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天時間，季清洄就為了程聽蘿最關注的人。

　一是因為他是年級第一，還在惦記著那五千塊錢，二是因為對他的好奇，好奇之下總會引起下意識的關注。

　接下來的幾節課，程聽蘿快集齊了所有的課程。也一一探知了下季清洄的實力。

　與此同時，符戈和季清洄嘀咕：“洄哥，新來的轉校生是不是喜歡你啊？”

　季清洄掃他一眼，接著做手里的事。

　符戈見他不信，舉證道：“真的，我都逮到看你三次了。”

　季清洄這才給了他一個眼神，眼神里有些狐疑。

　他沒全信，只是在心里留了個影兒。

　放學后程聽蘿以為他們又要一起走，但沒想到還會有突發的況——符戈喊著季清洄打球去了，最終只有岑可和一起走。

　岑可在門口喊，快速收好書包：“來了。”

　傍晚的暑熱退去許多，們走在香樟樹下，迎面有些涼風吹來。

　這里和程聽蘿從前的學校是兩個環境，這里的每一寸環境都是那麼的舒服，備了所有適合學習的條件，也備了學習之余放松的條件，很喜歡這里。

　程聽蘿從前一直覺得“幸運”兩個字和自己是不搭邊的，這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也是幸運的，這才能夠天降給程洪昌一個提拔的機會，也才能夠來到這里。

　相比于小心翼翼地探索新環境的欣喜，岑可對這里所有的一切早已習慣與悉，帶著程聽蘿稔地穿梭于小道上，問：“蘿蘿，你今晚準備做什麼？待會回家你有事嗎？”

　程聽蘿想了想，才回答說：“待會得去家門口的一個菜市場買一些菜回家，再買一袋米。”

　岑可一聽就生了好奇，問：“多大一袋？”

　“就是那種……比你書包長一小半的那種一袋。”

　岑可想象了一下，隨即驚訝：“那麼大？你自己嗎？你怎麼帶回去？”

　程聽蘿笑著說：“扛回去。”

　岑可忽然扭頭認真地盯著看，心頭涌上來一陣的心酸。張了張，幾度難得說不出話，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蘿蘿，你在家里，是不是過得很不好呀？”

　岑可已經不是第一次覺到這個問題了。

　被與不被，真的很明顯。

　程聽蘿故作輕松地一笑：“還好啦，我會自己努力過好的。”

　所有的一切，都得靠自己爭取。瞧，在的努力下，做飯的事這不是功地推出去了嗎？會自己努力過好的。

　岑可吸吸鼻子，忍下去想哭的沖，重重點頭。

　不知道為什麼，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很喜歡程聽蘿。程聽蘿上好像有一種在勾引的魔力。

　“反正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就跟我說。”

　“放心！”程聽蘿大方地摟著肩膀往外走。

　旁邊倪念瑤正好經過。

　凝著眉覷著那兩個人，在小姐妹問怎麼了的時候，問：“你說那個的是季清洄的前桌？”

　“是啊，我看見了。”

　倪念瑤撇撇。

　要不是實在考不進一班，哪里還有這個的的位置。

　“沒事啦瑤瑤，不就是個前桌嗎？季清洄從來不搭理這些的。尤其長得跟個妖似的，季清洄肯定看都不看。”

　話是這麼說，但倪念瑤心里還是不舒服。不過說得也有道理。倪念瑤忍了忍不高興，招呼道：“走了，喝茶去，我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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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可說得對，一袋米確實有點重。

　但是程洪昌忙了一天才回家，他不可能來買米，肖來娣也不可能來做這種力活。

　程聽蘿咬咬牙，請老板幫忙扛到自己肩膀上。

　老板都看不過去了，不忍道：“你背上背著那麼大個書包，還要扛這袋米，這怎麼行啊小姑娘？你扛不的，喊你家大人來吧。”

