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上午。

方卓先跑了一趟工商局才來到醫院看表妹趙素祺，今天是進行化療的第三天。

“舅媽，祺祺怎麼樣？上午我來陪。”

“夜里吐了兩次，我問護士，說是正常現象。你今天不忙嗎？今天周一不要去拿病理報告嗎？”舅媽許茹問了兩次也知道外甥現在做的事是個時間差。

“這兩天去工商局呢，沒怎麼接客戶，琢磨著先把公司整起來。”方卓解釋道。

許茹說道：“明天你媽來了，先和說說，你媽是個主意正的人。”

“嗯嗯。”方卓真誠的敷衍。

他送走舅媽，輕輕的走進了病房。

趙素祺虛弱的躺在床上，臉蒼白，即便在睡夢中也皺著眉頭。

這幾天下來，已經比方卓第一天在醫院里見到的瘦了不。

方卓無聲的嘆了口氣，輕輕坐下，拿了幾份護士放在病房里的報紙。

大約半小時，趙素祺醒了過來。

“哥，我開始掉頭發了。”孩蹙眉。

“掉吧，你頭發這麼多，得掉一陣才能變我這樣。”方卓笑道。

趙素祺一下子變得啼笑皆非，說道：“哥，你真的有先見之明，昨天掉頭發，今天一見你的頭，心就好了。”

方卓擺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臉：“那是。”

他有些憾的說道：“可惜你現在生病，不然帶著你能讓你瞧瞧你哥更多的先見之明。”

“你可以和我說呀，生病就真是無聊呢。”趙素祺試圖坐起來卻起到一半又跌在枕頭上。

方卓連忙把病床搖起一半，又扶著妹妹坐好。

兄妹倆都沉默了一會。

“先跟你說說我在病理科外面見的不同家屬吧，今天下午有約了個朋友的朋友，等我說服之后再和你說說這一段。”方卓強振神，如此說道。

“好。”趙素祺輕一笑。

……

一個上午的時間，方卓想著法子讓病房里充滿輕松的氣氛，哪怕這種輕松是兄妹倆帶著一些默契的營造。

下午兩點，他走出醫院，提前到了市中心的一家“Quickly”茶店。

這是一家來自臺灣的茶連鎖品牌，音譯“快可立”茶。

事實上，方卓對這個牌子完全沒有印象，他記憶中的茶是什麼“喜茶”“CoCo”之類，大概是因為記憶總是把那些無關要的小事忘掉，越近時間尾端的也越是清晰。

2000年的廬州街頭，一家價格死貴死貴的茶店鋪。

方卓怎麼看怎麼覺得違和。

“8塊錢？？”

“呃，我等人，等會再買。”

方卓被茶的價格震到了，他有錢是有錢買，可最近數天在醫院里見多了打地鋪的病人家屬，覺著兩邊的反差真的像是兩個世界。

方卓坐在凳子上觀察了一會，發現買茶的人還真不。

這……或許自己應該開一家茶店，而不是建一個掛號網站。

“頭，發什麼呆呢？呶，你的珍珠茶，上回我急事先走了，這回我請。”

虞紅的聲音伴隨著一杯熱乎乎的茶出現在方卓面前，旁邊是臉上帶笑的蘇薇。

方卓握著茶，有些小心的把吸管進去。

“大、虞紅可是個小富婆，今天請客，我們就來嘗嘗廬州第一家的快可立。”蘇薇稍微解釋了一句。

“真貴啊。”方卓喝了一口，由衷的嘆道。

虞紅把長發往后一，吸了一口，稱贊道：“好喝，沒有愧對它的價格。”

“貴。”方卓只有一個覺。

“貴貴貴，這就嫌貴，你還想開網站？知道什麼互聯網泡沫嗎？”虞紅一副“你沒見識”的模樣。

方卓無言以對，這個事……你贏了。

“喝茶，好喝的。”蘇薇打了個圓場，也不覺得方卓這樣一個大三生會太了解起自國的互聯網泡沫。

方卓默默喝了兩口。

這時，虞紅眼睛一亮，瞧見方卓放在面前的雜志——那是他來的路上從報刊亭買的。

“你也喜歡《大話西游》？”虞紅拿過封面是周星馳的雜志，上面造型是至尊寶。

“喜歡啊，當然喜歡啊。”方卓笑了笑，上回在托車上他瞧見了至尊寶和紫霞仙子的紙，這就算一個共同話題了。

虞紅翻了兩頁，看到《大話西游》的劇照，忍不住背出臺詞：“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擺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沒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時候才后悔莫及，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

方卓接上話：“如果上天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再來一次的話，我會跟那個孩子說我你。如果非要把這份上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是……一萬年。”

蘇薇：阿阿阿？

虞紅不自的笑了笑：“你真喜歡啊？”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不喜歡周星馳吧？”方卓笑著反問。

蘇薇安靜的喝著8塊錢一杯的珍珠茶，仿佛在吃一頓滿漢全席。

方卓深沉的說著臺詞：“當時那把劍離我的嚨只有0.01公分，但是四分之一炷香之后，那把劍的主人將會徹底地上我，因為我決定說一個謊話。”

虞紅模仿著周星馳的腔調，說出后半句：“雖然本人生平說過無數的謊話，但是這一個我認為是最完的。”

兩人轉頭去看蘇薇。

蘇薇：？？？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你應該這樣做，我也應該死。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放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時候，我才后悔莫及……”

蘇薇呆呆的看著兩個人莫名其妙的突然契合，一陣心塞。

“可以啊，小方。”虞紅背完臺詞，欣喜的說道，“你居然連兩段臺詞的一點差別都能記住，肯定和我一樣看了很多遍吧！”

“那是，開始那段是至尊寶對觀音說的，后面那段是他對紫霞說的。”方卓自信的說道。

虞紅忍不住拿起茶杯了方卓的杯子：“小方，干杯！”

方卓笑了：“小虞，干！”

咕嚕咕嚕。

阿阿。

方卓放下茶，沖著驚愕不已的蘇薇眨了眨眼，這是這個時代流行的影視文化，這是拉近彼此距離的話題碼。

自己啊，別的沒什麼，上功夫，不弱于人。

輕易不用，一旦用，那就是要產生效果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