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祁汐都沒有再見到陳焱。
不過每天放學回家后,都能在閣樓窗外發現一大兜凍冰的礦泉水瓶。
晚上,二嬸和在樓下連聲喊熱,祁汐對著一排冰瓶子和冰晶盒,神清氣爽地刷題。
心里還有點小確幸——在潯安的這個酷暑,比以為的要好挨許多……
八月的第一個周六,附中的準高三生們終于放假了。
滿打滿算兩個星期的假,各科老師跟比賽一樣,一個比一個發的卷子多。
放學前的英語課,班里的子弟們沒幾個好好聽的,全都小聲商量在去哪兒聚餐,假期看什麼劇買什麼專輯……
下課鈴響,祁汐把桌肚里的所有東西都塞進書包。往校門外走時出手機,看見有兩條未讀消息,都是上課時媽媽發來的。
【汐汐,媽媽剛接到通知,讓我后天去北城出差,估計得去一個多星期。你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要不你還是在潯安呆著?媽媽給你多打點錢,吃點好的,好好休息補補覺。媽媽忙完了就去看你。】
二十分鐘后,席蔓又發了一條:
【汐汐,媽媽去跟領導商量下,看能不能換個同事去出差。等商量好了媽給你說,明天的車票你先別退。】
祁汐立刻點進通話記錄,給媽媽回撥電話。
機械音提示對方正在通話中。
祁汐給媽媽回短信:
【媽你別忙了,我就兩周假,老師還留了一堆作業,也沒空來回折騰了。我就在潯安呆著吧。不用給我打錢還有呢。你也要注意,別太累了。】
按下發送鍵后,祁汐吁出一口氣,雙肩塌下來。
心也墜到低。
二嬸和依舊三天兩頭往醫院跑,放假在家的話,免不了和祁昊單獨呆著……
算了,不管了。
祁汐把手機揣回口袋繼續往外走。
閣樓的地板口一直給鎖著,應該還好。
實在不行,就帶著卷子去書吧茶店坐著……
回到雀南巷,在單元門口祁汐就聽到二嬸炒菜做飯的靜。
二叔跑車回來了。
這種時候家里都會多添兩個菜,開飯時間也晚些。
祁汐上閣樓放下書包,又從柜里翻出家居服,打算先沖個澡。
老樓,管道和水都不算很好。他們頂層一到飯點,水都會變小。
等了幾分鐘水才熱,祁汐把小籃子放到水池里,掉外衫。
手拉住吊帶的邊緣正要向上扯,后背突然一涼。
——這是本能和直覺到的不安。
祁汐猛地回頭。
墻上的通風小窗,有黑影一閃而過。
呼吸都停了,趕忙重新裹好外衫,一邊踩上馬桶蓋向窗外看。
衛生間是暗衛,只有一扇人臉大的通風窗口,對著樓后的水泥圍墻。
平時本沒人去后面。
沒戴眼鏡,過臟兮兮的玻璃,祁汐只看見灰撲撲的墻面,和長滿苔蘚的爛泥地。
沒有人影。
扶著墻下來,拎籃子時指尖都在控制不住地發抖。
上到閣樓,鎖好地板口,直奔桌上的手機。
點開暗紅的q-q頭像,兩人的聊天記錄停留在昨天晚上。
poris:【不用再送冰來了,瓶子都快放不下了。我可以灌好自己凍的。】
【謝謝你。】
cy:【。】
poris:【嗯……現在冰水好像都要比常溫的貴五。你這兩天應該花不吧?】
【還有隔熱板……】
【我把錢還給你,好嗎?】
cy:【再廢話拉黑】
poris:【…………】
祁汐摁出標,飛快打字。手上不穩,刪了兩次錯字才發出完整的句子:
【陳焱,我可以去找你嗎?】
一,二,三……
大約過了三十幾秒,頁面上彈出回復:
【來】
簡短一個字,祁汐卻有種得救一般的,如釋重負。
也沒換服,從書包里抄出水杯,扯了兩張卷子就匆匆下樓。
客廳里的電視聲音震天響,演員撕心裂肺地喊著“終究是錯付了”,坐在沙發上看得目不轉睛。
祁昊坐在旁邊玩手機,里不干不凈地罵罵咧咧。
看見他那張泛油的臉,祁汐頭皮一陣發麻。
恐懼又惡心……
走到門口,祁鈞正好推門進來。
看見祁汐懷里的東西,他問:“還出去啊小汐?馬上要吃飯了。”
祁汐腳步未停。
“你們吃吧二叔,我和同學約好了在外面吃!”
“哎那你晚上回來小——”
祁汐已經跑下樓。
習慣往巷口拐。
走沒兩步,手機突然震了下。
cy:【夜市】
祁汐轉往回走。
走過各家窗戶飄來的飯菜香,又路過拎著菜下班回家的面鄰居,很快來到分叉的巷尾。
小吃街的不攤子已經撐起來了,煙火融融,很是熱鬧。
祁汐站在橋前左右張,q-q消息又來了。
一貫的惜字如金:
【左】
巷尾向左通向大馬路,還沒往那邊去過。
左轉順著路走了幾步,祁汐停下腳步,目也頓住。
路邊的墻上開滿了紫的藤花。
紫藤花蔓瀑布一般,放肆爬滿大半面高墻,茂盛又打眼。
比花墻還要惹眼的,是站在那里的銀發年。
他抄兜散漫倚在墻前,間還銜著條紫花藤,里氣的。
視線掃過來,他眉梢了,朝挑挑下。
祁汐的心倏地跳空兩拍。
推了下眼鏡,快步走到男生前。
聞到花香。
陳焱隨手拿掉里的花,淡淡問:“怎麼了?”
