的淑,便是才人也有個五六位,只陛下沒怎麼見過罷了。”
蕭銘修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謝婉凝知道他沒怎麼上心,便不再說這話題。
“之前陛下說的荷包臣妾繡好了,回頭陛下去景玉宮,臣妾再打最后的如意絡子,看陛下喜歡什麼。”兩個人說著話的功夫,便上了春亭。
蕭銘修一進去就笑起來,這里布置的實在是舒服極了,連他的座位也給安排好了,一點都不用他心。
“滿宮里,就你知道怎麼過的舒服。”
蕭銘修了的鼻子,笑著坐到墊上。
在他面前,茶已經煮好,正散著微弱的香氣,靜靜擺在那。
謝婉凝也坐到他邊,取了小炭火桌爐,親自給他烘烤茶點:“春秋百年,不過轉瞬,這一輩子不好好過,豈不是虧了”
把拇指大小的年糕擺在烤盤上,往上輕輕刷著蜂,炭火幽幽散著熱氣,卻并不人覺得熱氣撲面,反而有一種閑適在里面,從而外覺得滿足。
蕭銘修愿意多同在一起,便也是因為這個。
同相,總能他覺得分外舒服,沒有那些阿諛奉承,也沒有曲意逢迎,有的,只是隨意而愜意的平淡生活。
不一會兒,蜂年糕就散發出人的香氣,謝婉凝用銀筷取了一小塊放到碟子里,往他面前推了推:“陛下且試試這一塊蜂不多,沒那麼甜。”
蕭銘修不是很喜甜口,不過今日沒想著還要伺候他,帶的都是自己用之。
糯還有些燙口年糕下了肚,蕭銘修倒也不覺得很甜,糯米的香味很重,掩蓋了所有的甜。
不過他也就吃這一個,剩下的,謝婉凝便也不客氣,一個接一個吃。
等吃到第四個,蕭銘修便握住的手,不吃了:“下午吃多糯米,不好克化,可要適可而止。”
謝婉凝原本想著當著他的面謝蘭不敢管,結果他倒是管上了,只好懨懨住了手,人把小爐子撤下去了。
蕭銘修過來這里也不過是為了散心的,如今被這樣哄了一遭,心格外地好,見又自顧自拿起書來讀,便問:“今日怎麼想著出門了”
其實謝婉凝這個人有點懶,不是很出宮,平日里只喜歡在景玉宮待著,難得大夏天來一回花園,他倒是不懷疑是故意過來堵他的。
畢竟他一個月要去好幾回景玉宮,有什麼事自然能關起門來說,沒必要非來花園。
聽他這麼問,謝婉凝忙起,在他面前轉了一圈:“今日尚宮局新呈的夏裝,我瞧著喜慶,又在宮里頭悶了好些日子,便出來溜達溜達,好不好看”
蕭銘修只聽這麼問。
他認真看著的笑臉,不由輕聲道:“好看極了。”
謝婉凝這才心滿意足,坐下來又說:“有新裳當然要出來顯唄顯唄,只是沒想著花園一個人沒見,倒是偶遇了陛下,也是臣妾運道好。”
難得穿新服出來逛園子,就見皇帝陛下,這運氣自然是頂好的。
這會兒一陣清風拂過,蕭銘修一雙目往遠眺,心思也跟著飄遠了。
“運道自然是極好的。”謝婉凝只聽他這般念叨一句。
之后,蕭銘修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工夫搭理了。也不再上趕著結他,樂的個輕松自在。
金烏西行,漸漸藏進云朵中,天一點點沉下來,落了滿地余暉。謝婉凝放下手里的書,見他似乎還在想著前朝的事,不由心里嘆了口氣。
做皇帝,倒也不容易。
便是來花園賞景,心里頭也放不下那許多煩心事,眼里看著花團錦簇,心里頭卻一團麻,也不知在忙什麼大事。
只是到了這個時辰,蕭銘修就得回宮用晚膳了。
沈雁來看起來十分嚴肅,他不是個很說話的人,卻也難得給謝婉凝使
了使眼。
謝婉凝便起,湊到蕭銘修邊輕輕握住他的手:“陛下,天晚了,該回宮了。”
蕭銘修這才如大夢初醒,一下子回過神來。
“這麼晚了啊。”蕭銘修回頭看了一眼謝婉凝,見橘的落日把的臉鍍上一層金,顯得是那麼溫婉麗。
“可不是,定是花園的景好,陛下流連忘返呢。”謝婉凝也會講話。
蕭銘修輕聲笑笑,他率先起,隨即把手給謝婉凝:“多謝淑妃娘娘陪伴賞景,晚上是否可賞臉,再多陪朕一頓晚膳”
