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升總監級別的辦公室都在同一樓層，章牧之沒幾步就奔到周奚門口。見門開著，他象征的敲了兩下，“周……”

　剩下的話，在看清周奚手里的電話時，吞了回去。他站在原地，用眼神詢問自己是否需要離開，待周奚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他才輕手輕腳的過去。

　坐下時，看見周奚笑意冉冉的說，“謝謝詹局的支持，那就說好了，到時候您把夫人也帶上，一起去附近的古鎮過個周末。”

　那頭大約在婉拒，只聽繼續說，“您和夫人周末還有安排？”

　“那就去吧，我聽羅行長說您夫人好攝影。那個古鎮景還不錯，可以讓帶著相機去走走、拍拍照片。而且，羅行和趙局也帶夫人，正好能做個伴。”

　對方應是有所松，又聽笑道，“行，那您先問問夫人的意見，晚點我再和您確認。”

　等周奚掛上電話，章牧之便問，“詹局答應去幫我們剪彩了？”

　周奚點頭，“古鎮那邊都安排妥了嗎？”

　“全都弄好了，到時候會限流。”

　周奚頷首，主問：“你過來是想說KR的事？”

　“你看到新聞了？”

　“還沒細看，就接了個財新網的朋友電話。”

　章牧之一怔，想到自己沒看容，連忙掏出手機搜出那條新聞，并轉給了周奚。

　新聞不長，章牧之迅速提煉出兩個信息點：一是青州社保金委員會已與KR簽訂一份長達十年的委托協議，由KR設立專項基金，對社保金進行投資管理；二是專項基金的資金來源暫時僅為國有資本劃轉部分，原社保金依舊由委員會下屬投資團隊打理。

　也就是說，KR拿到的并不是青州市全部的社保金，而只有因為試點，剛剛從青州國-資劃社保的那一部分。

　“現在的新聞標題就喜歡以偏概全、換概念。”章牧之忍不住吐槽。

　周奚放下手機，“不這樣，你怎麼會急？”

　章牧之悻悻的笑了下，慨道：“雖然只有一小部分，但KR這一下也算是把銅墻鐵壁鑿開一個口子，國隊壟斷的局面終于被撕開了。”

　這才是這條新聞炸響金融街的本原因。

　由于不可描述的復雜因素，長期以來，民企、外資沒有辦法參與進很多項目，哪怕KR這樣被業界公認的頂級機構，也只能洋興嘆。所以，KR這次雖只取到滄海一粟，但帶給業界的沖擊和震撼卻如驚天巨雷，尤其對民營和外企而言，它就像一道曙，讓人看到了希。

　“KR不知道拼了多力氣才撕下來這塊。”章牧之嘆道。

　“他應該很早就在布局。”周奚說。

　章牧之腦中迅速串起零散的信息點，推斷，“那晚在金融中心，寧總見于老不只是套消息，很可能就在談這件事。”

　關于劃轉國有資本充實社保金的議案一個月前剛剛通過，而他們巧遇寧延是在半個月前，那天正是劃轉的試點推進會。時隔半月，KR就拿到了這部分新劃轉資金的運營權，肯定是在推進會前就有所謀劃。

　“何止。”周奚撇了撇，視線掃過屏幕上的新聞標題，憶起那夜他們之間的對話——

　“周奚，你真的太聰明了。”

　“彼此彼此。”

　還真是彼此彼此。

　章牧之正想問還有什麼，就聽說，“好的，大家都想搶吃，他撕下來一塊，我們更有機會咬上一口。”

　“是這個道理。”章牧之笑容輕松許多。之前他以為KR拿下了整個青州市的社保金運營，那無疑是在接下來的全國社保金爭奪戰中摘得先機。但現在看看，上面對非國隊的態度仍然有所保留，民企和外資想進場角逐估計還有得纏斗。從這個角度看，KR和鴻升算是同一戰線。

　剛才的張一掃而空，章牧之同周奚匯報起開業慶典的事來，“明確回復來的我們都已經安排好了，其他不來的，準備好了禮，打算晚點寄過去。稍微麻煩的是，還有四五個沒定下來，說到時候看時間。”

　青州辦事獲批立，鴻升計劃在本周五在自貿區舉辦開業慶典。剛才周奚就是在給分管他們的領導打電話，邀請他出席。除了各級領導，鴻升還向重要LP、友司及部分投資機構發出了邀請。當然，人家能不能來另說。

　“先按來理吧，讓crystal按名單預留安排好座位和房間。”周奚吩咐。

　章牧之應好，突然想到，“對了，早上季郁彤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和寧總周五都在S市出差，趕不過來，到時候派青州分公司老總出席。”

　周奚低嗯一聲，表示知道了。

　邀請是禮數，能來電話來解釋，并派人出席已是非常規范的商業應酬禮儀。

　**

　轉眼就到了周五。

　章牧之和負責開業禮的小伙伴們馬不停蹄的忙碌起來。

　按照議程，上午是揭牌儀式，下午參觀自貿區，晚上鴻升在園區附近的H酒店設宴，答謝來賓。

　晚宴6點開始，客人們陸陸續續前來。周奚帶著章牧之游走在賓客之間。

　青州辦事和華鴻共融把鴻升又一次推到了業界面前，周奚也了八卦者們討論的熱點。

　宴會廳的自助酒水區，一家會所派來的代表嘀咕道：“這位周總到底什麼來頭？這剛來一年吧，鴻升可是聲名大振好幾次了。”

