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語醒來的時候,不太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夢。
只記得自己久違地又夢到了那段沒有盡頭的黑階梯,疾步走著,踏空的剎那間從床上驚醒。
緩了會兒神下床,照鏡子一看,臉居然比休息前還難看。
不過經底一蓋,腮紅一遮,又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圈這些年,婁語鮮對外展示出倦容。就像聊齋里的鬼絕對只用艷的人皮示人,的宗旨也是如此。想要走上神壇,就得剝去人的氣味。
而人的氣味是什麼呢,就是所有會破壞平穩緒的瑕疵。譬如,不必要的。
早在五年前,就決心將那一切都拋掉了。
*
晚上八點,眾人的妝發完后,錄制卡片如期而至,依舊是悉的中二風。
送來的卡片上寫道:
“第三日,上帝說:普天之下的水要聚在一,使旱地出來。”
規則:本分為車對抗賽,簽分陸地組和海洋組,兩組挑戰項游戲為不倒翁。兩個人面對面,腳不,互相用手去推對方,誰的腳先移就算輸,換下一個人上。最后留下來的組全員加分。
這不就是推手掌游戲?
結果往下看到末尾的集合地點,婁語知道游戲不會那麼簡單。
——請大家前往高空索道集合。
果不其然,眾人來到現場才發現,他們比拼的地點……居然是高空索道出發的那一小塊起始板上。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被推倒,立刻就會跌出去,被迫一次高空索道。
這個索道是“綺夢號”上的一大刺激娛樂,鮮有游客愿意驗。它與其他游上的索道設施不同,大膽地建立在游外側,試圖營造出一種在海面上翔的氛圍。
結果大膽過了頭,上去驗過的人差點沒嚇尿。若是在毫無防備的狀態被推著過長長的索道,刺激指數難以想象……
一行人來到在十四層樓高的船艙,遠遠地瞄到索道的影子,周永安咽了下口水,第一個認慫道:“我吊那麼多年威,都沒像現在。”
婁語起初還覺得他形容夸張,然而越靠近索道,那搖搖墜的落越強烈。
郭笑在口等著他們,遞出簽筒,幸災樂禍的語氣:“來吧大家,恭候已久了!”
周永安哭喪著臉道:“我真的恐高了,能不能不?”
“不可不行。”郭笑認真給出建議,“但你可以和組員商量最后一個上場嘛,如果你的組員很厲害能一打三,說不定你就能躺贏。”
“啊?還能這樣?”
“當然,這是團賽。”
周永安舒了口氣,抱著僥幸分配到靠譜隊友的愿手去簽。然而,事與愿違,他到的另兩位隊友,一位是黃茵花,另一位是婁語。
再怎麼慫也不能讓兩位士打頭陣吧,那彈幕得噴死他。周永安一臉悲愴地穿上了防護裝備,留下“言”。
“我先沖了!”
黃茵花替他打氣:“周哥加油,爭取一打三!”
婁語沒抱希,做好了一會兒可能得接棒的準備。
另一組是陸地組,聞雪時、姚子戚和鄧婧湊一塊兒。這個分組極懸念地將三對cp完全分裂,引起了直播觀看人數的新高。
周永安已經確定第一個出戰,彈幕瘋狂刷著讓鄧婧上。
