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黑風高。
宜殺人。
東方嫵兒穿著一夜行,如鬼魅一般翻了燕王府的高牆。這燕王府白天專門來踩過點,所以知道王府後院有一池塘,順著池塘再往南,便是王府的主屋了。
此時已過三更,烏雲蔽月,府燈幽暗,不時有一列巡夜的侍衛整肅行過。
東方嫵兒悄悄跟在一列侍衛之後,翻上了廊檐,待他們在迴廊拐彎之際,倏地出手扼住最後一名侍衛的咽。
那侍衛驚懼之下便要喊,東方嫵兒手上一錯,勒著他的脖頸不讓他出聲,然後等前方的侍衛走遠,這才將手中的侍衛按在假山後的蔽,匕首橫上他的脖頸:「說!輕瀾在哪個房間?!」
那侍衛不肯說,還要死命掙扎,東方嫵兒直接一刀割開了他的脖子,鮮驀地流了出來。
侍衛嚇傻了,囁嚅道:「在……在『竹風小築』……」
東方嫵兒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掌便將那侍衛劈暈了。沒有要此人命,剛才割他的脖子也不是割的要害。畢竟,今晚真正要殺的,是輕瀾。
「竹風小築」在王府主屋的西側,三面環竹一面臨水,晚風過,竹聲瑟瑟,有如龍。
東方嫵兒躍「竹風小築」的後門,援攀上一側高聳修竹,而後輕巧地落在屋頂之上。先是凝目看了看,接著便揭開屋頂的瓦片,低頭往下去。
落腳的屋頂正是這「竹風小築」的主屋,如無意外,那麼腳下的這間房便是輕瀾的臥房。
屋沒有點燈,卻有一痕幽瑩微漾在房,東方嫵兒心中驚奇,細細一看,原來是屋屏風上懸著一顆小小的夜明珠。
室的大床上,約臥著一個人影。
東方嫵兒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輕瀾,別怨我殺你,實在是你這人太過垃圾,活著不是禍害人便是浪費糧食。人生於你,沒有毫意義。
不若早些送你去投胎,來世安穩做人,莫再多行不義。
東方嫵兒又多揭去些瓦片,然後纖細的就直接從屋頂躍了下去。
夜明珠幽然的映在上,越發襯得如鬼似魅。手中握著匕首,悄然來至床前,揭開了紗幔……
床上的人面向里側躺著,似乎睡得很。如瀑的黑髮瀉在玉枕上,竟有種凜冽的。他一抹背影孤峭清絕,看得東方嫵兒微微一怔。
奇怪,為何有人只穿著薄薄中卻能有這樣的睡姿背影?聽聞這輕瀾風華無雙,看來傳言不虛。
真是可惜啊可惜。
東方嫵兒搖搖頭,一刀便向他頸間刺去!
本以為這一刀便能要他命,可誰知刀尖明明已經要刺破他皮,他卻微一挪,避過了刀刃?!
東方嫵兒渾一凜,快速朝他看去,卻見他仍是面朝里睡著,不曾多一分。
細細的冷汗從額上冒出來,東方嫵兒盯著他的背影,遲疑了一下。
剛才那一刀他若不是有意避開,那未免,也太過巧合了。
可是,這世間哪會有如此巧合的事?這人,到底是真睡還是裝睡?
東方嫵兒心中一狠,不管不顧地又是一刀刺下。結果這一次,又刺空了。
床上的人還是面朝里睡著,氣息還是如睡著一般輕微綿長。東方嫵兒只覺得一寒意爬上脊背,上一世的無數次死裡逃生鍛造了極為準的敏銳直覺。此時此刻,腦中只有一個字:跑!
不待多想,收刀後撤,幾個翻轉便從窗口躍了出去,然後一路飛奔回了宰相府。
一直到進了「在水一方」,的指尖還在微微發。
那個輕瀾,功力絕對在之上。
可是,他為何不將反殺?他為何要放過?這人真的已經瘋到了一定境界了?!
同一時間,「竹風小築」,輕瀾微嘆口氣,睜開了眼睛。
他這準燕王妃,也未免,太過暴力了。
這樣的人娶回來,往後的日子,怕是再也不會寂寞了吧……
東方嫵兒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便頂著兩隻熊貓眼去找花小芳。
上次初見時他驀地掃向小腹的那一掌,掌風凌厲,勢如行雲,所以此人絕非只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區區一個唱戲的班主嗎?呵,鬼信。
玉霓班大院門口,仍然有許多人在癡心守候。不過相比上次的盛況,今天的排場顯然小了不。
不知是不是因為與準燕王妃的緋聞影響到了花大班主的人氣……
東方嫵兒進門便找花小芳,很快,一個一紅戲服的丫頭便從迴廊轉到了面前。只見那丫頭妝容俏麗,一雙眼忽閃忽閃的,水袖一甩便唱了起來。
「從此是凄涼客舍相思切,空嘆韶如水流。意中人何日結並頭,終日里懨懨病榻恨悠悠。小姐問言心,淚珠兒了香羅袖,故而紅娘先自返妝樓,殷勤存問落後頭……」
東方嫵兒無心與他啰嗦,直接正道:「花班主,我有事相求。」
那做紅娘妝扮的正是花小芳,只見他嫵一笑,手中絹在空中拋了個旋兒,飛接住之後,又麗無比地原地蹦躂了下,這才著唱腔問:「敢問小姐呀,找小奴何事?」
東方嫵兒從懷中掏出兩個沉甸甸的荷包,一併扔給花小芳:「這是一百兩金子。五十兩是上次欠你的,另外五十兩,想向班主買個消息。」
花小芳上次說要去宰相府找拿錢,結果一直也沒去。這次有事相求,所以便乾脆從東方禮那裡多順了幾塊金元寶。
那花小芳掂了掂金子的重量,瞇眼道:「五十兩金買消息可以,只是……利息呢?」
東方嫵兒一怔:「什麼利息?」
「姑娘,八天前你欠我五十兩,按一天五兩金子的利錢,再加上今日你買消息的五十兩,一共是一百四十兩」,花小芳晃了晃手中的荷包:「所以這些錢,不夠哦。」
東方嫵兒:「……」
一天五兩金的利錢?他怎麼不去搶國庫?!
「上次你可沒說有利息!你說第二天去宰相府找我要金子,還拿了我一玉簪做憑證……」
「什麼玉簪?花某可沒見過。姑娘若是不滿,便請吧,花某還要練嗓子呢。他們是不識憂,不識愁,傾肺腑,效風流,一雙心意兩相投,鶯儔燕共綢繆……」
這廝說著說著便唱將起來,東方嫵兒恨恨磨牙,罷了!為了正事,先不與此貪鬼計較!
「不就差四十兩金子嘛,我爹箱子里多著呢,一會我就回去取!」東方嫵兒咬牙笑著向貪財鬼招手:「來,小芳,跟我說說,我若想買兇殺人,應該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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