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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謫仙》第15章 駙馬

 “是啊。”皇帝便是見多識廣,邊環繞著天底下最頂尖的人才,見到李朝歌依然覺得稀奇,“后山不知道為什麼闖進來一只黑熊,天后你沒看到,那只熊足有一丈高,看起來像小山一樣,可是朝歌單手就能抵住黑熊的攻擊,最后還殺了那只妖熊。收養的人,應當是個避世退的神人,要不然,當年也無法從中救下。”

 即便十年過去了,皇帝想起當年那場叛,依然覺得心驚膽戰。

 朔方是長安北邊的軍鎮,南接壤關中,北盡唐之北境,軍屯數量占全國四之一,算是唐朝最強大、最發達的軍鎮區了。朔方本該是長安最堅實的堡壘,可是永徽十二年,卻險些了覆滅大唐的危難。

 朔方節度使勾結妖道,意圖攻占長安,擁兵自立,因為當年李家就是這麼搞的。按理李唐已經統治中原近六十年,建朝后輕搖賦稅,鼓勵農耕,米價從前朝末年一斗三千文,降到一斗六十文,這時候造李唐的反,和當年李家反隋截然不同。然而朔方節度使一帆風順,勢如破竹,近乎摧枯拉朽地到了潼關外。

 長安大,皇帝和朝廷匆忙離開長安,趕往益州。益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再加上周圍有天然屏障,是最適合保存實力的地方。朔方節度使能把皇族這樣,并不是朔方的軍隊如何強盛,或者朝廷的駐軍多麼腐朽,而是因為朔方勾結妖道,有鬼兵鬼將助陣。

 據當年幸存的前線將士說,叛軍攻過來時本來是正常的,朝廷軍按照陣法抵抗,兩軍相接時,對方陣營里突然響起幡鈴聲,一些輕飄飄的紙兵、紙飄落在地上,突然變,不怕死也不怕痛,瘋了一般攻擊朝廷軍。這些怪雖然是紙做的,可是咬合力不比真正的虎小,而且被他們咬住的人,傷口會泛出黑氣,沒過幾天就全腐敗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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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軍大嘩,士氣一落千丈,節節敗退。很快,潼關就失守了,皇帝帶著后妃倉皇南逃。在逃難路上,李朝歌落叛軍和紙中,就此音信全無。

 皇帝當時痛失,又適逢烽煙四起,家國不在,心十分抑郁。他本以為李唐江山就要斷送在他這一代,沒想到李朝歌丟失后沒多久,那些詭異的紙兵紙突然消失了。朔方節度使暴斃帳營,被叛軍尊稱為國師的妖道也不知下落,朝廷軍絕地反擊,逐漸開始占領上風。

 從一開始,這次叛難纏的便是紙兵紙,而不是朔方之軍。妖道消失后,叛軍群龍無首,沒過多久朔方之平,李澤帶著朝廷后宮,回到長安。

 叛平息了,可是他們走丟的兒,卻再也回不來了。多年來皇帝一直心存愧疚,為此他將全部的都傾注在李常樂上,以此彌補對大兒的虧欠。天后也對李常樂寵溺非常,想來,和皇帝是一樣的。

 一別十年,宮中所有人,包括皇帝也覺得李朝歌已經死了。壯的士兵都在紙兵紙手中活不下來,何況一個六歲的孩子呢?沒想到,竟有如此機緣,被一個士高人所救,并且姓埋名十年,習得了一好本領。

 皇帝唏噓當年,并沒有注意到天后垂著眸子,不曾表態。皇帝說完后,滿勁兒無使,一腔父蠢蠢:“這些年流落在外,不知道吃了多苦。明明是公主,本該錦玉食,眾星捧月,結果卻在民間蹉跎了十年。既然回來了,那麼一切待遇理該比照廣寧,甚至還要更高些。的封號已經有了,繼續用安定就好,公主府也是時候修建了。對了,的封邑是多,要不要再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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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后聽到這些話,眼神,說:“圣人,公主封邑不過三百五十戶,安定這些年累積的食邑已經一千戶了。剛剛回來,正要悉人脈,慢慢融到東都。你若是再封賞,讓其他宗室怎麼想?廣寧又怎麼想?”