【這跟我臉差不多大的板子讓兩個人面對面站?!這尼瑪還不到一起?節目組真的喪心病狂(我意思是多來點】
【但是這樣兩個人就得你‘死’我‘活’,555達咩,還是別了!!】
【好矛盾,我想看他倆但不想看他倆推對方下去】
彈幕們吵一鍋粥,鄧婧也在權衡,最后比起營業,還是恐懼占了上風,戰戰兢兢地表示:“我能晚點上嗎……”
姚子戚拍了拍的肩:“我先來好了。”
他換好服,和周永安兩人同時登上了起始臺。
兩個男人的形幾乎快上,頓時辣了一票觀眾的眼睛。隨之而來滿屏的哈哈哈,因為同是男人,他們反而推得毫無顧忌,周永安就差直接掛到姚子戚上,畫面實在很稽。
短暫的幾個來回,周永安慘一聲,整個人順著索道往遠去。
婁語忍俊不地目送隊友嗷嗷著漸行漸遠,聯想到小時候看過的畫片:反派好像都是這麼被炸飛的……
“現在陸地組暫時領先,咱們海洋組得接著上第二位選手了。”
郭笑實時播報戰況,婁語沒過多猶豫,舉起了手。
“這次我來吧。”
現在臺上的人是姚子戚,最合適的人選只能是自己。不可能讓黃茵花頂上去和姚子戚面對面推手掌,這是完全不需要考慮的事。
不等婁語上臺,就在穿上裝備的間隙,彈幕已經瘋了。
【草泥馬,我該怎麼面對接下來這一幕,我真的會嗑死…………】
【腰子哥把持住,靠這麼近小心槍走火】
【哈哈哈謝節目組準備的連工服吧,就算真的走火了也看不見】
【互聯網并非法外之地,你們繼續說我聽!】
*
婁語穿上裝備,帶上沉甸甸的Go pro頭盔,從圍觀的安全地帶向起始臺邁出第一步,小肚子細微地開始打。
高度的藍在幾十米的高度下鋪開,從云間灑下,涌著綢緞般的金芒,極壯闊,如果不是站在這搖搖墜的地方欣賞,一定會到很幸福。
深吸了口氣,盡量不讓自己往下看,直直地對上姚子戚的眼睛。
他一直注視著走過來的作,出聲安:“別怕,很安全的。”
音量悄咪得仿佛大一點就會把震下去。
婁語回應地點頭,小心翼翼地走到起始臺邊上,和姚子戚面對面站立。
完全突破安全距離的姿勢。
婁語按捺住這個距離帶來的不適,佯裝,還得營造出一種不愿意對上姚子戚但又要贏得比賽的矛盾緒。
此時直播畫面已經被滿屏彈幕刷滿,這種將未的纏繞勾得cp迅速上頭,甚至不嗑的路人都湊熱鬧不嫌事大地起哄。
口圍觀的一票工作人員都不自地出姨母笑,其中一位地手抖,懷里的安全裝備“啪”地掉落在地。
連忙俯將東西撿起來,抬起頭時卻一激靈——站在不遠的聞雪時,似乎對發出的噪音到不快,微微轉過臉,面無表地瞥了一眼。
這一眼,剛撿到手的東西差點沒拿穩又掉下去。
畢竟上船的這幾天,印象中的聞雪時都非常nice,共事時總是微微笑著,覺很好相。
……看來只是錯覺。
這人冷臉起來太掛相了,而且居然會因為這種小細節冷臉,有毒吧。
工作人員心腹誹,噤若寒蟬地看向前方,牢牢抓住手里的東西,之后的過程不敢發出任何噪音。
但好在不用忍太久,前方膠著的局勢很快以姚子戚出索道告終。
他的行和剛才對上周永安時截然不同,用兩個字簡單概括:廢。
在婁語面前,姚子戚幾乎本沒往前推手掌,左右閃躲著的進攻,迅速敗下陣來。
鄧婧嘆氣:“他要送分也做做樣子嘛,這也太明顯了。”
聞雪時對此不發表意見,只問:“下誰去?”
