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云初素來不會哄人，沒哄過，更不知道該怎麼哄。

　這件事按照邏輯來說，雖然是間接導致了陸祁年在網絡上的名聲被害，但確實不是故意的呀。

　再說了，他們又不是真的心意相通的關系，沒必要過多解釋。

　還沒領證結婚，他們之前互相承諾對對方忠誠的約定不算生效，婚前的事他管不了那麼多，哪怕昨晚真的跟梁嶼發生點什麼，好像也能說得通？

　當然這只是假設……

　云初一通歪理心態極好地說服完自己，瞬間放松下來。

　先打開手機給陸祁年回了個“好”，接著下床洗漱，邊哼著歌邊在帽間里搭配了一下今天要穿的服。

　最后，為了不出錯，選了件淺襯衫和黑包短，化好妝，踩著高跟鞋就這麼走了下去。

　樓下有輛瑪莎拉在候著。

　云初走過去，拉開車門往里一坐，車子就發了，目的明確地往當地的民政局開去。

　一個人去登記結婚，覺怪怪的。

　過去的途中經過景區門口，小小地塞了一下車，原本暢通無阻能半小時到達的行程生生拖到接近一個小時才能到，與原本計劃的十點或許要遲到半小時。

　思考著要不要跟陸祁年說一聲，最終還是選擇沒說。

　車無聲寂靜，只偶爾有導航發出來的機械聲。

　云初抓著手機，無聊地再點進今天的實時新聞榜瞧了眼，發現一個轉贊評較高的微博只寫了兩個字「直播」，點開評論區一看，簡直是驚呆下的程度。

　這人，這人竟然在文字直播現場！！？？有病吧？？？

　今天的小學生們不用上學嗎？？

　別人結婚跟他們有什麼關系？？

　真夠閑的！！

　不過，通過這個實時的文字直播，云初發現陸祁年還沒到。

　蹲在民政局門口直播的狗仔已經開始懷疑網上出來結婚的新聞是不是真的，怎麼都十點十分了，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知道陸祁年沒到的消息后，云初退出微博，打開短信界面，瞧著對話框里特別寡淡的兩句話，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勁兒。

　-自己過來。

　-好。

　之后，他就再也沒發過一個字。

　云初張地咽了咽口水，腦中百轉千回，想到各種可能。

　有一種陸祁年讓自己過來，然后鴿了給個下馬威的預，試探地問了一下前面的司機：“今天早上，你們陸總有跟你代過什麼嗎？”

　司機不明就里地回答：“沒有。”隨后，他補充道，“我只服務于小姐，陸總沒什麼必要的事不會專門吩咐我。小姐，有什麼事嗎？ ”

　“沒什麼。”云初想著先過去再說吧，“還有多久能到。”

　“十分鐘。”

　十分鐘后，車子穩當當地停在了民政局對面的馬路邊上。

　今天不是什麼熱門的結婚日子，門口空，并沒有幾個人往來，倒是有幾輛商務車不懷好意地停在停車坪里，車窗玻璃被上了防窺，雖然看不見，但云初知道自己的一舉一肯定在被觀察中。

　過車窗隨意掃了眼四周，沒看見陸祁年，想著打個電話問問他到沒到，然而鈴聲響了半分鐘沒人接。

　云初無語地想發信息問他是不是不來了。

　卻在下一秒，瞧見那個沒接電話的男人從角落的一輛勞斯萊斯里彎腰走了出來。

　他姿拔，穿著手工剪裁的淺西裝，整理了一下前的襟，一眼沒往馬路邊扎眼的瑪莎拉去看，長徑直往民政局邁去。

　云初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心想這人生氣的時候喜歡“冷暴力”啊！還悶的！！

　一早上不停地吃癟，論誰心都會有一不悅，可想到他因為早上的新聞還在氣頭上，便生生止住了自己那不合時宜的怒火。

　云初快速下車，若無其事地也跟著走了進去。

　陸祁年進門口的步子邁得很大，在還沒下車的時候就已經要踏進廳了，但云初趕來時才發現他在里面的大廳里不過才走了幾米，顯然是放慢了腳步在等。

　心里好了些，可待踩著跟高跟鞋咚咚咚地邁進大廳時，男人又突然加快了腳步。

　急得快步走過去，卻不小心左右腳互相絆了一下，低低地驚了聲，崴到了腳，沖著他的背影喊：“陸祁年，等我一下行不行？”

　云初半蹲在地上，著腳踝。

　話里著三分無奈七分委屈，難得出了嗔怪的神。

　陸祁年果真停下了腳步，眼神朝投來，卻無半點起伏。

　云初見他無任何作，忍了忍，自己站穩了，深吸了口氣走過去問他：“你在生氣嗎？”

　語氣直接，許是跟子有關，什麼事都不喜歡繞著彎兒來說。

　如果生氣，但就攤開來解釋一下就好了嘛！

　陸祁年半響不出聲。

　云初知道自己是得不到答案了，害他無端端被戴了頂綠帽子，自知理虧，主解釋道：“我昨天生日……”

