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

周末叢京回去時，得知沈知聿還要一段時間才回。

的，也不知道。

每天晚上固定時間都會和沈知聿通電話，的也就是匯報在學校干了什麼，吃的什麼，接著就是一些沒營養的話題。

沈知聿有時很忙，有時還開著視頻會議，卻也能分出心來聽說話，耳朵聽著下屬的報告匯總，一邊還能為叢京隨口說的蒜皮配合地彎笑兩聲。

也不知該說他這是不太稱心的敷衍，還是高商的心。

打完了電話，夜晚叢京會應湛燕們的呼上號開游戲。

偶爾和們玩，但有時候也跟景鑠一起打，以至于有時候湛燕都會問在跟誰打游戲，叢京基本只會模糊回答，反正每天晚上上線的時候他就在。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某種不約而同。

他們沒有加聯系方式，只是打游戲的時候偶爾會開麥聊聊天。

聊天里叢京才了解到他是個什麼樣的男孩子。

張揚、率、像風。

如果可以這麼形容的話。

他會在看上去高冷的資料卡寫上本人不兇四個字，會在打游戲遇到刁鉆隊友時來一句兄弟格局小了，也會在上早課前無意和叢京見時，于人群中突然給手里塞一個溫熱的茶葉蛋。

其實不的時候他很斂，了以后，他話又多的。

他績很好，會唱歌，喜歡跳舞，有點頗多，就連上課結束后總會有新的孩子來找他要聯系方式，但……

周六下午的朋友聚餐，幾人都在大排檔上玩得氣氛忘我，被中途拉來的景鑠就坐在叢京旁，作為一群人里唯一沒有沾酒的兩個人。

他們倆并肩坐一起簡直清醒得像另類。

叢京無言，他忽然拿自己的杯沿了的：“回神了。”

叢京轉過頭，對上他冷靜的眼。

“怎麼了？”

“看你一直沒說話，喊喊你。”

景鑠把胳膊從桌上拿下來，說：“無聊的話，要不要咱倆開一把游戲？看他們這樣子可能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

說：“可以。”

叢京上線，本來打開游戲準備直接開一把幾分鐘的娛樂，沒想到好友界面多了一個紅點。

那是一個游戲關系的綁定邀請，他申請自己做的基友。

叢京問他：“什麼意思？”

他說：“告訴你一個小，關系親度可以多一些游戲勝率。”

“真的嗎。怎麼覺你在騙我。”

他彎：“你猜。”

叢京不知道，覺像他瞎說的。但游戲里各種七八糟綁定的關系也有，什麼基友、閨，其中閨的五個位置都被別的朋友占完了。

對叢京來說，這東西也就像寫作業隨便填個誰的名字，把位置補了滿足強迫癥。

隨手點了同意。

兩把娛樂很快結束，總共也不超過二十分鐘，他們也準備結賬走人。

吃飯的位置就在學校后街，所以回去也方便。

要回寢室的時候，景鑠忽然住了：“叢京，周六……你有空嗎？”

叢京回頭：“怎麼了？”

景鑠手里拿著一罐汽水，說話態度頭一次有些猶豫：“要不要來Flwer，我有一場駐唱，周六……剛好是我的主場，雖然朋友們都來，但，我想在臺下看到你。”

聞言，叢京有些遲疑。

Flwer，是學校附近一家清吧。

周六，并不知道能不能去。

“我可能不太行。”

“為什麼？”景鑠想到了什麼，說：“因為你那個哥哥？”

叢京訝異。

他立馬解釋：“祝暨和我說過。之前不是說了嗎，我知道你有個哥哥，祝暨說你哥很帥很有錢，但是管得比較嚴。他還說你哥人很好，我覺得應該沒什麼事吧。”

叢京言又止。

人很好……

祝暨這個評價給得著實中肯。

“我哥……是好的。”

“真好，有機會我也想見見。”

叢京低著頭，心想，那還是別了。

叢京半天沒給出回答，景鑠把手里拿著的那罐汽水遞給：“希可以見到你。”