　程聽蘿摳了摳手，扯著說：“沒關系，你幫忙抬一下就好。我家大人沒空來。”

　“哎喲，哪有這樣的啊，很重的。哎哎不行不行，你家住哪里啊，我現在客人正多，走不開，等待會人點你過來，我幫你扛回去怎麼樣？”

　“謝謝你老板，但是下次吧，我家今天就沒米啦，我得扛回去做飯。”

　周圍圍觀的人沒有一個看得過去的。

　他們難以想象這個小姑娘家里的大人得是多狠心、多沒用，怎麼能要一個還在上學的孩子過來扛一大袋米，上了一天學回家還要接著做飯。

　老板實在是下不去手把米扛到那瘦弱的肩上去，正在猶豫著，旁邊突然出現個中年男人，主說：“我幫你吧，小姑娘。我正好沒什麼事，你給我指路，我幫你帶回去。”

　那個中年男人看起來很高大，很儒雅，一看就是很有文化也很紳士的人。

　可是問題來了，他這樣的人，和這里的人本不是一個階層。換句話說，他這種人，看起來并不會出現在這里。

　程聽蘿不擔心重量問題，但是恐怕就要開始擔心安全問題了。趕擺手婉拒：“不不不用，我家就在這，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就不麻煩您了。”

　小姑娘的擔心有道理。

　中年男人也看出來了的擔心，主掏出錢包給老板：“這樣吧，我把錢包放在老板這里，里面有我的份證和銀行卡，我半個小時回來取。小姑娘，這下可以放心嗎？”

　他很和善，臉上始終帶著儒雅的笑，說話也是很溫和。

　老板都放心了，吆喝道：“那就這樣？你一個人哪里扛得啊小姑娘？”

　程聽蘿很不好意思地說：“那就麻煩您了。”

　本來已經做好肩膀要疼幾天的準備了，既然可以免于皮之痛，那真是再好不過。

　就是不大習慣接別人給予的善意，尤其是單方面的、沒辦法回報的，會更覺得虧欠。一路上小心翼翼地道了三次謝。

　中年男人笑著說：“你就別再謝了，真的只是小事，別客氣。”

　程聽蘿接過的這個年齡的男人不多，爸爸和親戚是接最多的，可是他們并不是很好的人，以至于在心目中，對這個年齡的男人會自蒙上一層不好的印象。可是眼前的這個，推翻了心里的那些固有印象，重新進行定義。他和爸爸和叔叔們完全不一樣，他很有禮貌，也很尊重人。

　程聽蘿會忍不住蹦出一個想法，如果的爸爸也是這樣的，那該多好呀？

　下一秒，笑了笑，覺得很荒唐。

　這輩子的父母親人，就這樣了。再糟糕也改不了，再不喜歡也只能接。要怪只能怪投胎的時候瞎了眼。如果人有來世，下輩子一定要亮眼睛好好地選，有錢沒錢無所謂，但是一定要有很很的爸爸和媽媽。他們會很，滿心滿眼都只有，可以擁有很多很多的。爸爸媽媽不會不喜的別，也不會從一出生迎接的就是失的緒。

　程聽蘿覺得淚意快要涌上來，連忙止住那些七八糟的想法，回到了殘忍的現實。

　中年男人與閑聊：“小姑娘，你爸爸呢？不能讓他來搬嗎？”

　說起來程聽蘿有點不好意思。畢竟是自家的事，自己爸爸不想來，卻要一個陌生叔叔來干活。但仍沒有撒謊之意，如實道：“我爸爸不管這些的，他不會來的。家里的米一直是我買，以前我家不在這里，我能找到一個推車來拉，但是剛來到這里，沒有推車，我只能自己扛。”

　不止是買米，所有的家務事，程洪昌都不會管。除了工作，他什麼都不管。后來有了程小哲，他才會偶爾帶著出去轉轉，也會教他學習，程小哲是他唯一的例外，他的寶貝兒子是他唯一愿意折下腰的條件。但是也僅此而已了，再多的也是沒有。

