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枝回到家中后,拿出屜里的《年維特的煩惱》,翻到他批注的頁面。
不理解三個字明晃晃的寫在空白。
傅霽清應該是看過留在季郁辦公室的紙條,猜出來了是拿走的書,模仿過他的字跡。
至于其他的,只要他想不起來見過自己,就不會猜到。
許枝也能聽懂他的暗示,無非是想說自己現在和以前不同。
現在的他,能理解和相信年炙熱的意了嗎。
許枝抿抿,合上書,放回屜。
傅霽清把人送到小區門口,又返回咖啡館,林映池見到他如臨大敵:“你回來干嘛?”
他也果然沒讓失,坐上高腳椅,輕敲著桌面道:“談談下周的婚宴吧。”
林映池不想面對,喪氣道:“你們安排就行,我都可以。”
“你都可以,然后連婚紗都不愿意試?”傅霽清的聲音很溫和,沒有在責怪,只是陳述事實:“這是兩家決定的事,你任耍脾氣了,擔子會全部在孟闌上。”
林映池先前確實在賭氣,沒有想到孟闌,經他這樣一提醒,不由疚起來了。
孟闌同樣是被迫的,說不定也有喜歡的生,但一直在配合他們婚宴的事,頂住了來自長輩們的力。
“之后我會配合的。”林映池著杯子低聲道,聲音里含著委屈。
傅霽清無力的嘆息,他們這樣環境長大的最奢的就是,無論是親還是,相較常人,這點犧牲微不足道,已然很幸運了。
不過林映池的況特殊。
他屈指敲敲桌面,溫聲道:“你喜歡的江清路那家店,我送給你。”
“真的?”林映池聞言眼睛一亮,笑彎起來,彩虹屁口而出:“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哥,無人能比!”
傅霽清被逗笑了:“真難得聽你聲哥。”
林映池是他的表妹,跟著母親長大,姓氏也隨母姓,小學的時候母親不好,爺爺直接將接過去養,正巧傅霽清也住在外公外婆家,兄妹倆相過一段時間。
后來林映池又被母親接回家,他們的聯系越來越,沒有接過上層圈子,也不愿意接,漸漸與他拉開距離,平時都是直接名字,或者故意傅爺,恨不得本不認識他這位哥哥。
他忽然想到許枝,似乎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和林映池的關系,不由問:“枝經常來你這里?”
“是啊,差不多每個月都會來吧,一般是待在角落里工作,偶爾會陪我聊聊天。”
“你告訴是我的妹妹?”
“啊,不是你......”林映池倏地停住話語,打量起面前的傅霽清,目帶著探究,像是在思索什麼。
盯著他看了許久,恍然的笑起來,改口了:“嗯,是我說的。”
傅霽清有點奇怪:“怎麼這樣看著我?”
“看你面相能不能追到枝啊。”林映池信口胡扯。
傅霽清笑了,接話問:“能嗎?”
林映池裝模作樣的嘶了一聲,吊他半天后重重點頭:“能!”
-
星期一剛到公司不久,許枝被總經理進辦公室談話,問了兩句《影星》節目的進程,最后又落在圈里公子哥的上。
“下周清輝和華園的婚宴你去嗎?”
“去的。”
總經理滿意的點點頭,又問:“你和誰去?”
許枝下意識反問:“什麼?”
“難道你準備一個人參加啊。”總經理笑了兩聲,擺出說教模樣,“這種宴會都是需要有伴的,不過沒關系,周肯定會去,你跟著他。”
宴會確實有邊帶伴的,如果不是夫妻,都會被默認為是人。
許枝敷衍的應聲,反正總經理不會去現場,管不了那麼多。
“我聽說國慶時昭澤發布會邀請你了,你最近是有和傅總聯系嗎?”總經理又試探地問。
許枝住心底的不耐,聲音淡淡的:“正常的商業邀請。”
“嗯,你平時跟他們相把握點分寸,別總是逞強,你沒有他們的家世地位,強不過他們......”
聽完總經理的廢話,許枝回到演播廳,同事們都在討論新來的實習生,見到就說,有盛南的學弟。
虞遲也跑過來笑瞇瞇地道:“枝姐,今年好像來了兩個特別帥的實習生,我們待會兒就能見到。”
往年都會招五、六個實習生,最后簽約兩個相對優秀的。
許枝問:“今年只有兩個人來實習嗎?”
“好像是的,HR說寧缺毋濫。”
“兩位男生......寧缺毋濫。”許枝嗤笑,覺得HR真會找借口。
虞遲見面上帶著嘲諷的意味,不由低音量問:“枝姐是不希男生來嗎?”
“誰來都與我無關,只是覺得男的真幸福。”
許枝當初是被主任推薦來和塵面試的,但只是獲得門的資格而已,三面試都得靠自己。
初面試是看學歷和自我介紹,二時現場考即興能力和出鏡主持,所有來面試的人都能看到對方的表現。
許枝印象深刻的是另外兩位生,大方優雅,現場發揮的特別好,語言也很有力量,當時很忐忑,自己非專業出,會不會不如們。
那年來了二十幾個人參加面試,最后公司招了五位實習生,只有一個生留下來。
來報道那天,許枝覺得奇怪,問HR:“是沒有其他生嗎?”