沈知聿是周六忙完回來的，沒有給叢京發消息，事提前忙完直接飛回深城。

他想給叢京一個驚喜。

照往常，叢京這會兒應該在家看書，或者剛洗完澡趴在床上看手機。

他原來對管得嚴，經過的一番抗議，其實他也略微松了些。

阿京說和他在一起到束縛，不喜歡和他在一起，沈知聿也在盡量填補這一點。

給足夠的空間，不讓到自己在管，喜歡干什麼他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是提出一周回一次家，他也同意了——

只是暫時同意。

其實在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他當時心里很不舒服，他想拒絕，想問為什麼會突然有這種想法。可他知道他當時要是拒絕了，叢京表面不說其實緒會憋在心里。

可能會討厭自己。

他不希這樣，所以暫時同意。

同意的要求，拿暫時的妥協來換好哥哥的形象、來換叢京的信任。

而今天。

當沈知聿開門，面對空無一人的屋子，燈熄著，涼寂得只有早秋的晚風貫徹。

叢京不在。

沈知聿角漸漸斂了起來。

這是叢京第一次來類似酒吧的地方，線五十，大家在各自喝酒閑聊，整個氛圍愜意而舒適。

叢京沒看到景鑠，反而第一個看到他們卡座里的祝暨。

祝暨本來在和人舉杯，看到有點意外：“哎，叢京你怎麼來了？”

叢京說：“朋友喊我。”

“朋友？哪個朋友，我怎麼不知道。”

叢京沒想好怎麼解釋。

祝暨也不是在乎那麼多的人，屁往旁一挪，招呼著別人給叢京讓個位置，然后又遞了瓶啤酒：“來都來了，喝酒嗎。”

叢京搖頭：“我不喝酒。”

“害，那也行。”祝暨把東西放了回去，問：“是景鑠約的你嗎？”

“你怎麼知道。”

“今天咱們那一圈的人就來了我跟他，你說我怎麼知道。還有別的班他的迷妹，哦，但你別跟我說是人家你過來看他。”

叢京抿：“他說他駐唱，讓我來看看。”

祝暨拖長尾音哦了聲：“你們有況。”

“沒有，朋友間的捧場不行嗎。”

“是嗎。”祝暨眼里擺著你看我信不信的神。

又問：“他人呢？”

他抬抬下：“那兒呢。”

人群最為沸騰的目聚焦點，高臺主場，他坐在高腳椅上，手里拿著麥克風——

原來剛剛被忽視的背景歌聲就是他在唱。

看到他，叢京的視線也就注意了過去。

他唱的是一首《孤島》。

歌詞很溫，他的嗓音也很獨特，說話明明是清冽年音，唱歌卻帶了低啞的深，很人覺得繾綣沉迷。

叢京一進來并不是第一個看到他，但他應該是全程注意到叢京進來以及說話，直到終于看過來時，他們視線接，他角勾起，對毫不吝嗇的微笑。

人群之中，他的手指了指。

全場低呼，叢京的心卻像被什麼兀的了似的。

沒有人知道他在指誰，只有他們自己知曉。

叢京在臺下一直坐到他的場結束，之后他下臺，在叢京旁坐下，端起一杯尾酒喝了口，說：“你真的來了。”

“收了你那罐汽水，總該來捧捧場。”

“是嗎。”他輕笑：“我不信這種話。”

說：“你唱歌很好聽。”

“謝謝。”

叢京垂下眸，之后就不知道可以說什麼，面對這種環境有些不習慣。

景鑠很快也發現了，不適應這兒，也不說話。

他看了眼旁邊，說：“那邊清凈點，咱們要不要過去。”

“嗯？”

他們這個卡座后的沙發是空著的，背對著舞臺和所有人，也背著，景鑠帶著叢京翻過去，然后就這樣靠著沙發背在那兒坐了下來。

叢京看到自己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下意識想去拿，手機卻被他按了住。

“叢京，別管這些。”