祁汐愣了下,語塞:“……也沒什麼事。”
陳焱邁開長往前走,哼笑了下。
“這才幾天啊。”
祁汐跟上他,不明所以:“什麼幾天?”
“兩三天沒見——”男生狹長的斜睨,吊兒郎當的。
“就想我了?”
祁汐:“……”
明知道他又在不正經地調笑,但還是不爭氣地紅了臉。
想要隨便扯個理由——“停電了”,“家里來人吵”,低頭看見手里的水杯,所有的借口突然就不出口了。
祁汐沉默地垂下眼皮,盯著自己涼拖下的腳背。
陳焱瞥一眼,邊了下,轉開話頭:“明兒放假了?”
祁汐點頭:“嗯。放兩周。”
側眸,這才發現男生的神似乎有些困倦。
銀發后的眼懶散散垂著,說話時尾音微啞,剛睡醒似的。
穿過一條馬路,面前的街道愈發陌生,祁汐問:“我們去哪兒啊?”
“把你賣掉。”
——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語氣。
祁汐:“……”
問不出正經話,也就不問了。
跟著陳焱又走過一個路口,祁汐遠遠看見兩大理石門柱,高大的鎏金鐵門后,一個嘩啦啦的大噴泉特別顯眼。
抬頭,看到三個大字:榮華里。
潯安最有名的高級社區。
鬧中取靜的地段,三步一景五步一亭的環境,以及遠超潯安年平均收的房價——名副其實地住在榮華富貴里。
這兒距離小巷不到十分鐘腳程,卻是天差地別的兩個世界。
祁汐不意外。
再窮再落敗的地方,都會有有錢人的。
也不意外陳焱就住在這里。
榮華里很大,祁汐跟著男生走了五六分鐘,周圍從樓房變疊層了。
半人高的欄桿門拉開,有一上一下兩段石階,往下走是個下沉式的小院。陳焱向上,兩步過臺階,掏鑰匙打開大門。
他自己沒往房里走,偏頭示意祁汐進去。
祁汐站到門口,回頭問他:“你還有事嗎?”
陳焱只說:“里頭沒人。”
說完他又推開欄桿門出去了。
祁汐扁扁,帶上門進屋。
玄關全是男生的拖鞋球鞋。踢掉涼拖,赤腳往里走。
復式房,歐式裝潢,一眼看過去空,大理石水晶燈也都冷冰冰的,沒什麼人氣兒。
房里有些,但不臟。
礦泉水瓶,易拉罐和飯盒都好好收在垃圾桶里,煙灰缸里只有零星幾個煙頭。
男生的衛,帽子,充電線什麼的都隨便扔在椅背,茶幾,沙發上,但這里也只有他的東西。
他自己一個人住。
祁汐把茶幾角落的煙盒移到中間,給自己騰出一小塊地方,放下手里的卷子。
拿著水杯想接點水,目在客廳里尋了一圈,定住。
沙發之后,一面大書柜幾乎占據半張墻。
祁汐走過去,發現里面放的大都是英文書,有《傲慢與偏見》,《老人與海》那樣的名著,也有一些本看不懂,但一看就知道很難得,或者有些年頭的英文原版書。
這些書不是擺設,不都有被翻閱過的痕跡。
祁汐一下子就想到陳焱那天在ktv里做完形填空的場景了。
恍然又震,也終于明白他那句“有手就行”不是瞎說——能看懂這里面的書,做個高中完形可不就是“有手就行”麼……
祁汐手搭上書柜門把,想了想,還是沒去打開。斂睫,目落在書架下層。
第一層沒有玻璃門,也沒有放書,而是擺了幾個相框——全部都是扣住的。
猶豫了幾秒,終究抵不過好奇,祁汐翻開離自己最近的相框。
是一張合照,祁汐第一眼就認出陳焱標志的高鼻梁,他看起來也就五六歲。
側摟著他的人很漂亮,面容溫婉清麗,氣質不俗。
陳焱右側還有一個人——被剪掉了,只有一個空的人形廓。
祁汐很慢地眨了下眼,又翻開手邊的一個相框。
戴著紅領巾的小男孩笑嘻嘻地拿著兩張獎狀,旁依然是被剪掉的一個人。
第三張,也一樣。
祁汐將相框扣回原位。
心里忽然就有些說不清的難。
每張照片里,陳焱都在笑。笑得沒心沒肺,毫無顧忌。
而認識的陳焱卻從來沒那樣笑過。
那個被剪掉的人,似乎也把他的笑容帶走了……
祁汐闔了下眼,從書柜前走開。
路過單人沙發,側不小心掉扶手上的一本書。
放在這兒,應該是他這兩天正在看的。
祁汐彎腰,將倒扣的書撿起來。
是英文版的《月亮與六便士》。
隨手翻開一頁,目落在頁腳手寫的兩行小字上。
他的筆跡,已經很悉了:
wearealliter,butsomeofusarelookingatthestars
我們都活在里,但仍有人,仰星空。
公眾場合,她吐得昏天暗地。麵對,她解釋“沒事,腸胃炎而已,多謝關心。”那個背景神秘、權勢滔天、國民上下為之抖三抖的男人卻寵溺一笑,當眾甩出她懷孕三月的報告單。前世死在產床的舒歌重活一世,決定手刃白蓮花,腳踢負心男,唯一的意外,就是不慎惹上了那個霸道狠辣的男人某人好整以暇“想報仇爺幫你。”天下沒有掉餡餅的事,她警惕“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某人不動聲色“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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