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張芬這麼問。兩兄弟雖然分家,可去年初二和姐妹們回來,還是在大弟家相聚的,今天一家過來,怎麼見小弟和大弟都不說話?
“去年是因為剛分家,這才還合在一起吃團圓飯和迎接姐姐們,今年我已經把家里的瑣碎事理好,已經能讓姐姐來我家做客了。”瑞和并不想說出張大山夫妻做的事,手心手背,讓這三姐妹做選擇嗎?沒必要。
張芬欣地笑,打量一下屋子:“確實是之前齊整很多。等你結婚了,有媳婦幫襯著就能更齊整了!”
的丈夫黃斌出現在門口:“我看見大姐和三妹了。”
張萍和丈夫吳從軍帶了大兒吳梅梅,張芳和丈夫江慶國帶著獨子江紅兵來了,兩臺自行車停在院子里,小孩子一下車就奔過來,這個喊:“大舅舅!”那個喊:“小舅舅!”
瑞和抱住吳梅梅,依次和兩個姐姐和兩個姐夫問好。等到飯點,三姐一家在張大山家吃飯,大姐和二姐兩家人在瑞和吃飯,瑞和準備了許多菜。他的想法很簡單:給姐姐們做臉,可不能讓姐夫們回去后說在姐姐娘家沒吃飽、沒吃好。
在做飯的時候,張萍總是在皺眉頭,一會兒說這條臘腸不做了,一會兒說那顆芋頭別削了。瑞和知道大姐想為自己省東西,哪里肯?最后還是做了一桌菜,盛地擺了一桌。
飯后姐夫們到隔壁去坐,張萍終于有機會問自己關心的事:“怎麼我聽別人說你屋子進賊丟了一百五十塊錢?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進賊了。”
張芳湊過來:“不會吧!你沒把錢存銀行?”
瑞和苦笑,這個教訓他一定一輩子記得:“就晚了那麼幾天。”
張芳倒吸一口涼氣:“一百五十塊錢吶,如果有票的話都能買一輛新的自行車了。”張萍瞪了一眼,轉頭安瑞和:“沒關系沒關系,錢沒了就沒了,只要人健康多錢都能賺回來。聽大姐的,以后要是有余錢就存到銀行或是信用社里,國家才是最可靠的。你還沒結婚,趕多多攢錢,現在人家都講究三轉一響,你是有本事的,大姐等著你風結婚呢!到時候我給你做服,做一新的新郎裝!”
“還有我,三姐給你做鞋子。”張芳趕跟著做保證。
瑞和臉紅紅的,不太想聊這個話題。張萍為大姐卻很關心弟弟妹妹的生活,本不讓他逃避:“過年你就十八了,有沒有喜歡的孩子啊?我看你們竹廠的同志就不錯,肯定能干又和你聊得來,你就沒尋尋?”
“大姐!”瑞和直接跳起來,“梅梅好像跑遠了,我去找回來。”
“哎!”張萍看著他的背影嘆氣,“這麼大的男孩子,怎麼就只喜歡看書呢。”
三個姐姐過來,給瑞和添了七雙鞋和許多吃食,如風干的臘、自制的餅粿、番薯餅,一碗小麥,小袋子碾好的米和小袋子自留地種的番茄。
姐姐們婆家人多,干活的人多張吃飯的人也多,是真的剩不下什麼東西。
這也是這個時代的常態,不人一年做農活從年頭做到年尾,分的糧食都不夠吃,如果自家不夠勤勞,自留地也不心侍弄,那就連補的地方都沒有,只能肚子。所以姐姐們帶來的這些年禮并不算輕,瑞和收下之后依次回了禮。
張萍又數落他:“我們是最最親的,這麼客氣做什麼?放心吧!我們都給婆家生了孩子,他們不敢嫌棄我們。”
道理卻不是這麼說的。
“大姐你也別擔心我,過了年我就去上工了,丟的錢準能再掙回來。”
“唉。”張芬嘆氣。
張萍:“嘆什麼氣,大過年呢!了了我不多說了。初七我那邊唱大戲,你閑了就來看一看,我知道你看書,看就看吧!可也不能一整天躲在家,人都要生銹了。”
姐姐們走了之后,之后兩天瑞和走過親戚后就窩在家里看書了,到了初七,又走了一個半小時到大姐那里看戲,好讓安心。在那之后他就真的沒出門了。很快正月過去,工廠開工,瑞和重新投工作。
到了農歷一月中,張田生來找他,說是已經將張大山抓住了。
“唉,你之前記給我的錢的編號我都對過了,你哥果然去買張從陸家的房子了,我早早和他打過招呼,他那里一收到錢立刻就給我送來,對過之后有一百五十塊錢一模一樣。”我已經把他關在大隊里了,這事吧……”他狠狠地皺眉,征詢瑞和的意見,“我的意思是讓他把錢拿回來就算了,你們是親兄弟,不好把事鬧得太大,隊里名聲也不好聽。”
瑞和搖頭,張田生急了:“小山啊你還年輕不懂這些人世故……”
這件事是真的不好聽,他和大隊長商量之后都覺得這事兒要下去,悄悄地罰款就行了。別的生產隊風平浪靜的,獨獨上村剛開年就出這一檔子事,影響真的補好。
“田生叔,我不是那個意思。”瑞和說,“你說得有道理,我都明白的。不過田生叔,我哥哥大嫂這一次真的太過分了,您說有哪家已經分家的兄弟,做大哥的會去分了家的弟弟的錢?他到底還是大哥,這事就這麼過去,以后我對著他們兩個心里也別扭,外人卻不知道其中的問題,暗地里還會說我對大哥不尊重。”
張田生若有所思。
“田生叔,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哥他做這一遭,再讓我把他當親親的大哥來相是難了的。”瑞和癟癟,出傷心的模樣。“這事兒不公布出來我也同意,我也擔心我哥以后難做人,可……”
張田生問:“那你有什麼想法?”
