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匆匆而來，又匆匆駛回公主府。

陸照意識到自己在何時，微微有些失神。他沒想到自己前后兩輩子第二次踏公主府，會是在這樣一個夜里。

他還記得第一次進公主府是在自己當上首輔的那年，他親自到公主府傳達陛下的旨意。那時陛下震怒要將安國公府姜氏一族抄家流放，端敏長公主貶為庶民終生幽在公主府中。多年屈辱得報，他冷眼看著姜家人惶惶如喪家之犬般逃進公主府，心中只覺得好笑。當朝天子親降的圣旨，端敏長公主亦罰，公主府又能庇佑住誰。

可是如今他站在幽靜的悉的院前，突然就理解了抄家流放時姜家人的幻想。他們躲進的地方原來是明月郡主的居所，明月郡主生前是陛下最寵的掌上明珠。

可惜的是，安國公府覆沒之時，明月郡主已經去世多年，音容笑貌不復存在。

然而現在是慶平十五年，明月郡主還活著，就在眼前的院落中等著他的到來。

一難以言說的熱流涌上陸照的心頭，他克制著自己，隨后沉眸看向邊的婢，“現在可以說，郡主的上究竟發生何事了？”

一路坐在馬車上面，姜昭邊的婢只嚴詞要他前來公主府，卻不愿告訴陸照為何要他來公主府。

陸照猜測小郡主定然出事了，否則這婢的眼神不會如此著急。

金云神復雜，頓了頓終究是回答了他的疑問，“郡主病了吃不進去藥，所以今日才未去見陸郎君。奴婢想，郡主既然期見到陸郎君，此時您出現在的面前，郡主心一好也許就能吃的下去藥了。”

自作主張將陸照帶來，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沒有辦法的辦法。郡主突然發病不能讓安國公府的人知曉也不能讓陛下知曉，那麼還有誰能來關心郡主呢？除了脈相連的親人，金云只能想到陸照了。畢竟，郡主和陸郎君之間有了之親，也算是關系親吧。

聞言，陸照心下一，當即邁了大步進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姜昭的如何，滿打滿算……的壽命剩下的時間兩年都不到。

房中燃著無煙的炭盆，藥香氣濃郁，陸照轉過一道屏風，眸立刻鎖定了那閉著眼睛臉蒼白的小姑娘。靜靜地躺著，平時看他靈清澈的眸子閉著，小小的一團同可容納四五人的床榻比起來可憐極了。

陸照瞳孔，心臟像是被一只大掌狠狠攥著，上次相見還理直氣壯不知地要和他春風一度，如今竟然孱弱地連眼睛都不愿睜開。

不知從何生出蓬的怒氣，陸照冷著一張臉，大步上前，吩咐人將窗戶打開，將炭盆撤走。他周的氣勢駭人，下人們竟然下意識地照此做了。

等到們反應過來這年輕郎君不知是誰的時候，陸照已經端起冒著熱氣的湯藥，坐在了姜昭的床前。

“無妨，就依照他說的做。”眾人以目詢問郡主最為倚重的婢金云，金云默默點了點頭。

也許，這位氣勢不凡的陸郎君真能帶來好的變化呢。

涼爽的帶著一寒意的空氣順著大開的窗戶涌進屋中，沖淡了濃郁的藥味。姜昭恍惚中仿若回到了不久前自己吃下夢別離尋死的那日，下著大雪空氣涼涼的，已經死了吧。

然而接著清淡的松香侵的心，帶著一莫名悉的令人快樂的滋味，姜昭昏昏沉沉的腦袋猛然清醒。不，本就沒死，若是死了怎麼還會聞到陸表兄上的氣息。

和陸表兄親接的時候聞到過好多次清新的草木香氣，像是竹子也像是青松散發出的氣息，好聞極了。

姜昭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一勺溫溫的藥湯穩穩地遞到的邊。

陸照看著小姑娘醒過來又乖乖喝下他喂的藥湯，心臟被攥住的窒息悄然消失，“慢慢地吞，不要嗆著。”

苦的藥湯口，姜昭聽著耳邊傳來的低語，眨了眨眼睛后神智徹底清醒，居然真的是陸表兄，他在喂自己喝藥。

除了皇帝舅舅，他是第二個喂吃藥的男子，姜昭悶悶的心中有些歡喜。

然而一想到自己的父親可能和導致中毒的崔氏有的聯系，姜昭小臉一皺，難地想將剛咽下去的藥又吐出來。

陸照眼神一凜，沉聲開口，“不準吐出來，做到了我今夜就留下來陪你。”

