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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的A市場是被后世稱之為牛市的一年，2000年的9月份，它1800的點位是歷年以來的最高點。

彼時，大洋對岸的國納斯達克指數正一路狂跌，投資者遍地哀嚎著互聯網泡沫的炸開。

可以說，兩邊市是完全不同的景——當然，這不包括國前往納斯上市的公司。

從義烏采買回來，完全換了行頭的方卓安靜坐在廬州證券易所狀似專心的看著報紙，偶爾抬頭看一看屏幕上的點數。

他覺得這會就是自己老媽來了，那也得愣幾秒才上來問是不是的好大兒。

嗯，這一趟很順利，陳總經理果然也如后世采訪中所說的那樣很喜歡到易所來，哪怕是工作時間。

“ST，805。”

正當方卓稍有些分神的時候，旁邊傳來一聲模糊的自語，正是最近幾天揣的目標陳舒虎。

方卓平靜的翻完最后一頁報紙，抬頭看了一眼，805，準確的說，是000805，它是ST炎黃的票代碼。

OK，這是一個可以聊的話題。

“大哥，這支票我看不太行。”方卓微微側臉，笑著說了一句。

陳舒虎目敏銳的看了年輕人一眼，思考三秒，他平時來易所不喜歡和陌生人聊天，只是喜歡這里的氣氛，但ST炎黃背后的公司正是自己考慮接用以解決工作難題的方法，那麼，聽聽消息也無妨。

“怎麼不太行？它今年廣告多得很，我看它得大漲！”陳舒虎故意讓自己的語氣有些激，以此來調年輕人辯駁的力，他知道，年輕人就吃這一套。

方卓不以為然的說道：“這支票是炎黃在線吧？它模仿的就是國在線，可國在線現在自己的日子都不好過，更何況是在大陸的模仿者。”

“而且，炎黃在線只是單純模仿概念，甚至，我覺得它就是在糊弄人。”

陳舒虎這下真的被挑起了興趣，心中給這個年輕人下了個判斷，可能是海外來的，用詞是“大陸”，他追問道：“怎麼個糊弄法？”

“哈哈，你知道國在線這家公司是提供什麼服務嗎？”方卓一陣笑。

陳舒虎搖頭，他確實對國外不了解。

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人都是這樣。

“在線，在線，它提供的是上網服務，儂曉得伐？”方卓看著面前這個目標臉上的疑，加了句半生不的滬語仿佛在炫耀新學會的方言，解釋道，“撥號上網總該知道吧？”

陳舒虎明白了，辦公室里的電腦上號就是撥號的。

“但你想想，大陸的互聯網上網是掌握在誰手里？能開放給它一家民企嗎？”方卓又笑。

陳舒虎深以為然，他自己就是國企的領導，知道尿。

“我看過它的廣告，什麼全球13億華人的網站，可國外本沒聽過，它自己也拿不出什麼商業訴求，不過就是一個泡沫罷了。”方卓笑的說道。

陳舒虎沉默了，聽起來好像有道理，不過，票市場不是完全都講道理的，最終還是漲跌說話。

他指著大屏幕上的數字：“宋孺樺，哦，就是這公司背后的老板，他能不比你懂嗎？這支票是月初換殼剛上市，一直在漲，宋孺樺還有一家托普集團也很火。”

“你也說是換殼了，泡沫終歸是泡沫而已，今年國的泡沫還不夠警醒嗎？”方卓淡淡的說道，“托普集團到底好不好我不知道，但前幾天它在申城的件產業園區，我可沒瞧出來什麼名堂，里面長滿了草，被圈起來的河段都魚塘了，哈哈哈哈。”

方卓一陣稍顯放肆的嘲笑，看起來很有年輕人的尖銳，可他的余卻在瞥著陳總經理的反應。

陳舒虎心中悚然一驚，長了草的件園？要知道，托普集團就是憑借開遍全國的產業園才撐起它自家的票，這里面有貓膩？

產業園可是各地政府一起合作的，不過，它的增長速度仔細一想確實有些太快，很有些鼓吹的意思。

他面上不聲，期盼著面前這個年輕人再點消息，心里已經先把托普集團排除在解決自己工作難題的接洽范圍之外。

原本為了響應上頭“信息化建設”的號召，省有打算邀請托普集團來做個產業園呢。

到了這會，陳舒虎覺出來，旁座的年輕人對外面很悉，看國某些事也是比較清醒自信的視角。

這種覺不全是談話容的，更多是有種對形勢判斷準確的篤定。

就、就像自己當初提前知道上面要保國債期貨的“多”頭而堅定的把資金全部投進去一樣。

然而，方卓卻擺擺手：“不說這個了，斷人財路可不好。老哥，我這話隨便說的，我說說，你聽聽也就算了。”

陳舒虎心里有些憾，但也覺得淺不言深是對的。

過了幾秒，他主出右手：“陳舒虎，做點投資工作的。小哥怎麼稱呼？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萬同，萬里同風的萬同。”方卓手握了握，驚奇的問道，“廬州這邊也有做投資的公司嗎？我還以為大陸就幾個沿海城市有投資公司。陳哥做哪一塊？”

陳舒虎含糊的說道：“隨便做做，這邊不像沿海，都還有待發展。小萬，你這名字起的有文化，萬里同風，很有點‘太平世界，環球同此涼熱’的意思。讓我猜猜，海外回來的？剛才你聊了那麼多國在線，對那邊很悉啊。”

方卓微笑，抿了一口印著英文標簽的礦泉水，沒有否認。

陳舒虎倒是不覺得這年輕人倨傲，海外來的嘛，看架勢肚子里還有干貨，自己在他這個年紀只知道在學校悶頭讀書呢。

“聽說國現在在鬧災？”陳舒虎重新起了個頭，這是他自己好奇的事。

“唉。”方卓佯裝痛心的嘆了口氣，“艱難的很啊，還不如來大陸這邊討生活。”

“到底怎麼個況？”陳舒虎是真對債券票一類的興趣，平時接的是國，現在見個有干貨的洋和尚也想聽聽外面的經。

方卓面沉思。

他手在口袋里索，剛拿出一個雕刻致花紋的小鐵盒，忽然停住，問了一句：“這邊讓這個吧？”

陳舒虎以為他要煙，笑著指了指易所另一邊的老煙槍。

“來一支？”方卓施施然的從盒子里拿起一支雪茄遞過去。

陳舒虎一愣，他沒過這個，但在電影里見過，丘吉爾不就是這玩意的麼？

心里怯，面上搖頭。

方卓自顧自的剪了一支雪茄，點燃，上，狀似的吐出裊裊煙霧。

然后，他在陳舒虎的視線下又剪了一支。

陳舒虎看著，沒有出聲阻止。

“國可能這個的比較？嘗嘗，味道不錯的。”

陳舒虎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

方卓親自給他點上火，笑道：“不要過肺，雪茄就是品口腔里剩余的香氣。”

陳舒虎了一口，但也沒覺得有什麼香氣。

不過，為了不在這個年輕人面前怯，他點點頭，給出一個萬能評價：“果然別有風味。”

方卓不置可否的笑笑，悠悠的著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