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攤的方位變了,多對生意有些影響。
好些習慣去西施攤老方位的客沒在原地找到他們,還以為他們今早沒來攤子做生意。不過餡好料足的味道好的東西,貨真價實的比別家好,還是有粘的。再說周憬琛這張臉還扎眼的,人往灶臺旁邊一站,到底還是比旁人的攤子會招人眼睛。
一大早賣的了些,等鹿砦拉開,攤位一占,該西施攤紅火的還是西施攤最紅火。有道是先為主,先來后到。周家跟看門的兩位關系打得好,進瓦市的位置就一直沒變過。
后頭不是沒人學周家給看門人的送吃食,但凡事有個先來后到,周家先占了就是周家的。
三百多個餅,因著張家的這一作,他們收攤兒的時辰也比平日里晚上許多。
葉嘉心口憋著一氣,第一次惡心得一整天沒張笑臉。自認沒那麼霸道,自己做生意吃不準別人喝湯,但沒得這樣鳩占鵲巢的。后頭那張家人似乎嘗到甜頭就更不要臉皮。借西施攤打出來的好名聲日日搶先占攤位兒,那架勢似是理所應當。
接連做了三四日生意,葉嘉干脆找人弄了個幌子。一竹竿掛起來,做生意便立在攤位前。
似李北鎮這等小瓦市,小商販們擺攤兒都是占地隨將貨一放,而后或站或坐的吆喝。先前西施攤做生意也一樣,一個半人高的爐子上搭個鍋,全靠餅本味兒夠香才吸引人。人在攤位上忙活的時候都是勾頭勾腰的,真低下頭去,還真不是太扎眼。
葉嘉弄的這個幌子用的青麻布,澤鮮亮。上頭的字兒是周憬琛寫的余氏親手繡的。無論他們的攤位擺在那兒,只要拿個桿子高高地立起來,任你在犄角旮旯都老遠能看到。
果然這幌子一弄起來,指路的效果是顯著的。就算李北鎮大多數人不識字,可有眼睛啊。一大早人人的堵在瓦市口,在人群里看不到攤位的人此時也能一眼看到幌子,順著方位找到西施攤。
不得不說,葉嘉弄的這一手是簡單又有效。倒是張家每日半夜來鎮上鳩占鵲巢的小心思做了無用功。二來吃食生意這東西還是能下見真章的。做的好吃就是做的好吃,任你價格得再低也不能否認東西做的差。折騰了十來日,西施攤的生意又紅火了回來。
不過這事兒倒是給葉嘉提了個醒,韭菜蛋餅再好吃也不能在一樣東西上栽死。商品的單一很容易到市面變的影響,葉嘉琢磨著是不是該加一點別的吃食搭著賣。
再定好搭什麼東西賣之前,周憬琛要去收拾收拾去駐兵營報道。
因著離得不算太遠,葉嘉跟余氏便準備一起去送送他。余氏實在不放心,哪怕周憬琛說過駐點就在臨鎮,也要跟著一道過去看看才算安心。正好葉嘉穿來這地方小半年沒出過鎮子,一家人一合計,包了孫老漢的牛車送。正好還能跟孫玉山一道走。
周憬琛有些無奈,但也能諒余氏擔憂的心思,便順著們去。
此時兩人在屋里,葉嘉猶豫要不要給他點傍錢。
這人啊,不管到哪兒都需要打點的。在外行事,上沒揣銀子就是不好抻開手。大晚上葉嘉在數銅板,一面數一面就忍不住扭頭看對面蹭燭蹭椅子的人。周憬琛這段時日寫寫畫畫的,畫了幾個夜晚,可算是把邊防的輿圖給畫完整了。
葉嘉空瞅了一眼,畫得還仔細。小到李北鎮向西六十里是沙地,有鹽湖都標出來。
數了數,這幾日生意回升,掙了十八兩左右。如今家中已經有八十兩的存銀。加上先前周憬琛當玉石的二十兩,統共一百兩紋銀。這個數量的存銀在李北鎮,應該算得上富裕人家。葉嘉一手著銅板砸的砰砰響,到底拿了二十兩散錢推到了他的面前。
