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八,正是忙碌的時候。
王秀榮把面發上,洗把手從廚房出來,看見兒子竹英才還在那里玩兒,心頭的火就跟著竄。
“作業寫完了沒?”拎著竹英才耳朵喝道。
“媽!你真是的……干嘛啊。”竹英才跳了好幾下,把自己耳朵從王秀榮手中解救下來,隨口敷衍道,“寫完了寫完了……”
才怪!
他拿起自己的竹筒.炮,刺溜一下就從門口鉆出去跑了,就扔下一句,“我去玩兒了!”
“這個小兔崽子!”王秀榮低聲咒罵道,屋子里手機又響了,沒辦法,只好手先接電話。
是有一個很破的手機的。
畢竟竹有實在外打工也不時間了,攢攢錢買了一個小靈通,方便家人聯系。
當然,王秀榮一向舍不得用,這電話打起來話費還不知道要多,充電的電費也是錢,不是什麼要事都當這手機不存在。
這會兒過去一看,是王達。
沒多想,立刻就接了,“過年好啊!”
那頭王達也寒暄了幾句,很快說到正事,“竹溪村最近要修路了是不?”
王秀榮說道,“估計是的,之前竹笙那丫頭還說去勸勸村長,這段日子總是看村長走來走去,應該是要修了。”
這事兒可是一直關注著。
一方面,后續還能從竹笙那里撈來一筆錢,另一方面,丈夫竹有實就是跟著王達干的,修他們家門口的工程,人不就也回來了?
牽線搭橋了,王達都還得給點兒好費!
這樣想著,就在電話里也暗示上了,“到時候可別忘了我……”
“王秀榮啊王秀榮,你怎麼這麼愚蠢?村長本就沒有找我,他找其他工程隊去了!”
“啊?你說啥!”
“要不是我兄弟多,打探到了,真就被你坑在這里了。你是不是和他們一伙兒聯合起來騙我的?”
王達先倒打一耙,直接把問題推在了王秀榮上。
正常人遇到這種況,第一反應就是辯解,“天地良心,我可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兒!我能和誰聯合起來騙你?咱們都是親戚……”
不說遠的,丈夫都是跟著王達混的。
討好還來不及,怎麼敢做這事兒!
“咱們是親戚,可那竹笙還是你的養,要不是從中作梗,工程怎麼會落到其他人手里?”
王達這就是胡謅的了,他的兄弟再有本事也打探不到這里面詳。村長不會往外說,竹笙不說,工程隊那邊都還沒來,在當地也沒啥關系,更不會泄。偏偏,他也算是歪打正著了。
王秀榮心中的委屈更甚,努力想要證明自己立場,“我那養哪兒有那麼大面子!我要是牽頭了,還會給我錢嘞,這……”
“那我告訴你,這錢準不會給你了。據我打聽到的消息,你們村長找了省城的工程隊,年后就要過來了。不是我接的這工程,這里頭可沒你啥功勞,把錢拖著憑什麼給你?”王達信誓旦旦地說,末尾一句質問,更是讓王秀榮心中越發不妙。
錢……真的沒了?
可是連怎麼花都盤算好了,咋能沒了呢!
“那我……”這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王達在那頭也著急的慌,這個王秀榮咋不說話呢?沒個反應,非要他說那麼明白不?
“你還想不想這個工程能做了?啊?對別人來說,誰干可能沒啥差別,但是對你來說就不一樣了吧?”
“我當然想做了!”
“那你總得付出點兒行吧?這麼等著,到時候啥都沒了!總之,你好好想想吧。”
王達啪地一聲掛掉電話。
之后,王秀榮就陷了心神不寧的狀態。
廚房里的菜顧不得理了,在門前院子里走來走去沒個安生,想了想又跑出去,問其他人家,“芳子!你們家國棟回來了,他瞧見我們家有實了沒?”