 天后事要比皇帝圓的多,皇帝一想也是,李朝歌本就是突然出現的,要是再給搞特殊,只會替樹敵,不利于讓環境。皇帝打消了這個念頭,說:“那就從其他地方補償吧。如今我們一家團聚,日子還長著呢,不急。”

 天后也這樣想,過猶不及,這種事還是循序漸進、春風化雨為好。母親的關注點到底和男人不同,天后憶起一件事,問:“現在是二十二年,朝歌今年十六歲了?”

 “是。”皇帝點頭,慨道,“歲月不等人,都十年了。”

 天后見皇帝還是沒聽到點子上,只能再一次提醒:“圣人,國法有規,子十七歲當嫁,今年已十六歲了。”

 這回皇帝終于想起來了:“對啊,都十六了,該招駙馬了。”

 按照唐律,子十七歲必須婚嫁,要不然朝廷就會遣派,強行給未婚男婚配。到時候嫁給瞎眼的瘸的,可由不著自己。自然,沒有敢指點公主,可是李朝歌年紀已經不小,是時候考慮婚嫁的事了。

 正巧今日裴大夫人向李常樂提親,天后一起說給皇帝,道:“剛才裴大夫人也在,和我說了裴大郎君和常樂的事。依我看,們姐妹倆沒差幾歲,干脆好事雙,將朝歌的婚事也一起辦了吧。”

 皇帝一聽到兩個兒都要出嫁,本能地皺眉:“怎麼兩人都要嫁人?們才多大?”

 “常樂今年十四,朝歌更是十六歲了,是時候籌備了。要不然等十七八還嫁不出去,豈不是百姓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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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吧,家里的事皇帝一向聽皇后的,于是點頭道:“好,這些事,天后你來安排吧。裴大郎和常樂一起長大,品行信得過,反倒是朝歌,你一定要好好把關,務必給挑個十全十的駙馬。”

 天后應下,笑道:“天底下哪有十全十的人。圣人,你只叮囑朝歌卻不管常樂,要是被孩子們聽到,恐怕要說你偏心了。”

 皇帝搖頭。他自然對小兒更有,可是李朝歌剛剛找回來,還在民間了許多挫折,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要加倍補償。他沒能護著無憂無慮長大,那給找一個好夫婿,保護下半生安穩無憂,便是他這個父親唯一能做的了。

 皇帝說:“朝歌和常樂不同,常樂心地純善,仁義大方,會明白的。再說,裴紀安是長安數一數二的人,常樂招了他做駙馬,日后有裴家幫襯,婚后已經比朝歌強了一大截。如此,更要給朝歌好好挑一個駙馬,就算比不上裴紀安,也不能差太遠。要不然以后姐妹兩人越差越大,那才是真的埋下禍患、離間姐妹呢。”

 “我明白。”天后說道,“圣人擔心的這些我都懂,我定好好把關,給朝歌挑一個不遜于裴紀安的駙馬出來。”

 皇帝道:“朕自然相信你。朕剛才那些話,不過是有而發、言之所至罷了。這麼多年來,你辦事滴水不,面面俱到,從無一次偏差。朕就是不相信自己,也不會不放心你。”

 天后抿輕笑,道:“我們夫妻多年,哪還用說這些。圣人,時候不早了,過一會該開宴了。你快去前面忙吧,我去看看朝歌。”

 皇帝十分放心天后,當即如釋重負,毫無憂慮地出門了。天后靜靜在千秋殿中坐了一會,來宮,問:“大公主呢?”

 “公主在后殿更。”

 天后輕輕點頭,吩咐道:“你們好生侍奉,勿要怠慢了公主。”

 “奴婢遵命。”

 千秋殿后殿,宮們魚貫跟在李朝歌后,手里捧著瓶瓶罐罐,要為李朝歌沐浴更知道這位剛回來的安定公主是江湖人士,恐怕不喜歡別人近侍奉,為此特意說:“公主,一會有晚宴,禮服復雜繁瑣,須得多人配合才能穿好。奴婢等人奉天后之命侍奉公主沐浴,之后,再伺候公主更。”