　程聽蘿沒有同任何人說過。很多時候，其實真的很羨慕程小哲。

　羨慕他可以父母的寵，可以父親唯一的偏，羨慕他是全家人都寵著的寶貝。——即使不想寵，明面上也得做出一個很寵的假象，否則程洪昌會不喜。雖然原就不喜，雖然也不在乎他喜不喜，但羽翼未，現在還需要程洪昌的幫助，不能他更加不喜，不喜到將趕出家門，那樣的話，的路就斷了。

　男人年至中年，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

　可是聽了孩這樣的經歷還是覺得心酸。難以想象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也難以想象竟然會有人這樣對待自己的兒。

　看起來哪有那麼大的力氣呢？

　程聽蘿笑了笑，知道自己的這些經歷很離譜，但確實都是的親經歷。出生的地方，貧窮落后，所有的親戚都重男輕，沒有覺得家的事不正常。同他們抱怨哭訴的時候，他們只會指責不該想那麼多，應該和爸爸媽媽一起弟弟。直到來到這里，遇到了鄰居大嬸，遇到了岑可，遇到了今天這個大叔，他們才告訴，到的待遇很不公平，那些人的觀念和行為是錯誤的。

　其實程聽蘿自己知道是錯誤的，但是當一個清醒的人周全是混沌之人的時候，很容易將清醒之人也拽進泥潭，清醒之人想保持清醒，就變了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不過沒關系，自己本就沒有甘心，拼命地掙扎，就是為了從絕境中飛出。會借著學習這一條路，遠走高飛。

　大叔幫把米搬到家門口，程聽蘿與他道謝。

　他擺擺手，笑道：“小事，不用這麼客氣，你已經和我說了很多遍謝謝。”

　程聽蘿沒有什麼好回報的，只能說謝謝。而且覺得這很單薄，沒什麼實質，相較于人家給的，這個回報本不正比，多說幾句是應該的。

　中年男人沒有多言，小姑娘很單純，心里在想什麼，他能猜到一些。但這樣的孩子太過懂事，活得也辛苦。這個年紀的孩子，不該這麼懂事得讓人心疼的。

　程聽蘿回家后，匆匆把米洗了下鍋。

　肖來娣歪在沙發上追劇，程小哲跑過來拉的，給炫耀自己的新玩。

　程聽蘿對這個小屁孩實在沒有興趣，手上的作不停，只給了他一個眼神。

　“姐姐，你看，爸爸給我買的車車。”

　程聽蘿應付了幾句就他出去了。

　可程小哲不想出去，爸爸不在家，媽媽在看電視，這時候他就想黏著姐姐。“姐姐你陪我玩——你別做了，做這些干嘛！”

　程聽蘿沒有理會孩之語，不由分說地把他推出去了。

　程小哲被推出去后不樂意了，開始哇哇大哭。

　他一哭，程聽蘿的頭就開始疼。果然，下一秒就傳來肖來娣破口大罵的聲音：“程聽蘿你作死啊？你怎麼又把他惹哭了？不知道讓著點兒啊？哎喲，別哭了兒子，過來媽媽這。”

　并非所有的人家都像程家這般吵鬧。

　剛才那中年男人回家，心眼可見的沉悶，眉宇之間也染著不虞。

　他的妻子在廚房忙碌，聽見聲音就出來了，“回來啦？”

　溫常賦沒想到會突然出現，一時間都來不及收起臉上的凝重。但他迅速地轉換好表，溫和道：“對，你今天怎麼……”

　“我下午的活結束得早，經過一家菜市場，我突發奇想進去買了條魚回來，決定今天親自下廚給你們做糖醋魚。”徐亦婉笑瞇瞇道，目一瞥，視線頓在他鞋子上時，笑容忽然滯住，“你去哪里了？怎麼鞋子上都是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