“秀榮啊,我們家國棟和你們家有實又不在一打工的,我哪曉得嘞?不過估計都快了吧,這兩天肯定得回來了。”
王秀榮問了好幾家,一瞧竹溪村出去在王達手下干活的都還沒回來,才稍微安心了點兒,估著可能是路難走,還得等一段時間。
回家做了飯,逮住飯點回來的竹英才又訓了一頓,下午干脆去村口等著,終于在晚上等到了。
天沉沉的,連接著村子的就是一條土路,不怎麼寬,也不是很好走。幾個扛著大包小包的人影從遠深的黑暗中慢慢浮現,一步步走到了跟前。
其中一個影十分悉,準是家的竹有實!
王秀榮瞬間安心了。沒辦法,竹有實肯定能拿出個法子來。
當天晚上,夫妻倆說了好久的話。
竹有實打定了主意,和王秀榮說了想法。王秀榮沒想到是這樣,但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
竹有實和王秀榮的喜怒,暫時還無法影響到別人。
到了二十九、三十這兩天,村子里更是喜氣洋洋一片。
竹笙前兩天才喊石厚拿了兩只下來,三十這天準備做上次林教過的辣子。一個葷菜肯定不夠,還得去竹溪撈一條魚,到時候可以做水煮魚。前幾天村子里有人家殺豬的時候竹笙也去買了點豬,大冬天的做一碗紅燒再味不過了。配上菜地里本就種的靈蔬,做幾個素菜,外加蒸些糕點,炸一些丸子,年夜飯便差不多了。
林瞧竹笙準備得麻煩,心疼道,“丫頭,到家過年多好!我那不的兒子好相得很!”
竹笙還是拒絕了。人家回自己家,還有客人在,他們不自在,也不自在,沒必要。
蔡蓉也邀請了一回。丈夫去世的早,家里的田地早就流轉出去給別人種了,收點租金,加上做手工掙錢。以往過年,家里也是孤兒寡母兩個,就和石厚。石厚他爺爺那邊本不待見這個傻孫子,蔡蓉干脆也不用帶他過去。
“我原本以為你要去林嬸子家,既然你自己過,過年還是人多了熱鬧,我帶我們家石厚去你那里吧。”
這回竹笙沒有拒絕,雙方都了。
廚房有了蔡蓉幫忙,竹笙繼做豆腐不行之后,半桶水的廚藝很快暴,一下子被趕了出去。蔡蓉搖了搖頭,“我還說你一個人過年是準備了什麼好吃的,就你這手藝,怕是魚都要從鍋里跳出來了!”
石厚去撈魚,竹笙坐在家門口沒事兒干,很快又被村里跑來跑去的小朋友看到。
約莫七歲大的小孩,竹笙記得丫丫,之前在外面看過好幾次讓石厚拿下來的。
那兩只大公神氣極了,一離開張大年,恨不得翅膀扇竹屋,爪子踢圍墻,咕咕咕個不停。
丫丫就在外面看著,眼神隨著大公走。今天從門口過,忍不住又停了下,往里面一瞧,“姐姐,那兩只大公呢?”
竹笙便逗,“吃了。”
刷得瞪大眼睛,圓溜溜的瞳仁上很快蒙上一層水霧。竹笙趕快哄道,“沒吃沒吃,還沒吃呢。”
就是已經殺了。以蔡阿姨的速度……竹笙覺得中午可以吃到。
“那我,那我能看看嗎?”丫丫期期艾艾地問道,很快又補上一句,“唉,就是再見它們最后一面。”
對于大公要被吃的命運,丫丫心里也明白。
竹笙想了想,這里沒活的了,還得上去一趟才有。
不過也剛好,都過年了,得喊張大年下來吃年夜飯。好歹是的員工,這點兒還是能供應上的。順便可以再抓兩只,年后給幫忙的程家送過去。
“行!不過它們還在山上,你要是想上去,得先和家里人說一聲,征求他們的同意。”
“我姐姐可疼我了,肯定會同意的。”丫丫噘起,起膛,驕傲得不行。
竹溪村就這麼四十來戶人家,村落并不大,竹笙牽著丫丫去人家家里說了聲,他們就招呼了一句早點回來吃飯,丫丫的媽媽還熱地給竹笙塞了把瓜子和花生糖。
丫丫見狀,趕快拉開那棉襖上四個口袋,每個都有掌那麼大,可謂是獨樹一幟。
這作,是示意媽媽給也裝點兒。
“你早上拿的這麼快就吃完了?糖吃多了會蛀牙的!不行。”媽媽拒絕了。
丫丫姐姐也是今年出去打工回來的人,在旁邊笑道,“媽,你要真想讓吃點兒,何必給四個口袋?”