HR笑著說:“是啊,只招了你,因為你長得最漂亮呀。”
許枝無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是既得利益者,但又厭惡這樣的不公平。
后來公司除了娛樂向的綜藝節目都做不起來,許枝主申請調過去,男主持人沒能做到的事,全都做到了。
和塵“一姐”的稱呼許枝從來沒有反駁過,只覺得應該去掉姐字,男人同樣比不過。
許枝錄制完節目,部門總監帶著兩位男實習生過來,介紹給認識:“枝,這是今年新來的兩位實習生,有一位還是你的學弟,你認認臉,以后多帶帶他們。”
總監又轉頭對實習生道:“許枝,不用我多介紹了吧。”
的目掠過面前的兩位男生,右邊的是余皓,見看過來,眨著桃花眼,小聲的喊了句“學姐”。
余皓去年來過公司,二試后被刷掉了。
左邊的男生著:“許老師。”
許枝的視線轉而落在他臉上,發現這位男生的眼睛下面有顆很小的淚痣,頓時蹙眉。
HR到底是看什麼挑的人。
“枝。”總監喚了聲。
許枝收回視線,笑著客氣道:“您放心,我會多帶他們的。”
總監又好聲好氣的詢問:“今晚部門聚餐,你有空來嗎?”
“有的。”
“好。”
總監大概真的很看重這兩位實習生,下班后把人丟給許枝,讓帶去訂好的餐廳。
許枝正巧開車了,順帶的事就沒有拒絕,誰知帶著人到包廂門口時,迎面到了許久未見的梁向榮。
他懷里摟著小的伴,服被的皺,脖頸還印著紅。
“喲,這不是許人嗎,好久不見了。”梁向榮看向后,揚起語調:“玩得大啊,兩個陪著。”
許枝懶得理他,目不斜視的從邊走過,經過時梁向榮突然一把抓過的手腕,“怎麼,傍上傅霽清,連人都不認了?傅霽清知道你在外面這麼玩嗎?”
用力掙扎起來,冷聲道:“松手。”
梁向榮握得更了,白的皮泛起一圈紅,拉近說:“要不要我告訴周景衍這件事啊?他們兩個為你爭的頭破流,你很高興是不是?”
“梁向榮!”
余皓見況不對,連忙上前扯開他們,保護的姿態擋在許枝前面,另一位男生也趕擋著。
梁向榮被推的退了兩步,也不在意,勾笑道:“活久見啊,小男寵都知道出頭了。”
余皓聽到這話氣得臉都紅了,只道一句:“你別瞎說!”
許枝不想將他們扯進這件事里,也不想臟他們的耳朵,低聲道:“你們先進去吧。”
余皓回頭:“學姐......”
“進去吧。”
他們又看一眼梁向榮,先一步進包廂,等門關上后,許枝轉過腦袋道:“今天的事你想告訴誰都行,嚇不到我。”
“你也不用拿工作來威脅我,你梁家的地位不夠,你無權無勢,更沒有資格。”
見梁向榮臉漸沉,接著道:“你認定我傍上傅霽清,還敢來挑釁,是已經做好承擔后果的準備了嗎?”
梁向榮握了拳頭,以前有個周景衍,他都不能多許枝,現在再來一個傅霽清,更得掂量下。
“你別得意。”他丟下這麼一句,氣沖沖的離開。
許枝低頭整理服,了發疼的手腕,走進包廂。余皓他們投來關切的眼神,神平靜,落座旁邊的位置。
“學姐,他......”
“沒事。”許枝淡淡道:“你們就當作沒有見過他。”
公司的同事們都來了,只等中層領導。
想把實習生摘出去,想著遠離梁向榮,但偏偏有人讓不如意。
等總經理到場時,邊跟著梁向榮,他諂的笑道:“來來,給大家介紹下,這位是東霖的梁總,正巧外面遇見,也是緣分。”
梁向榮勾笑著,看許枝的眼神里帶著挑釁,懶懶開口:“打擾了。”
桌上其他同事立馬接話:“不打擾不打擾,是我們的榮幸。”
一個個都站起來,迎接他的大駕臨。
許枝也跟著起,垂著眼眸掩蓋厭煩的緒,梁向榮繞過圓桌走到邊,“我跟許小姐也算老朋友,坐在你邊可以吧?”
還未講話,總經理先應下來:“可以可以,當然可以,梁總就跟枝坐吧。”
許枝閉了閉眼,不用抬頭就能知道總經理肯定在用眼神暗示自己,一言不發,重新坐下。
梁向榮坐在左邊,挪椅子離得極近,同事領導們也都落座。
“許人,你該怎麼辦吶?”他低聲笑著,在耳邊說。
許枝往右邊傾,避開他的氣息。
有梁向榮在場,總經理自然是先敬酒的,該起時起,該舉杯時舉杯,一口都沒有喝。
“許小姐為什麼不喝啊,是不愿意陪我嗎?”梁向榮故意揚聲問。
許枝側目冷冷地盯著他,梁向榮微挑著眉,得意洋洋的回視,遞過來一杯白酒,等著看的笑話。
總經理勸道:“枝,梁這也是喜歡你。”
“是啊是啊,你陪梁喝喝。”
“就喝一杯,意思下嘛。”
“......”
一瞬間,許枝仿佛回到四年前,在酒桌上一杯杯的喝,陪笑咽下所有的不甘和憤怒。
已經靠自己到這樣的地位,依舊被當能犧牲相的玩。
“嘭!”
許枝打掉面前的玻璃杯,沉聲道:“梁是沒有聽清楚我先前的話嗎?”
的目從總經理,總監,剛剛講話的同事臉上依次掃過,毫不掩飾眼底的厭惡,直接走出包廂。
許枝開車回到江清小區,一路都開的很快,開著窗戶,冷風都吹不散心里涌出來的煩躁。
停好車,往家的方向走,遠遠地瞧見路燈下站著悉的影,月與暖相灑在他上,鍍上一層暖暖的暈,漆黑的眼眸清亮又溫。
他主朝這邊走,聲音輕緩:“回來了。”
許枝輕輕點頭:“嗯。”
傅霽清低頭看的平底鞋,笑道:“今天可以散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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