銀子出現在眼皮子底下,忙著作畫的人自然立即注意到。周憬琛的視線沾了沾,抬起了頭。
“相公,這些是給你的,走的時候隨帶著。”葉嘉雖然還沒想好要不要陪周憬琛走到底,但目前來說,是不樂意散伙的。不想回葉家,那自然得盡量的保全周憬琛。
“雖說不清楚營地平常能不能出來,若是能出來,不得有請同僚吃酒的時候。”葉嘉的眼睛非常清,燭下兩團火焰在眼睛里跳躍,熠熠生輝。
周憬琛心中一,看著葉嘉的眼神了些。他勾了勾角,將手中筆擱下。剛準備拿,就見葉嘉盯著銀子的眉眼蹙了蹙,又手撥弄了一大塊銀子回去,他的面前變了十兩。
重新抬頭,理直氣壯地笑:“二十兩太多了,說不定會被當冤大頭,還是十兩更好。”
周憬琛:“……”
明兒就該去駐地,暫停歇業一日。雖說明早不必早起,但葉嘉看了看窗外的天,打了個哈欠便也準備歇息了。還別說,到古代來以后把葉嘉的夜貓子作息給糾正了過來。果然人改不掉惡習都是因為花花世界娛樂太多,到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作息立即就健康了。
因著下午不必做餅,難得清閑,一家人吃完飯便洗漱過。
周憬琛早就收拾了行囊,葉嘉站起合上箱籠。
在屋里轉悠了一圈,一手抱著箱籠一手叉著腰開始思索。本來放床底的藏錢位置如今已經不安全了。托狗兒子的福,葉嘉才知道藏銀子那塊地經常會被狗兒子給找到,并在上面撒尿。別的都還好,就是狗兒子的尿實在是太,尿一回都有心理影。
怎麼地也得把東西藏在高更穩妥。葉嘉環視四周,順著屋子的墻看到了房梁。
葉嘉把箱子放到床邊,讓周憬琛把頭轉過去不許看,然后墊著腳尖把箱子往房梁旁邊的隔板上放。夠不到,還特意搬了個板凳過來踩著塞。
等忙活了半天終于把箱子塞進去,葉嘉拍拍手把板凳搬開。好整以暇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目之所及,這個箱子是看不到的。
于是滿意地點點頭:“好了,準備睡覺。”
周憬琛默默地把頭扭過來,目隨意地一掃屋便落到葉嘉若無其事的臉上。他默默地放下筆站起來,修長的形被燭火照的影子巨大。他提,慢條斯理地走到葉嘉的邊。然后在葉嘉不解的視線中抬起頭出手,手那麼一勾,一個箱子輕輕松松被他勾下來。
四目相對,葉嘉渾一震。
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抬頭再看了看藏銀子的地兒。
十分震驚:“!!!!!”
周憬琛左手手指勾著木箱子上的拉環,低頭垂眸凝視葉嘉漸漸崩裂的表。他眼瞼低垂,那平緩的角就那麼明晃晃地勾了起來。
“干什麼!你視角寬了不起啊!”葉嘉惡聲惡氣的,臉漲得通紅。
雖然不曉得什麼視角寬,但周憬琛趕斂了笑,知識趣道:“沒……就是換個地兒藏吧?”
葉嘉一把搶過他勾走的錢箱子,抱著就塞到了床上。然后一句話不跟他說,踢了鞋,往床上一躺就拉被子蓋上:“要你管,睡覺!”
周憬琛凝視著僵的背影到底笑出聲。許久,他才忽然開口:“嘉娘你往后得空會去看我吧?臨鎮離得不遠,牛車半日便能到。”
那背影邦邦地著,一不,更不想搭理他。
周憬琛繼續道:“聽說營地里伙食很差,來給我送點小吃食唄?”
“實在不行,給我送幾件換洗的裳也可。”
葉嘉:“……”
“嘉娘?”夜晚寂靜無聲,周憬琛嘆了口氣,語氣幽幽的,“睡著了麼?”
“送送送!”