　“還不到一年，是元旦后才上任的。”另一位投資機構的代表補充，“我同學在鴻升，說起是滿口佩服，在鴻升威很高，據說私下員工都喊大魔王。”

　“是有這個范兒，你看早上，就一個分部開業，居然請三大行業主管部門的大boss來給站臺，我們總部立都沒這待遇。”

　“要不我說來頭不簡單呢？”會所那人把話接回去，“年輕、漂亮、單、有權、行業領導還給面子……”

　他裝模作樣的言又止，半低頭猥瑣地呵呵了聲。本以為同伴會接下去，誰知他們竟神嚴肅的著他。

　不，是著他后。

　這人一凜，迅速轉過頭去，霍地看見幾步之外，一個穿套的人正抱臂斜睨著他。

　“你哪家機構的？”人語氣不善的問。

　另一位投行的同伴應是認識，訕笑著開口，“齊總。”

　齊總？會所那人迅速得出了的份，利的投資副總監齊琪，據說和周奚是好友。剛才那番含沙影的話肯定被聽去，他只是代合伙人來賀喜的，要是惹事回去，不被了皮才怪。

　“齊總，不好意思。”他哪敢報家門，扔下這話，灰溜溜的跑了。

　同伴們見狀也紛紛找借口離開這是非之地，并暗怪剛才話太多。

　**

　周奚送一位LP席后，遠遠就看見遠低頭看手機，卻面帶不愉的齊琪。今天忙著張羅其他賓客，還沒來得及跟說上話。側頭和章牧之待幾句，走過去，“怎麼了？看你一臉不爽。”

　“沒事，遇到一個碎的。”齊琪麻利的鎖屏，抬頭看，“周總今天很風哦。”

　“就今天才風？”周奚挑眉反問。

　齊琪大笑，“我錯了，每天都是風無限，你是電你是你是……”

　眼瞅就要唱起來，周奚趕忙阻止，“打住，你不是說要去S市出差，怎麼來了？”

　“我讓喬柏自己去了。”齊琪挽住胳膊，“雖然知道你今天肯定高朋滿座，不缺我，但我還是得來。”

　兩人自初中就是同學，高中時周奚去了新加坡，但一直沒斷聯系。齊琪在米國念研究生和紐約工作時，兩人更是同吃同住，十分深厚。

　齊琪比周奚先回國兩年，在一家規模不算太大的風投公司做投資部副總監，而這家公司的總部就在青州。好友今天有喜，當然要來熱鬧熱鬧。

　周奚笑了下，沒有客套的道謝，而是說，“那你等下結束和我去古鎮吧，詹局和羅行他們也去，到時候我給你引薦引薦。”

　見齊琪聞言環視全場，周奚先答疑，“他們下午就過去了。”

　晚宴人多，三位領導又帶著夫人，不適合出席。下午參觀完，周奚就派人送他們先到古鎮。和章牧之等人則準備這邊結束后再趕過去。

　齊琪思索了下，“行，我等下提前走，回去收拾點東西。”

　周奚頷首，正想招呼書來落實齊琪住宿，就見章牧之小跑而至，略帶息的說，“周總，寧總帶著季郁彤來了。”

　說完，看著齊琪，補充道，“還有喬總也來了。”

　“喬柏？”齊琪微訝，“他不是在S市？”

　“書說已經進酒店了。”章牧之回答。

　寧延和喬柏都是CEO、合伙人，親自道賀，出于禮儀，周奚應該去迎。只是，按之前季郁彤回復和齊琪的說法，這三人今天不該都在S市？

　周奚線抿直一瞬，未作猶豫，“走吧。”

　齊琪自然是跟著一起去。

　三人往門口去，才走到一半，就看見兩男一踏宴會廳，正是喬柏他們。

　周奚一眼就看見稍落于喬柏和季郁彤后，一黑西裝，頎長拔，走得不不慢的男人。

　寧延也看見了，兩道視線在空中遙遙接。

　這是那晚過后兩人第一次見面，他們互著對方，神皆是鎮定自若，看不出半異樣。

　周奚腳步未停，與他短暫對視后，稍稍偏開視角，向人未到笑音先至的喬柏，“喬總，歡迎歡迎。”

　喬柏與握手，“不請自來，周總不會嫌棄吧？”

　“哪的話，高興還來不及。”周奚笑著側過頭，與季郁彤握手，“季總。”

　季郁彤：“周總，恭喜，祝開業大吉、萬事順意。”

　“謝謝。”周奚收回手，轉眸看向站定的寧延。

　四目再次相對。

　此刻，早已有眼尖的人把寧延到來的消息傳至各，眾人紛紛議論起來，鴻升和KR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一個辦事開業，寧延竟然帶人親自道賀？

　鴻升和KR，這幾天正是風頭大盛。一家突破外資機構監管壁壘，一家撕開國隊壟斷局面，作為掌舵人，周奚和寧延這兩個焦點人往那一站就毫不費力地吸引走場上的全部目。

　宴會廳，背景音樂悠揚綿長，華麗璀璨的水晶燈把會場裝點得耀眼明亮。

　周奚凝著寧延鏡片上浮的影，出手，“寧總，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