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顧九沒仔細回想，可現下想起他當時的模樣，卻是瞬間驚出了一冷汗。

他那時候著自己的手腕，本就不是親昵，而是在聞什麼味道。

可上一向不喜歡那些熏香或者香包，若說唯一沾染上的味道，那便是在孫家的時候，孫伯殷曾經點過驅味的熏香！

而當時，似乎也有過片刻的不舒服。

難不，那個孫伯殷真的有問題？！

其實仔細想想，前世所有的信息都是從別人里聽到的，并未真的見識過那孫伯殷的醫。

還有今生尋到他之后的種種，這人雖然表現得脾氣很孤傲，但其實未費周章便答應了自己。

若是那孫伯殷并非如傳言中那樣厲害，那今日的藥又是什麼？

一想到那藥險些讓顧念藍吃了，顧九便忍不住心中后怕，也越發的著急了起來。

從未有這麼一刻，如此急切的盼著秦崢回府。

然而直到迷迷糊糊睡下，秦崢都沒有回來。

醒來的時候，已然是晨起了。

后半夜的時候下了一陣雨，顧九睡夢中的時候還約聽到雨滴拍窗的聲音，那時不覺得，這會兒醒來倒是覺得房中冷了幾分。

夜里沒睡好，現在頭疼的有些厲害，顧九著太，就見白過來替按頭部，一面輕聲問道：“時候還早呢，小姐可要再睡一會兒？”

天還泛著墨，的確還早。

顧九擺了擺手，問道：“世子爺還未回來麼？”

見白搖頭，顧九有些失，白誤會了的意思，因安道：“世子爺必然是在忙的，待回來后定然會來找您的。”

聞言，顧九張了張，到底是沒有解釋，只是道：“不必摁了，我先起床吧。”

今日是初一，按著規矩，要去給老夫人請安的。

現在還早，睡不著，也沒有在床上賴著的習慣，索起床洗漱。

夜里沒睡好最直接的后果，便是的眼下都多了一圈青黑，白用了兩層，才勉強遮住了臉上的憔悴。

待得吃了早飯之后，眼見得天大亮，顧九這才帶著丫鬟慢慢悠悠的去了榮春堂。

去的不算早，至比年紀大的長輩們都已經到齊了。

哦不，有一個人未到。

明國公夫人，的正牌婆婆林氏又病倒了，且因著風寒傳染，故而沒來請安。

倒是方姨娘占據了本該坐的位置，正言笑晏晏的跟秦老夫人說話。

們倒是親昵，而其他兩個兒媳的臉上雖然保持著完的笑容，可到底帶著幾分虛來。

顧九打量了一眼，便行禮道：“給祖母請安。”

見前來，秦老夫人臉上的笑容便淡了淡，應聲道：“起來吧。”

顧九道了謝，秦老夫人并未讓座，只是問道：“我聽說，你將院子里的下人都打發出去了？”

聞言，顧九心中一曬，還說這方清怎麼那麼能忍不來找自己算賬，果然是去找撐腰的去了。

心中這麼想著，顧九面上笑容不變，坦然應道：“是，孫媳用著那幾個而不順手，就給換掉了。一點小事，多謝祖母掛念。”

秦老夫人抬眼看了看，見一臉坦然，慢吞吞問道：“可是們做了什麼錯事？”

“倒也不曾。”

顧九臉上笑容不變，聲音格外：“只是來時父親給了陪嫁，我用老人慣了，便將人替換了去。不想這麼點小事兒倒是驚了祖母，都是孫媳的不是，沒得給您添了心事。”

這話一出，方姨娘的臉可就不大好看了，這位世子夫人說話倒是和，可卻句句都是刀子。

將這事兒告訴秦老夫人的是自己，這不就說嚼舌，拿這麼點小事兒給老太太添堵麼？

更何況，這是小事兒麼？

自己安進去的探子眼線，全都被打發了，偌大的歸九院水潑不進，以后誰知道里面會出什麼幺蛾子？

要知道，一個秦崢的院子不進去人手就算了，如果連歸九院也控制不了，那以后這一對夫妻的事，可就真的瞎子了。

方清心里有火兒，面上則是隨之笑道：“世子夫人大抵是才嫁過來，不知道咱們府上的規矩，雖說只是幾個下人，可咱們可不興拿他們當玩意兒看的。若是真的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只管告訴我們，自有長輩替你置；不然隨意發落了們，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明國公府苛待下人，傳出去名聲也是不好的。”

說到這兒，復又抿笑了笑，道：“不過想來你也是無心的，畢竟是新婦。只是既然嫁到了國公府，可不能再如姑娘家那樣任了。”

這一番夾槍帶棒的，顧九面上倒還好，甚至連笑容都依舊和，只是說出的話卻是毫不客氣：“姨娘這話的意思，是說明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就連換幾個下人的權力也沒有了？”

這話一出，秦老夫人的臉也不大好看，因沉聲道：“你自然有這個權力，但做事之前，也應當先知會長輩一聲。況且你姨娘是長輩，也是為了你好。”

這般護著的模樣，倒是讓顧九刮目相看了，不愧是自己的侄兒，還是頭一次見做姨娘被老太太護著跟寶似的呢。

也不知道這其他的兒媳婦，心里看著這一幕是不是就真的這麼舒服。

顧九心里這麼想著，面上也跟著帶了幾分嘲諷：“祖母說的是，您年事已高，卻還如此殫竭慮的為小輩兒著想，孫媳實在是激不盡。這次的確是我的不是，沒有考慮周全，您放心，下次再換下人，我必然跟母親商議。”

這話分明聽起來十分的恭順，可秦老夫人總覺得這丫頭是在兌人似的。

只是再看的臉，卻見顧九笑的甜，只差在臉上寫上乖巧二字了。

秦老夫人著疑慮，淡淡的嗯了一聲，又道：“問你姨娘也是一樣的，你婆婆不好，無事莫要去煩。”

聽得這話，顧九都要氣笑了。

正經婆婆還活著呢，就明正大的讓去討好姨娘，自己若是林氏，怕早就氣得要跟這老太婆拼命了吧？

心中譏諷，到底是沒忍住，輕笑了一聲，道：“多謝祖母好意，婆婆不好，理當安心調養。不過還有二嬸三嬸在呢，我如何也不能越過了們，去找一個姨娘商討事吧？”

顧九這話，就是在挑撥。

且還是明著挑撥。

林氏為明國公夫人，差到不能管家，若是只一家，方姨娘代為管權倒還罷了，可偏偏，如今這三家都沒有分家呢。

便是三房為庶出沒有話語權，可二房卻是老太太的親兒子，娶得媳婦也是大家里挑出來的，雖說手上也有一部分的管家權，可這麼跟一個妾侍平分秋，任誰也不會太甘心吧？

果不其然，這話一出，二夫人臉上的笑容維持的就不那麼自如了。

三夫人倒還好，只是也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意思來。

秦老夫人顯然沒想到會說出這話來，因沉聲道：“你這是覺得我做事不公？”

聞言，顧九一臉誠摯：“祖母千萬別誤會，孫媳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咱們明國公府詩書禮儀傳家，自然也是格外規矩的世家。況且二嬸三嬸都出自名門族，我卻是個商戶，又是新婦，惶恐之，也只能請長輩們多教導了。”

說到這兒，又一笑，道：“兩位嬸嬸瞧著便是忠良厚道之人，想來應該不會太煩我去請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