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沁玉打算做腸灌糯米。

　腸灌糯米, 自然是把糯米加一些配菜調好味后灌清洗干凈的腸中煮就行了，有點像燒麥，都是用糯米做的，但燒麥使用面皮包著, 腸灌糯米用的腸, 吃起來更香, 香糯又味，而不膩。

　所以回去時，許沁玉買了江米, 也就是糯米。

　江米的價格跟粳米差不多，都是十一文錢一斤。

　還買了些五花, 豬下水還是要了兩幅，還買了幾個豬腳，豬腳是打算自家人吃的，黃豆燉豬腳, 比較有營養, 家里人現在能夠吃一些比較補的食了，還有香菇也買了些，香菇是干貨也不算便宜，但也吃得起, 比香料可便宜多了。

　許沁玉又順帶去鐵鋪定了個大鐵鍋，給了一半的定金, 等把剩余一半錢也給了，這半個月賺的錢基本也就花的差不多。

　前期肯定是得投資不, 還是因為鐵太貴, 定的這口大鐵鍋一次能燉十幾條魚, 廚房的灶臺都放不下, 還得另外起一口灶，廚房旁邊就有個木棚子，里面是放柴的，打算把柴挪到另外一邊，用個油布搭著就行，木棚子下面再搭個大灶，專門配這個大鐵鍋用的，以后就能在外面的棚子下面燉魚。

　把想法跟裴危玄說了說，裴危玄點點頭，沒發表多的意見，玉娘讓他作甚就作甚。

　許沁玉覺得他有點悶，像個木頭。

　回去后，自是開始忙碌起來。

　寧姐兒現在也都有主幫著干活，刮魚也快了些。

　燉魚的時候，裴危玄還幫著把腸都給洗了，腸用草木灰清洗，家里的草木灰都不夠用，還跟街坊領居要了不，這東西多的也是倒掉，鄰居自然很愿意幫忙，多的草木灰都給了家。

　清洗腸不算技活，仔細一點，能容易的。

　清洗過的腸，打算一半睡前給鹵好，剩余一半放著明天早上用，因為做糯米灌腸，糯米需要泡發至三到四個時辰，買來的香菇也一并泡著了。

　等到魚燉好，聞氏來回來了，回來也開始忙活起來，忙著把廚都給端到井邊清洗干凈，又把方才方才洗魚洗腸的魚鱗草木灰都給清掃干凈倒了出去。

　差不多到了申時三刻，就是四點左右的時候，有人過來敲門。

　裴危玄去開了院門，是周圍的街坊領居，昨天聞氏賣魚的時候跟大家說了說，可以到申時三刻過來買魚，以后就在家里賣魚，所以大家到了時間就自己過來了。

　街坊鄰居們來賣魚，也不進院，就是站在院門口，跟裴危玄說了句要條大魚還是小魚。

　其實賀老伯那里還有更大的魚，但許沁玉每次要求都要的是兩斤跟三斤左右的魚，所以賀老伯兒子捕到更大的魚或者不到一斤半的魚又都給扔回湖里，因為沒什麼人買魚，撈上來賣不出去死了也不好理，不如繼續扔回湖里。

　許沁玉是有點加點魚丸子一起買。

　魚丸子做法簡單，也不需要其他很多香料，本來需要給胡椒，但胡椒比其他香料貴了不知多倍，肯定給不起，所以給點八角跟花椒就行，又彈牙又鮮，比起紅燒魚，小孩們吃起來也更安全些。

　剩下來的魚頭可以用來燉豆腐一起賣，味道也好。

　不過都得等鐵鍋打好再說。

　裴危玄收了銅板，也不說話，端著街坊鄰居給的砂鍋進廚房盛魚。

　大家都覺得這后生有點悶，也知道許小娘子是這戶人家的兒媳，是這后生的媳婦，覺得后生雖長的好看，可也太悶了些，配不上這麼能干的小娘子，人家許小娘子廚藝這般了得，可以賺銀錢養活一大家子。

　在平民百姓的眼中，能干絕對比長得好更重要。

　何況許小娘子也不丑，之前就是臉上有凍瘡，這幾天看著小娘子臉上的凍瘡好了許多，臉蛋也白了些，倒也俏麗的。

　等小娘子臉上凍瘡全好了，肯定更好看。

　魚賣的差不多時，那好幾日未出現的羅老婆子竟又出現。

　見到裴家大門開著，立刻著臉想要進去院子里，被還沒走的兩個鄰居給拉住了，“哎哎，羅老婆子，你想作甚，人家許小娘子都說不會賣魚給你，你怎地還這般不要臉，還想進去作甚？”

　羅老婆子換上副愁苦表，“我這不是知道錯了，特意過來跟許小娘子道歉，哎，那日是我鬼腦殼，我真真是知錯了，被家中兒子老漢教訓一頓，特意過來把銅錢給許小娘子送過來，今兒除了把錢還上，我還打算特意再跟許小娘子買條魚，小嫂子你們也可監督老婆子我，我若明日再鬧著要銅錢要回去，就讓我不得好死。”