那戲謔的眼神說的媽媽不好意思了,“這不是小丫頭非要要嗎……”
竹笙牽著丫丫和他們道別,也和丫丫學著把瓜子、糖果裝在外套的口袋里面,裝了滿滿一個口袋。一路上,丫丫眼地看著竹笙,竹笙就時不時出來一個遞給吃。
當然,糖還是控制著在。
丫丫走了會兒,慨,“以后你就是除了我姐姐,我第二喜歡的人了!”
那還榮幸?
竹笙了丫丫的腦袋,彈了個腦瓜崩。
走了一個小時終于到藩籬外面。
竹笙打開門招呼丫丫進去,“很多都在竹林里面,你可以過去看。”
丫丫拍拍手上剛剛因為吃瓜子沾染的碎屑,興地跑過去。竹林里走來走去的看著都不比丫丫矮多,摟住一只大公的脖子,那不耐煩地了,但是竹笙在這邊看著,它們都不敢妄,只好讓丫丫了半天羽。
見竹笙來了,張大年也出來了。他先是下意識地用法遮掩了自己的傷勢,想了想,干脆又把那些撤下,猛地撲到竹笙跟前。
“老板啊……你終于來了!那個石厚,他一直欺負我!”
好不容易找到能訴苦的人,張大年一個老鬼,都忍不住留下了委屈的淚水。
太不容易了。這是靈,被靈泉喂養著,上還有靈力,他那兩道傷一,竟然過去兩天了都還有痕跡。
竹笙仔細一瞧,發現張大年臉上是劃痕,上又是各種痕,服破了口子看著可憐的,不由得十分驚訝,“你這是怎麼了?”
張大年苦從心中來,忍不住從頭開始翻舊賬,他今天就要告訴老板,石厚到底有多可惡!
“先前我好心好意要教導他,結果他一直裝作不懂……”
“可恨他每次還搶了功勞,一點也不把我這個勞苦功高的前輩放在眼里,我還培養了這些訓練戰陣,豈不是比他只種菜要厲害……”
“之后,沒想到他還和外人聯合在一起,老板,你看看我這傷,全都是因為他而弄的……”
竹笙的眼神忍不住跟著變化,好幾次想要打斷,“等等,你剛才說的功勞是……?”
“老板!”張大年看了看旁邊的小丫頭,把聲音得極低,“咱們的魔道同盟啊!”
竹笙霎時瞳孔地震。
張大年又接著說,“上次青山觀都來送禮了,還是老板高明,靠靈米打了部,咱們什麼時候反攻過去?我瞧青山那環境真不錯,占下來了……”
“等等,不是,不……”竹笙艱難地問道,“你過去說的,都是真的?”
過去張大年說的含糊,竹笙幾次以為是不是自己理解錯誤。但是照這個說法,難道還要統治世界不?
沒有,真沒有,太遙遠了。
張大年還以為竹笙是在質疑他的功勞,“老板!那怎麼不是真的了?我可是真心實意干了活,也是真的拉到了同盟,您不能不信啊!”
竹笙的聲音難得有些艱:“我覺得,這里可能有什麼誤會……”
“什麼?”
“比如,我沒想過統治世界呢?”
竹林旁的氛圍一時安靜了。
“我只想要他們的錢。”竹笙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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