 李朝歌明白宮廷的規矩,就算不在乎形象,也不可能穿著一洗得發白的布青去參加宮廷宴會。點點頭,說:“我明白。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你們按最常用的章程安排就好。”

 微微吃驚,聽說這位公主一匪氣,能孤殺熊,本以為這是個蠻橫兇悍的主,沒想到,竟意外的好說話。應是,招呼宮們放水、熏香,引著李朝歌沐浴凈

 李朝歌沐浴出來時,宮們為拿來中,要親手為穿上。李朝歌沒有拒絕,由著們在自己邊忙來忙去,將胎記看個明明白白。

 李朝歌前世和天后相了那麼久,最是明白這位皇的秉。李朝歌知道天后已經相信就是李朝歌了,但是這并不影響天后會再三取證,屢次試探。這些宮里必然有天后的眼線,查看上的胎記或者小痣,回去和天后稟報。天后自己生的孩子,當然知道一些細微特征,到底是不是真的,一對就知。

 而且,天后也會派人去劍南,和當地人核查李朝歌的份。不過,天后勢必要無功而返了。這些年周老頭怕被人找到,行蹤格外小心,除非天后的人能穿過黑森林,找到黑林村,不然,必然什麼痕跡都找不到。

 李朝歌對此并不擔心。是真的李朝歌,查千遍萬遍也不怕。和小時候一模一樣的五,肖似武家子的臉,便是最好的證據。

 宮們給李朝歌換服時,發現這位公主雖然看起來纖細,其實服后材特別窈窕。該細的地方細,該鼓的地方鼓,而且因為多年習武,皮致,雙又細又長又直,腰腹甚至有漂亮的線條。

 換的宮們默默紅了臉。兩個宮給李朝歌系襦們一低頭,見李朝歌有一道疤,長度將近有兩寸。雖然不深,不仔細看本注意不到,可是放在李朝歌白皙致的皮上,還是很刺眼。

 宮見李朝歌從頭到尾非常配合,看起來很好脾氣的樣子,于是壯著膽子問:“公主,這道疤是什麼?”

 李朝歌低頭瞥了一眼,這道疤是前世裴紀安穿心那一劍留下的,這一世重生,上很多痕跡沒有了,唯獨這道疤,跟著來到了新世界。

 李朝歌渾不在意,淡淡道:“以前不小心傷,留下的教訓。”

 這些宮們雖然是奴婢,但也過著十指不沾春水的生活,們聽到李朝歌的話,紛紛嘆道:“這麼長的傷口,那該有多疼啊?公主,您以后可要小心,不能再傷了。”

 李朝歌對喊疼的話置若罔聞,唯獨聽到后一句,很認真地點頭:“以后再不會了。”

 吃一塹長一智,以前可以說不懂,年無知,這一世要是再輕信男人,被男人害死,那就活該死無葬之地。

 其他人端來托盤,宮環住李朝歌的腰,將叮叮當當的玉佩系到腰帶上,面紅耳赤地退下,俯首道:“公主,禮服換好了。”

 “嗯。”李朝歌慢慢放下雙臂,習以為常。前世當了許多年的公主,剛回來時還不適應,后面時間久了,也能習慣由侍。畢竟朝廷許多禮服,真的不是一個人能穿好的。

 另一波宮上前,行禮道:“公主,奴婢給您梳發。”

 李朝歌坐在鏡子前,眼神微微一錯,掃到一個宮悄悄出去了。李朝歌了然,不地收回視線,就當自己沒看到。

 千秋殿前殿,天后聽完宮的稟報后,徹底放下心。接下來,派人去劍南查一查,這件事便可以敲定了。天后心里其實已經認定,然而多年習慣使然,小心些總沒錯。

 另一邊,李朝歌換好服,梳好妝容,鏡子中的人如同拭去灰塵的明珠一般,散發出耀眼的輝。宮們被李朝歌的容所攝,紛紛贊道:“公主真。”

 類似的話李朝歌實在聽膩了,隨意點頭,說:“我累了,想一個人休息一會。你們先退下吧。”

 宮們齊齊拜首:“遵命。”

 宮娥像是棋子一樣整齊有序地退下。等人走后,李朝歌坐到塌上,給自己倒了杯茶,不不慢道:“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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