葉嘉翻過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本沒睡。皺著眉頭:“快點睡。”
周憬琛眼角彎彎,點了點頭,轉頭去柜子里把被褥抱出來鋪地上。狗兒子因為周憬琛的強烈要求,已經被挪到了他的腳那邊。鋪好了被子躺下,吹了燈便睡了。
翌日天大亮,余氏早早起來在院子里收拾。把蕤姐兒牽到隔壁王老太家,端了點東西送過去,拜托照顧一日。兩家住得近,王老太跟葉嘉的關系好,連帶著余氏漸漸也跟說得上話。
余氏把人送過去,王老太一口就答應了。
臨鎮東鄉鎮,雖然都是在西北這地界。論起繁華和人口,卻比李北鎮強上許多。許是因駐兵營在東鄉鎮的北郊,馬匪再猖獗也不敢直接襲擊那邊。駐兵營通常睜只眼閉只眼的,他們也清楚不能挑釁到眼皮子底下。那邊不馬匪的侵擾,日子安寧許多,街道上自然商鋪林立。
葉嘉抱著膝蓋著周憬琛坐,早上最終還是箱籠藏到了屋頂隔板。周憬琛親手塞得,塞得很里面。據說除非比他高許多,否則外人進來了也看不見。
打著哈欠,不干活的早上,葉嘉暈暈乎乎地被車帶得一晃一晃的。
周憬琛一家坐在后頭,孫玉山與孫老漢一左一右地坐在車轅子上。一路,他除了小聲跟孫玉山說了會兒話,大部分時辰都在凝眸沉思。偶爾到過來的溫,目幾次落到葉嘉的臉上。余氏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囑咐他話,注意到他這個神,眸中不由多了幾分異。
他們到駐地點時已過了午時,不各個村子募來的兵丁陸續到。營地的門口有幾個兵卒打扮的人擺了木桌攔著,桌上擺放著厚厚的名帖,每個到了的人都要去劃名字。
孫玉山就一個小包袱,牛車一停。他抱著包袱就先跳下去。站到一邊去等。
周憬琛東西也不多。余氏這幾日加急給他了些襯的裳,一套外穿的常服。一包已經干了有點像樣的自制香胰子和他自己畫的輿圖,別的東西什麼也沒有帶。
兩人下了車就聽到有人招呼,抱著包袱過去劃名字。
余氏在營地外邊緣站著了許久,他們進不去,只能在外面看著。這駐地大營看起來還像那麼回事,懸著的這顆心不免就放下來。葉嘉在旁邊跟著瞧,發現這營地附近居然是有農田和羊群的。也就是說,駐地里面的兵不僅要打仗,空閑了還得務農養羊。
劃了名字就得進去了,門口的人照例檢查了他們隨攜帶的東西。沒有可疑的件就要進去分營長,分發軍備。葉嘉沒什麼話要代,都是余氏拉著周憬琛好一番的代。
代完,他們便不耽擱進去了。臨進去之前,周憬琛又看了一眼葉嘉。
葉嘉眨了眨眼睛:“得了空就來給你送小零兒。”
得了這句話,那人才滿意地點了頭。
送人來走得急,回去便不那麼急了。正好葉嘉跟余氏都沒來過東鄉鎮,余氏比葉嘉膽子小多了。流放到這個地方三年都沒出過李北鎮,葉嘉干脆拉著一道逛逛再走。
東鄉鎮上人口多,沿街賣的商販開著門,里頭什麼樣式的人都有。因著有孫老漢趕牛車,他們婆媳倆走在大街上倒也不那麼心驚膽戰。葉嘉拉著余氏一家店一家店地看過去,發現東鄉鎮上賣吃食的店多了很多。其中賣的就有兩家,醬羊,醬牛的。
葉嘉想著難得出門一趟,去吃個新鮮。拉著余氏孫老漢一道進了一家看起來十分紅火的食肆。
要了兩斤招牌醬牛,兩斤招牌醬羊,搭幾個素菜。不敢喝酒,又要了三碗春面。孫老漢不好意思吃,但葉嘉直言往后他們家還得孫老漢多照顧,吃這一頓不算什麼。
這麼一說,孫老漢這般倒也不好再推辭,便跟著吃了點。但不得不說,這東西一口就知道好壞。東鄉鎮這個據說賣的很紅火的食肆,招牌菜吃起來還沒有葉嘉做的菜好吃。這牛醬得又干又咸,許是這本就是下酒菜才做的這般。倒也不是說難吃,就是吃在里總覺得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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