　說完，攤開掌心，上面赫然是十六枚銅錢，除了上次不要臉從許小娘子手中要回去的，剩余的八枚是今日買魚的銅錢。

　兩婦人見羅老婆子面上一副真誠樣，手上還有銅錢，自是猶豫著有些相信了的話。

　許沁玉在廚房已經聽見羅老婆子這話，拎著菜刀就出來了。

　羅老婆子跟另外兩婦人見狀，都給嚇了一跳。

　羅老婆子也立刻臉上賠笑，“許小娘子，前些日子是老婆子我的錯，老婆子這就給你賠不是，這銅錢也還你，還請小娘子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老婆子這回。”

　許沁玉揚了揚手中的菜刀，冷著臉說，“魚不會賣你的，當初賣魚時就已經把話說的清清楚楚，既覺得我做的難吃退了錢，是絕不會再賣第二次，所以你還是走吧，我不會收你的銅板，也不會賣魚給你。”

　本不相信羅老婆子會真心道歉。

　自那次羅老婆子兒媳林氏沒買到魚回去后，次日撞見林氏，就見到臉上新增了不傷。

　之后又撞見林氏兩次，每次都能瞧見臉上的新傷。

　林氏每次見到，就低著頭匆匆走過。

　就這樣待兒媳的人，怎地可能是真心認錯，來認錯無非是包著一肚子壞水想別的法子來弄做魚的配方。

　上次巷子尾傳來的那難聞腥臭的味道，里面還摻和著幾種之前擺在灶臺上，特意給這老婆子看的香料的味道，說明羅老婆子就是借退魚錢闖進廚房配方，這種品行惡劣的人怎麼可能認錯。

　羅老婆子大概沒料到許沁玉拒絕的這麼干脆。

　俗話說，手不打笑臉人。

　怎地這小娘子上來就給一個大冷臉。

　當初是想著過去幾日，許小娘子也該消氣，上門道歉，以后說不定能哄著這小娘子教怎麼做魚。

　二來也真的是被家里的兒子跟老漢著來道歉，兒子跟老漢整日聞著桂花巷的各種香味，卻沒法吃到，總是數落，讓趕跟人道歉來買魚。

　羅老婆子立刻笑道：“小娘子，我是真心道歉的。”

　許沁玉繼續冷臉，“不需要，你趕走。”

　“你這小娘子。”羅老婆子臉有些撐不住了，“我好心好意來同你道歉，你咋不依不饒的。”

　旁邊兩婦人見羅老婆子有點翻臉，才醒悟過來，們也在桂花巷住了十多年太清楚這老婆子為人，怎麼可能真心道歉，兩人立刻勸說羅老婆子讓別鬧事。

　許沁玉也把剩下兩條魚賣給來買魚的客人，關上院門。

　羅老婆子氣得不行，也忍不住了，對著院門破口大罵許沁玉，罵的都是些難聽的污言穢語。

　兩婦人有些生氣，想們方才還以為羅老婆子是真心道歉，原是哄騙人的。

　許沁玉怎麼可能平白無故這老婆子辱罵，拎著菜刀冷著臉就要開門。

　旁邊站著的裴危玄已經先一步冷著臉開了院門，見那老婆子站在院門口指著里頭罵，抬腳就踹在羅老婆子心窩，把人踹的朝后飛了出去，落在積雪上，摔的羅老婆子七暈八素，哎喲哎喲的了起來。

　他收了力道，只是把人踹飛，沒要的命。

　許沁玉也冷笑一聲，拎著菜刀走了過去，半蹲下子，舉著菜刀朝著羅老婆子腦袋上揮了過去。

　羅老婆子心里一片驚慌，怎麼都想不到這弱弱的小娘子竟如此的瘋，不就是罵了幾句，竟想要自己的命。

　羅老婆子覺刀閃過，冰冷的刀鋒氣息順著的臉頰過去，臉上似有痛意。

　嚎一聲，捂著臉喊道：“我的臉我的臉。”

　許沁玉冷笑道：“什麼，又沒傷你，再有下次，臉給你削了。”

　自然，不可能真犯法去削羅老婆子的臉，就是嚇唬嚇唬。

　羅老婆子仔細一臉，的確沒跡，怒道：“我要報！”

　許沁玉道：“你盡管去，這可是你惹事在先，吃白食不給錢，不賣你吃食你就在門前鬧事辱罵，你看看縣老爺怎麼罰你。”

　旁邊的鄰居也都說，“我們能作證，是你這老婆子惹事再先。”

　按照大盛朝律法，這種事兒的確屬于民事糾紛，兩方都要挨板子，但惹事一方要多一倍的板子。

　羅老婆子自然也清楚得很，哪里經得住二十大板，捂著心口，爬起來灰溜溜走了，走的時候還沒敢在對許沁玉罵上半句。

　周圍鄰居也看的驚訝，果然兇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許小娘子看著的，竟也不好惹。

　這夫妻兩一個比一個兇殘，好看的后生也知道護著許小娘子，倒也還配得上許小娘子。

　許沁玉拎著菜刀回頭，裴嘉寧跟聞氏兩人站在院門口看的目瞪口呆，滿臉都是敬佩，們京城里世家閨秀們要是吵架，還不是明面上吵，只是言語鋒怪氣，哪有玉娘這麼爽快，拎著菜刀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