瞬間，小郡主停止了吐藥的作，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又喝下了一勺藥。

陸照垂眸，手下不停，很快一碗湯藥就見了底。識趣的婢眼疾手快遞上一碗清淡的燕窩羹，他繼續耐心地喂，也沒有吞不下去的況發生。

一碗燕窩羹后還有好消化的團發糕，姜昭吃了兩塊扭過頭打了個飽嗝，臉頰恢復了一。

提起的心終于放進了肚子里，金云打了個手勢，婢子們稍稍收拾了一下安靜地退了出去。

人都走了，姜昭立刻扭過頭，眼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男子，開口說話的氣息還有些弱，“陸表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說話得算話的。”

聞言，陸照難得沉默了一會兒，也沒有看床上的小姑娘一眼，而是突然站起走到窗邊將大開的窗戶關上了。

姜昭有些失，此時的真的很想很想讓自己快樂起來，然后就可以不去想一些很復雜讓難的事。

站在懸崖邊上，舉目四，無人發現已瀕臨死路。

姜昭暗暗地想著，一個輕輕的吻忽然落在的額頭，帶著無盡的溫……瞬間激了起來，像是八爪魚一般毫不客氣地將手腳都纏在了氣息好聞的陸表兄上。

陸照俯下，安地在的臉頰也輕輕吻了一下，然后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慢條斯理地挑開了細細的系帶。

……

姜昭舒服地瞇起了眼睛，再次會到了輕飄飄的快樂，弓起抱著陸表兄，臉頰紅紅的像是染了胭脂。

陸照克制著自己的作，半闔著漆黑的眼眸哪里都不看，一下一下極有規律力道很輕。

直到最后，一手指忍不住在他的背上劃了下，陸照的冷靜自持才稍稍崩開，饒是他很快反應過來也來不及了。

……

姜昭覺自己的魂兒飛到了天上，帶走了所有的疲累與不適，懶洋洋醒來的時候居然已經天大亮了。

好舒服的覺呀！姜昭幸福地用臉蹭了蹭的綢被子，又一次覺得活著也好的。

“金云，陸表兄人呢？他去哪里了？”深深覺得一座宅子是不夠的，那宅子才兩進好小的！

金云在陸照離開后為換過上的服，瞅見了那些痕跡，臉上的神難得有幾分尷尬，“郡主，一個時辰前，陸郎君去安國公府拜見公爺了。”

“陸表兄果然是君子，說出的話駟馬難追。”姜昭聞言若有所思，他居然真的陪一整夜。

“郡主，陸郎君走前代過您得喝了今日的藥。”金云趁機開口，也沒想到陸照的作用會那麼大。

可眼下的況讓每一個婢都不得不相信，因為郡主的臉眼可見地好了許多，紅潤有澤。

“哦，端上來吧。”活著既然有甜頭，姜昭也不想苦地死了。不想死，就得乖乖地喝藥。

金云看著喝了藥也沒有吐出來，真心地笑了，在心里激起陸照。

“郡主可要出門走走？”

“不走了，今日養蓄銳，明日本郡主準備進宮一趟，好久沒見舅舅和外祖母了。”姜昭開口讓傳膳食，眼中的霾一閃而過。

舅舅前不久才見過，進宮想見的人卻是嫡親的外祖母，李太后。這才是，真正地許久未見了。

安國公府，今日休沐，安國公恰好就在府中，正和府中的幾個清客說話。

得知陸照拜見，他停下話頭，興致地請人進來。剛好幾個清客中有一位曾經是慶平六年的進士，知曉陸照是三年前金陵會試頭名，也想探一探這次的科舉如何。

陸照跟著人進來，出的外表和氣度先令眾人矚目，紛紛言其春闈若過殿試必然出彩。

“諸位先生謬贊了。”陸照淡淡一笑，朝安國公行過禮后大致將自己的答題說了一遍，又惹來了滿堂喝彩。

安國公見才心喜，又因為他和三房有親，多留了他一會兒。臨了氣氛正酣的時候，陸照提出想要搬離安國公府。

“照居于此多虧公爺和姨母照料。然，春闈已過，照若再住在府中，恐給安國公府惹來爭議。”陸照話雖說的委婉，其中的意思安國公等人卻都聽明白了。

從前春闈還沒開始的時候，他住在府中可以說是親戚寄居。但如今春闈已過，他如果再住下去，那就引人注目了。

一來，他過了春闈就是殿試，殿試可是很講究避諱二字的，搞不好安國公也會被牽扯其中。史大多是沒事也要找事，彈劾安國公以權謀私完全有可能。二來，這次春闈玄冥司的人突然去巡視，難保其中可能有玄機，安國公府權貴之家沾為妙。

安國公細想過后頷首稱是，“賢侄所言不錯，這段時日小心為好。可找好宅子了？若是沒有我讓晗兒去尋。”

陸照想起昨日才住過的兩進宅院，布局簡單屋舍整齊，環境也好也不吵鬧，微微一笑，“昨日遇到幾間屋舍，倒是合適，不勞煩公爺和小侯爺費心了。”

一夜過后，陸照儼然將那宅子看作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