鄧婧不想和婁語對上,畢竟上剛欠過人,為難道:“我……”
聞雪時會意點頭:“那我來吧。”
他走到剛才掉下安全裝備的工作人員面前,微笑著示意把裝備遞過來。
工作人員看見聞雪時角揚起的弧度,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親切,連忙甩燙手山芋似的把裝備遞給他。
起始臺上,贏過一的婁語扭過頭看向正在穿戴的聞雪時,表十分淡定。
在舉手上來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這個局面。預料到姚子戚會讓自己,也預料到聞雪時會是下一個接棒人。
瞥了眼就扭回頭,轉的間隙到海面,居然不覺得有多可怕了。
比起現下風平浪靜的海面,那個慢慢朝自己走近的人仿佛才是深海,不經意間就能掀起將船只傾翻的漩渦。
高空的風送來聞雪時上香水的氣味,像天氣預報一場風暴正在近。
婁語了拳頭,嚴陣以待。
【姐這小拳頭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下一秒要相撲】
【這倆殺氣都好足啊,是不是上船后就想打一架想很久了哈哈哈】
【那我押聞雪時能贏,他可不像腰子哥會憐香惜玉】
彈幕沸沸揚揚地飛過去,將滿屏的畫面遮滿。再度能看清時,聞雪時已經走到了婁語對面。
至于為什麼滿屏的彈幕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斷檔,似乎是屏幕前的觀眾都在這個時候有了同一種默契,不愿意破壞畫面的。
除了上次夜視里模糊的短暫相撞,大眾第一次這麼清晰地看到從不同框的兩人靠這麼近,前所未有。
他們為了防止對方隨時出手而眼對眼地凝視彼此,近乎于兩條皮閃著毒卻快要頸的蛇。
這樣危險的極致一沖擊,足以讓人屏住呼吸。
婁語繃全,攤開雙手,找準時機冷不定地向聞雪時的手掌襲去。
推手掌游戲獲勝的技巧不在于力氣,更重要的是把握住自的平衡和出手的時機,一定要出其不意,反向打對方的注意力。
但婁語自己卻分心了。
太近了。
近到被馴服的反弧順著指尖抖,近到曾經手指上去就被他扣住反在墻上的記憶流瀉出來,近到彼此呼出的氣息混合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就像當年每一次接吻的前兆。
婁語難堪地收回手,打出了一個無效攻擊。
誰能想到呢,明明擺出最兇狠的攻擊姿態,腦中重疊的卻是另一種被侵的記憶。
聞雪時卻在恍惚的這一秒準出手了。
他手做了個虛晃的假作,短了他和之間本就殘存不多的間距。下意識地往后仰想要拉開,在微微后仰的剎那,他的掌心住的,結實地一推。
勝負已定了吧?
臺下圍觀的鄧婧咋舌聞雪時的毫不留,但又松口氣慶幸自己或許不用上場,就驚訝地目睹到婁語奇跡地撐下來了。
像只真的不倒翁頑強晃了兩下,趁著所有人都覺得要優先穩住形的空檔,驀然朝聞雪時推去。
劍走偏鋒,這次攻勢很猛,幾乎是還沒收勢就朝前撲去,實打實地做到了出其不意。
聞雪時被推個正著,腳步踉蹌后退。上的裝置帶也跟著一提,索道開始運作。
贏了!
婁語還沒來得及出笑容,整個人先到一措手不及的失重——正隨著剛才的作用力朝聞雪時的方向跌出去。
那一下攻勢確實狠到準擊中聞雪時,可自己也沒能幸免,被慣帶倒了。
兩敗俱傷。
婁語大腦放空,完全沒做好反應,心臟在陷落的剎那。
可是下一個瞬間,沒有繼續下墜。
剛剛跌出去的那個人張開雙臂,用方才還想推下去的那雙手……接住了。
他用自己的做了緩沖,環住的腰往自己上一帶。背后的安全繩因此很正常地施放,不至于像他的繩子那樣劇烈出,整個人完全是被甩出去的。
而在危險的潛意識之下,遵循了本能和習慣,反手攀住了悉的寬闊肩頭。
海上高空的風刮過面頰,繩子搖搖晃晃,載著他們了出去,像一對飛翔在金藍緞面之上的海鷗。
婁語在這幾秒之的天旋地轉中終于回過神,不敢置信地意識到現在是什麼狀況。
——剛才還在起始臺上廝殺的他們,卻在墜落的那瞬間,互相抱在了一起。
箍著腰線的他的手掌,環住他脖子的的手指……那些下意識的親,全都原原本本,毫無保留地收錄到直播中,收錄到在場所有人的眼中。
作者有話說:
播報:下章v~今晚12點就更,還是雙更合一的章,記得來看哦=3=
v章評論區會掉落紅包,這幾天全訂還可以參與獎!覺鴨頭們的支持,鞠躬
再來推一下我的預收《霓虹天氣》,點專欄可收藏~
文案:
能為友大概總帶著,尤雪珍對自己的友也不例外。
區別在于,這麼些年將這份意藏得很好,眼看他路過一位又一位友,一直是他的最佳損友。
以為只有朋友才算夠特殊,才能留住人。
可有一天,上一個人,那人笑著對說:
“怎麼會有人舍得只和你做朋友?”
“我們要不做陌生人,要不做人,你選。”
后來真被他說中了,因為的最佳損友也回過頭來看著,故作輕松地問:“我們不要做朋友了,行嗎。”
憾地想,好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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