謝婉凝倒是沒想到今日還有這等好事,忙使勁點頭:“陛下的小廚房,臣妾可是垂涎多時了。”
乾元宮的小廚房名字聽上去平淡無奇,卻比膳房要好不知多,從這里出來的菜就沒有不的。謝婉凝如今最是講究吃穿,對乾元宮的小廚房也總是十分期待。
不過,蕭銘修很招妃子去乾元宮侍寢,也很知趣不怎麼去乾元宮打攪他,到底也蹭不上幾次飯,一直頗為憾。
今日倒是有這個好運了。
蕭銘修見竟為這麼點小事高興這樣,不由也有些奇了:“小廚房的手藝膳房也有,哪里有什麼稀罕的”
謝婉凝跟在他后半步,笑容是真心實意的:“陛下可就不知了,膳房雖手藝也好,不過許多菜到了景玉宮就涼了,加爐子再熱就不是那個味。再一個,膳房的食材花樣不算多,許多湖里海中的鮮味都無,日子長了,自然是有些想念的。”
說起吃來,倒是有極大的熱。
一口氣絮絮叨叨這麼多話,回過神來見蕭銘修正挑眉看著自己笑,謝婉凝難得紅了臉:“唉,陛下可別嘲笑臣妾。”
蕭銘修不由想起前朝的事,倒是有些悟:“一餐一飲都是天恩,農民不易,谷米難生,便是你一個深宮中的子都知道珍惜,偏就有人不懂呢”
謝婉凝立即閉了。
這怎麼什麼都能想到朝里的事這可怎麼接話啊
不過蕭銘修也沒嘆太久,他不過說了幾句,便給沈雁來丟了個眼。
晚膳時,謝婉凝果然就瞧見一道素炒小河蝦,那河蝦已經掐頭去尾,紅彤彤的很是喜人。
毫無所覺,分外滿足地吃了一口,蝦香甜的滋味在口中炸開,真是回味無窮。
等一口飯吃完,才笑道:“臣妾娘家在瑯琊,那邊有一條鳴春江,每到這個時節,船家便會去江中打蝦,便宜不說,還十分新鮮。”
蕭銘修見吃的滿意,自己也覺得今日的晚膳分外有滋味,他難得多用了半碗參湯,笑道:“你倒是喜歡吃這個,也是巧了,平日里小廚房鮮做這道菜。”
在他后,沈雁來平淡地垂下眼眸。
陛下這哄人的手段,似比以前還要高超了。
雖然難得來乾元宮用晚膳,謝婉凝倒也沒暴飲暴食,只將將用了個八分飽,便打住了。
前世纏綿病榻多年,自己看了不養生書本,不任的時候,還是很講究的。
蕭銘修見用完了,便招手人把餐食都撤下去,自己起握住的手,牽著在前庭遛彎。
落鎖之后的長信宮,安靜得仿佛沒有人,昏黃的宮燈閃在前庭四周,照亮了腳下的玉石路。
“過些時日便要去東安圍場,你且要提前準備好行李,那邊缺醫藥,什麼都要備齊。”
謝婉凝沒去過那麼久的圍場,對那邊不甚了解,蕭銘修潛邸時經常陪先帝過去圍獵,倒很是知道一些。
“諾,多謝陛下關心,”謝婉凝笑道,“有蘭姑姑給我心,不會準備不周的。”
那倒是,蕭銘修對邊的幾個伺候人很滿意,便沒再多。
雖說兩位姑姑是他特別用心給選的,其他的大宮卻是謝婉凝自己挑的,這位蘭大姑姑也是從娘家帶進宮中,在宮里照樣混得風生水起。
不得不說,謝家還是有世家大族的底蘊,只是太過清高,到底也沒能再往前走一步。
便是家里有兒宮為妃,也毫不攀龍附,白白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不過,蕭銘修倒也知道謝婉凝跟家里不痛快,難得三年一次的端午節,也不說家里人過來看,宮里頭這麼多主位,只有似乎跟家里斷了聯系,只把景玉宮當了家。
想到這,蕭銘修竟難得生出幾分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憐惜,手把攬進懷中:“晚上就留下吧,再去景玉宮太匆忙。”
謝婉凝便靠近他懷里,輕輕閉上眼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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