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順明聽到電話里李立那可憐的語氣，心里既惱恨又后悔不已：自己當初真是瞎了眼啊，怎麼就看上了這麼一個沒骨氣、沒志氣、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人？平時看他耀武揚威的，一幅天老大他老二的模樣，可真到了現在這樣的危急關頭，怎麼就了這慫樣？

　因此，他便沒好氣地說：“怎麼辦？我怎麼知道你該怎麼辦？你自己屙的屎，就要自己屁，不要指別人！你當時不是跟我保證一定能拿到葉鳴賄的證據的嗎？現在呢？證據在哪里？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把所有心思和力都放在吃喝玩樂耍人上面，至也要拿出三分之一的時間和力來干工作。可你聽我的話了嗎？我告訴你：解鈴還須系鈴人！你現在唯一的辦法和出路，就是趕快趕到寶柱縣局來。等下我們就要開黨組會解除葉鳴的雙規，你要把葉鳴風風地接回去，并誠心向他道歉，爭取求得他的諒解，讓他和省紀委的李書記打個招呼，不要再調查你的問題。否則，我看你真的會被紀委和檢察院查進牢房去。我這并不是嚇唬你——你自己上的病有多重，你自己心里應該最清楚。”

　李立趕諾諾連聲地答道：“好的，邱局長，我聽您的，現在就親自駕車趕到寶柱縣局來，向葉鳴當面道歉，并接他回去！”

　下午，邱順明等市局黨組員都去寶柱縣局新辦公樓開黨組會，市局監審室那兩個負責看押葉鳴的干部，知道葉鳴很快就要被解除了雙規了，所以不大好意思再面對他，便找個借口，說要到寶柱縣城逛逛街，讓葉鳴和陳怡兩個人到老辦公樓那間關押他的房間里去收拾，只是不要隨便離開就是。

　陳怡一進房間，就把葉鳴剛剛換下的臟服細心地疊好，放進一個袋子里，說：“今天估計你就能回去了，這服現在洗了，肯定干不了，我還是給你帶回去洗。”

　說著，又回頭端詳了一下葉鳴的頭部，忽然皺著眉頭說：“看你這糟糟的頭發，肯定好幾天沒洗了吧！等下你就要回去了，這模樣看上去很落魄！來，我給你洗一洗頭發，這樣看上去會神些。”

　葉鳴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這幾天我顧著和彭輝斗皮子，沒心思洗頭。陳姐，我自己去洗吧，怎麼好意思勞駕你？我又不是小孩子！”

　陳怡抬眼看著他，忽然“撲哧”一笑說：“在我眼里，你就是個大孩子……別啰嗦，跟我來，我給你洗。如果你自己洗，肯定敷衍了事，用手指抓抓頭發就完事了。你們男孩子都是這樣。我記得梁實秋先生在一篇小品文里面說過：你們男孩子在生活細節上是很懶惰的，說你們洗臉都是‘只洗本部，不及邊疆’，只在眼睛、鼻子等顯眼的地方幾把，耳、脖子等地方都不會洗。你說說：你平時是不是這樣？”

　說著，就用小巧的手捂著，水汪汪的眼睛斜睨著葉鳴，“吃吃”笑了起來。

　葉鳴尷尬地笑了笑，承認道：“有時候確實是這樣。不過，梁實秋先生如此了解男人的陋習，并描寫得活靈活現，就證明他自己肯定也是這樣的，對不對？”

　兩個人就這樣說笑著來到走廊最右邊的洗漱間。陳怡用臉盆接了一盆水，放到地上，對葉鳴說：“你蹲下來，我給你洗。”

　在用水淋葉鳴的頭發后，陳怡便彎下腰，開始用的雙手在葉鳴頭發上抓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