瑞和說:“讓我哥哥嫂子寫一張保證書給我,按手指印。”
“這個簡單!”張田生松了一口氣,這孩子果然心,他還以為這孩子是想讓他把大山夫妻的罪名報上公社呢。“寫保證書簡單!你等著,寫完我就給你送來,再罰他十塊錢給你做補償款。”
送走張田生后瑞和也呼出一口氣。
他并不生氣,他知道地方越小越講人,以前他們家住的村子也是這樣,他爹也教他“和氣生財”。
張田生他們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追查到現在,就已經讓瑞和很謝了,各自有各自的難,他可以理解。
“我就要張保證書,夠和氣了吧。”瑞和嘀咕一聲,轉頭進廠繼續工作。
這件事他誰都沒告訴。當天晚上他就拿到了保證書和十塊錢補償金,夜里睡得正沉的時候,張大山夫妻回家了。瑞和在夢中恍惚聽見有人在哭,可他實在太累,晚上看書看到十一點,神和雙重疲憊讓他睡得很沉,第二天起床才發現原來隔壁的夫妻倆被放回來了。
“昨夜我好像聽到人的哭聲,難道是大嫂?”瑞和邊刷牙邊想。可直到他出門去上班,隔壁的門都沒打開。他在巷子里被張田生攔住:“你哥嫂呢,今天不下地?”
“我不知道,一早沒見人,要不你去看看?”
張田生把銅鑼遞給其他人:“我去看看。這覺悟不行啊!”言語中很是怒其不爭。
等中午瑞和回家做飯時就看見張大山在井邊淘米,見到他后先黑臉,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對他出僵的笑容:“回、回來了啊?”
瑞和點點頭走過去。
在他進屋之后,張大山著井沿臉鐵青,眼中醞釀著風暴。可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平靜下來,他洗好米進廚房。等做好飯再去隔壁喊妻子高麗。高麗不肯出門,他的臉皮了一下,最后什麼都沒說將飯菜端進屋。
張大嫂高麗自覺丟了大丑,嚷著了胎氣不肯下地干活,高大山著急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敢多說話。可接下來一個多星期都這樣,他下工回來后家里冷灶冷鍋,還要他親自做飯端進屋給妻子吃,家里的自留地也只有自己在忙活,人一忙累脾氣就容易壞,日子一久張大山也開始不耐煩,夫妻之間開始頻繁鬧矛盾。
矛盾就像一個缺口,讓夫妻的產生裂,在之后的日子里張大山夫妻時有口角,瑞和時常聽能聽見隔壁的爭吵聲,他有些驚訝這對上輩子恩扶持的夫妻這輩子竟然經常失和,從著聲音吵架到高聲對罵,好像已經不在乎旁人的眼。
那靜還讓瑞和猜測:如果不是張大嫂懷著孩子,兩人可能還要手。
“他們這是活該……吧?”瑞和格好,卻不代表他沒有脾氣,他還問系統460:“你說如果小山看見了會高興嗎?”
“……會吧。”系統460看了一眼任務進度,那上面顯示的是9%,張大山夫妻失和讓進度突然上升了兩個百分點,看來追回錢款和讓張大山夫妻得到懲罰,委托方是滿意的。不過這不是能和宿主的事,如果宿主時刻掌握任務進度,那麼宿主極有可能出現不停嘗試、試探的行為,那樣的話任務難度大幅度降低,這并不是公司的本意。
“我想他會高興的,錢都要回來了,那兩個人也得到懲罰。”瑞和掰著手指算自己的儲蓄,他現在每個月存一次錢,再也不懶,現在已經存了六百塊錢。每數一次他的心就定一分,數完之后看書的疲憊完全消失,瑞和再次投到學習之中。
下個月就是村里小學的結業考了,按照許蔡恒的說法,如果瑞和正常發揮,肯定能夠考得上公社的中學。
六月中旬,結業考舉辦,瑞和和李大水第一次請假去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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