微頓，對上五彩斑斕的燈下，年那張恣意的臉。

“來這兒的人都不看手機。在這，過的是當下，是眼前，不管有什麼事，未來是什麼樣，都隨他去。最起碼，現在不要管，好不好。”

叢京心里慢慢容，好像有什麼隨著他這句話勾了起來。

“好。”

景鑠照例把耳機到手機里，然后遞一個。

之后，手機被他們忘，叢京坐在角落戴上了他遞過來的耳機，兩個人還是保持之前天臺上的那種距離，保持著心照不宣，也無視了坐在后面的朋友。

靜靜著這份，喧囂下的寧靜。

景鑠著前面，說：“其實，我不是今年才第一次認識你。去年就認識了，當時軍訓，你知道嗎？”

叢京轉過頭：“嗯？”

“我當時跳街舞的位置，就是你們一班前面，當時有個作其實錯了差點摔你面前，那時候我就注意到坐在第一排第一個的你，我就發現……”

“發現什麼？”

“怎麼會有這麼搞笑的生，沒什麼表坐在那兒表也像倉鼠一樣。”

叢京沒想到他會這樣說，表有些難以維持：“……什麼搞笑。”

“嗯，其實是可。我覺得你可的，之后也經常注意你，只是在學校總看不到你，后來才發現你不住校。”

“好吧。”

兩人之間緘默了一陣，景鑠低著頭，又說：“話說回來，你知道學校這兩年的一些安排和計劃嗎，也就是換生選拔。”

叢京說：“……換生？”

他點頭：“對，我們專業輔導員剛和我們通知的，說通過選拔的人明年可以去國外達協議的學校進行換生流一年，音樂系專業只挑一人，大概率是專業前五里面挑。你們舞蹈專業我覺應該也是，你績那麼好，你不知道嗎？”

叢京確實不知道，平時沒有關心過這些，輔導員沒發通知，寢室那幾個朋友對這些也不興趣，大家都沒討論過。

搖頭：“沒有。”

“那你可以去咨詢一下，這個機會比較寶貴，現在知道的人應該還不多。你績那麼好，去年又是專業前三，肯定有幾率的。”

他說：“我就想去的，說實話，讓我家里以后供我去留學可能做不到，但出國一年的機會，誰也不想錯過。不說能不能有什麼就，出去多見見世界提升眼界總是好的，為自己人生履歷添磚加瓦。”

他的描述讓人有些心，特別還是叢京并不了解的領域。

說：“這個要自費嗎？”

“嗯，除去學校幫助的，一年十萬以下的費用也得要吧。”

十萬。

叢京在心里默默掂量這個數字。

是完全不敢想的天文數字，哪怕去年在沈知聿給安排的什麼兼職底下做一年，那一年也就在他那兒攢了不到兩萬。

就算想去，也沒有錢。

“你會去嗎？”問。

景鑠說：“可能。所以我才告訴你，我覺得你也可以。”

叢京說：“我再看吧，這個機會那麼多人心，也不一定我就可以。”

他們聊了一會兒，晚十點，叢京得走了。

景鑠送回去，這個點，叢京回家最晚的公線還沒停，他們坐上了末班車，但最后叢京在離家兩站的地方提前下了。

說：“送到這兒就可以了。”

景鑠手在兜里，也有點不知道可以說什麼，最后他只是朝揮了揮手：“那……后天學校見。”

彎：“嗯，學校見。”

他走了，叢京目送著他背影逐漸消失在街道才回去。

路邊的店鋪還開著，也有零零散散的行人，叢京回去的一路心都還有些的悸。

好像有什麼東西漂浮著沒下去，勾著的心尖，止息不了。

想到了他剛剛說的換生的事。

不是直接下定論，只是到新事做的一個假設。

假設，真的可以去，真的能通過學校的選拔，那是不是也可以試著為自己努力一下。可以告訴哥哥，一個人也可以，不是完全要靠著他的，其實，也想試試。

叢京照往常去摁碼鎖，開門，卻看見滿室的燈，以及，坐在客廳沙發上等的沈知聿。

所有幻想畫面消失，叢京兀的涼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