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崢嶸見他服了，便不在船艙里過多逗留，一拱手：“末將告退。”

頓時，滿艙的肅殺之氣，隨著他出了船艙，漸漸褪去，殺氣怔住的學子們，也都紛紛回過神來。

韓默小聲問程南君：“這人是誰？好重的殺氣。”

“寧崢嶸。”程南君翻個白眼，因著自己是他的手下敗將，便十分不想提這個名字。

韓默口驚呼道：“十殿閻羅寧崢嶸？”

“是啊！”程南君說完怔了一下，一臉難以置信的表瞥著韓默，“難道在你們文人圈中，他也有名？”

“那倒不是。”韓默頓了一下，又道，“我只是……聽余璇子說過他。”

胡長堅連忙話進來，“是那盤中跳舞的余璇子？他是余璇子的相好？”

他口氣中帶著八卦，更帶著幾分輕慢，“就連我都知道，邊關大將非皇帝詔令不得回京，這十殿閻羅銀甲戰神寧將軍，竟為了春來館的余璇子姑娘，違背軍令回過京城？我也是震驚了。”

寧崢嶸自十八歲領兵，便在沙場上征戰四方，現在也不過才二十五六歲，在軍中的聲極高，鐵甲軍中人人都說，寧崢嶸才是將來最有資格接任程瑤為鐵甲軍的統帥人。

程南君雖然不愿提寧崢嶸的名字，但在他心中，寧崢嶸畢竟在父親帳下，違背軍令便是撕開了鐵甲軍軍紀如山的口子，他再混不吝，也不容有人質疑，“哼”了聲，道：“家父治軍，賞罰公正，號令嚴明，嚴肅紀律，帳下若有人膽敢擅離職守，那便是死罪，就算是寧崢嶸也不容開，他若真是為了一個擅自回京，我一定稟明父親，問他個殺頭之罪……”

韓默一聽打打殺殺，便汗，揮了揮手中的折扇，打斷道：“非也非也，余璇子姑娘只是說過，當年從西域來京城途中，遭沙匪劫持，是寧崢嶸將軍單槍匹馬闖沙匪大營，挑了沙匪頭子，救下了，所以這余姑娘對他慕不已，為了他守如玉直到今天……”

程南君不諳男，卻也聽懂了七八分，蹭蹭鼻子，“難怪我爹說過，寧崢嶸不愿回京，原來是京城中有個名慕著他。”

他與韓默、胡長堅一邊往回走，一邊繼續說，“大英雄還怕人？難道人比沙匪流寇還兇悍？”

這三人一走，江川終于放松了下來，就在此時，只見面前閃過一條人影。

是符羽又回來了，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驚茶，拍著自己的口，一副到驚嚇的模樣：“帝國三的陣仗真是威風，嚇得我小心肝現在還砰砰跳呢，尤其是剛剛那位八面威風的寧……寧什麼來著？”

“寧崢嶸。”

“對，十殿閻羅寧崢嶸。”

江川不看符羽，品著茶看著窗外，漫不經心地說道：“不是你把他進來的麼？”

符羽也是一副漫不經心的口氣：“寧將軍耳力好，我只是不小心打碎了一只杯子而已，沒想到竟把他引了進來，不然還見不到這位邊境戰神，聽說是驍勇無敵。對了江兄，你若跟他對陣，能打過一百個回合麼？”

江川心中一，面上卻毫無反應，反問道：“你說什麼？”

“程南君也算是見過世面的，據說他有本江湖高手挑戰冊，上面寫著要挑戰的各門各派高手名錄，這幾年他挑戰過的江湖高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符羽意味深長地看了江川一眼，手著下，一副不解的神，“他應該不會看走眼啊。”

“在下一名孱弱書生，若也敢挑戰軍中戰神，那我大瑨戰神豈不是人人皆可挑戰？而你的宮中侍衛，豈不是要排在程南君江湖高手挑戰冊的第一名？”

符羽道：“是我眼神不好，誰是高手我也看不出來。”

說完兩人各自一笑。

江川心里卻更謹慎了，暗想，在此人到底什麼目的還未清之前，絕不能掉以輕心。

這時有仆人端上了餐點，書院的餐食都以清淡為主，三菜一湯，白灼紅莧菜、清炒蓮藕、蒸排骨和牛羹，還有一道點心是油炸沙蟲。

江川吃紅莧菜，便多吃了幾筷，符羽只對油炸沙蟲興趣，沾著麻椒，意猶未盡地吃了十幾條，說是鮮香脆，人間味。

船艙里大多是富家子弟，個個都是吃慣了山珍海味，所以書院的餐點在他們看來就淡了，但也只是搖搖頭，嘆一句：生活不易，爺嘆氣。

但帝國三卻是赤將“嫌棄”二字寫在了臉上。

程南君毫不掩飾地表示：“尚方書院的餐點是在打發要飯的麼？小爺要吃，吃大塊。”

韓默更是一通吐槽：“早就聽說過，駙馬吳稠捐了二十萬金給尚方書院，按理說尚方書院也算是家大業大，有的是錢，怎麼第一餐就讓我聞到了窮酸味兒？兩個素菜不見半點油花，一份還要裹著面，還有這一道牛羹，攏共三顆牛粒？還有這些餐，糙簡陋不堪目，就算不用長清窯的瓷，用汝南窯總可以吧？賢王爺召集天下年英才，難道是為了把我們聚集在一起，去過著艱苦樸素的生活麼？”

倒是胡長堅微微一笑，他對這些餐點沒什麼覺，因為他自帶了廚師。

當日他從青州出發時，隨從就帶了二十人，胡家的廚師是前朝廚，做的是宮廷食譜，胡萬三怕兒子吃不慣外面的飯菜，特意安排上，還隨車還帶了食材、香料，要不是鐵甲軍不讓隨從上船，他此刻便已經廚師下廚招待船上眾人。

不過好在他早有準備，今日廚師起了大早，按照他的要求把餐點準備妥當，裝了十幾個食盒上船。

此時，他悠哉游哉都船上的仆人將食盒拿了過來，打開一看，什麼鹿、菜蟒、海參、哈什蟆、胭脂鵝脯、牛茯苓霜、新鮮瓜，還有一壇子百年陳的好酒……

一樣樣琳瑯滿目，香氣撲鼻，旁邊的學子見狀，頓覺手里的餐點不香了。

胡長堅這種覺，更想借此拉攏關系，站起沖著眾人一抱拳：“在下胡長堅，青州人，今日能與諸位同行，實屬有緣，往后還請諸位多多關照。”

船艙之中眾人紛紛抱拳還禮。

胡長堅又道：“這些食，乃我家中廚師所做，廚師姓良，世代廚，廚藝湛尚能口，今日胡某請客，還請諸位賞臉。”

韓默也站了起來，大聲道：“今日全場吃食皆由胡公子請客。”

“且慢。”胡長堅打斷道，用手一指符羽和江川，搖搖頭，“他倆除外，其他人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