　“我知道。”他終于開了口。

　還以為他不會說話呢，剛剛一直沉默不語的，“我跟朋友組了個局來慶祝生日，那個人剛好也在，他喝醉了，所以發生了點小誤會。”

　“小誤會？”陸祁年傾，居高臨下地睨著，一臉的不信任，噙著淡笑問道，“那什麼大誤會？是親了還是抱了，亦或者一起進了同……”

　越說越難聽，云初出聲打斷他，“陸祁年，我跟他很清白，真的就是個小誤會，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難不你以為我昨晚費盡心思地過去就為了打個結婚前的單炮嗎？我是這種人？”

　男人的視線一直凝在臉上，在聽見“單炮”三個字時，清冷的面龐眼可見地沉下來，下頜線無端地繃。

　他沉默了一會兒，一個字一個字尤其緩慢地說：“別忘了，我一點都不了解你。你是什麼樣的人，只有你清楚。”

　云初面一僵，雖知道他這八是氣話，可還是不可避免地像有一只手過來毫不客氣地了一掌，將臉都疼了，只剩下滿地的尷尬。

　剛剛還想著解釋哄他的心思也在這一刻煙消云散，一氣反而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從來不知道被人誤會是件這麼難的事。

　云初沒搭理他，扭頭直接往登記走。

　原本應該是愉快的日子卻變得仿佛上刑，他們誰也不說話，誰也不肯低頭，冷著臉就這麼辦完了手續。

　不清楚的人瞧見可能還會猜測他們是不是要辦離婚走錯地方了，當時有工作人員再三詢問：你們真的想好了嗎？手續辦完，法律關系就生效了哦。

　兩人都只點頭，一聲不吭。

　工作人員都氣笑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況，外表看著般配的，卻跟被人拿刀架著脖子來結婚似的。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手續辦理結束，云初臉上可算是有了變化，卻也僅是松了口氣，心里暗想著幸好下午要出國一趟，不然誰要跟他住在一起。

　而陸祁年冷靜得仿若只是簽了一份商業文件，一語不發，單手在兜，與同步走了出來。

　清晨淡金的線明地灑在地上，風刮得舒服，天氣暖洋洋的。

　若沒有一系列的煩心事發生，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

　云初知道民政局附近肯定有狗仔在拍，時刻關注著他們的向。

　按原計劃，他們必定要挽著手，裝作新婚燕爾黏糊糊的模樣來破一下網上的傳聞。

　可此刻實在做不到沒臉沒皮地湊上去，勾著他的臂彎秀一把虛晃的恩，瞧他也沒配合演戲的意思。

　于是，在走出大門的那一刻，兩人默契得似是排練了八百回，沉默三秒，同時轉。

　云初一副大小姐的姿態，踩著高跟鞋往右側方走，彎腰上了瑪莎拉。

　陸祁年拉開勞斯萊斯的車門，直接離開。

　狗仔拍到了這一出好戲，激得紛紛上傳了網絡，剎那間新聞的風向完全被扭轉了過來。

　網友：真默契！！

　網友：一看就是形婚！！

　網友：我就說嘛！陸祁年怎麼會喜歡云初！？他瘋了才喜歡那位大小姐！！！3.6億就是賣云家個面子而已，畢竟是有錢人之間的商業聯姻，這樣一看才3.6億還算了！！

　網友：所以說，他們真的只是沒有的形婚，各玩各的？云初婚前還在跟梁嶼曖昧，陸祁年都不管？？

　網友：樓上錯了，只有云初在玩。應該是懶得管吧，云初那臭脾氣人盡皆知，再怎麼管也沒用，看他們領完證然后各回各家，不就是在告訴我們他們一點都沒有嗎？雖是結婚，其實也就是一層關系罷了，說不定這兩家的商業合作比他們在床上更親……[稽.JPG]

　祝檸看了新聞，怒不可遏地來微信里罵陸祁年。

　祝檸：【他這是什麼意思？哪有人結完婚后這樣的？這是得到了就隨便扔了的意思？】

　祝檸：【現在網上都在罵你很浪欸！氣死我了！】

　云初突然蹦了一條消息出來問：【我現在有點難，是正常的嗎？】

　祝檸：【？】

　祝檸：【正常！誰看了評論在罵自己不難啊？】

　云初：【不是因為這個……】

　跟說也說不明白，云初懶得解釋，或許是因為被誤會，也或許是某個人第一次沖發了脾氣。

　想來想去想不通，干脆閉上眼，靠著椅背歇一會兒，反正現在鬧得那麼僵，再見面一定很尷尬，這趟出國正好先躲幾天，回來再說吧。

　上飛機前，云初坐在遲遲未起飛的機艙里，無聊地打開新聞件刷新了一下，猛地發現剛才還討論了的新聞話題一個小時之全消失不見了，“云初”的關鍵詞條被暫時封鎖，網友都在直呼邪門。

　眨了眨眼，心想不會是陸祁年的手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