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了悟把地方讓開, 衡玉總算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干脆讓進房間，而不擔心什麼孤男寡共一室了。

原來了念小和尚正在他房里做晚課。

“小和尚，你為什麼要來你師兄房里做晚課啊？”走到了念邊坐下, 衡玉笑問了一句。

了念輕哼一聲：還好他過來了。

這個小和尚孩子氣重, 衡玉倒不介意他的反應。

把倒扣的茶杯轉正，然后往前推了推。

了悟關好門走過來時正好看見的這番舉,

他已經養了習慣, 走上前幫倒了杯茶水才坐下來。

茶水還很溫熱, 應該是剛泡出來的。

衡玉用右手捧著茶杯, 邊等茶水放涼邊說道：“剛剛在一樓吃飯時,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酒樓有說書人。”

了念合上經書，連連點頭：“我注意到了，那個說書人在講劍宗肖長老的恨仇，聽起來還可歌可泣的。”

別說修真界的人就不八卦：）

在《大陸典籍》一開篇, 就是這麼介紹修士的。

——竊天地靈氣，踏歲月長生。

這世間絕大多數修士們也不過是厲害些、壽命更長些的凡人罷了。

他們都有自己的憎。

都是聰明人, 衡玉只是這麼簡單提了一句, 了悟就猜到的意思了。

“主的意思是借助酒樓說書人來推廣我們的佛理小故事？”

衡玉打了個響指。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 只是隨便提了一點皮, 對方就已經能猜到的真正意思。

“剛剛在吃飯的時候我就想過了，我們手中的經書不過一千冊, 想要分發給每個人是很困難的事, 但如果給些銀子給說書人和酒樓, 讓他們在酒樓里幫我們宣傳這些小故事, 那推廣效果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酒樓開門做生意，每天進出的客人最都有上百個。

而整個平城這麼大，最起碼得有幾十家酒樓吧。

只需要花費些許銀兩，但宣傳的效果可比他們三個人跑斷、吆喝斷嚨都要好。

了悟垂眸沉片刻，不得不慨衡玉說得有道理。

這種宣傳手段倒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的。

“那我們明日便試試效果。”

衡玉點頭，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其實我現在倒是好奇逍遙子那邊會采取什麼手段。”

“他們會不會和我們撞了。”了念撓撓頭，詢問道。

衡玉蹙眉。

這個方法其實不算很難想到。

這逍遙子的幾個弟子可比他們都提前抵達平城，如果對方真的先一步聯系上說書人，那他們就有些吃虧了。

了悟看向了念：“了念，你去詢問這家酒樓的掌柜，看看是否有道門的人找上他們。”

“好。”

了念跳下凳子往外跑。

過了一會兒，微微閉合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念心事重重地推門走了進來。

“師兄，主，那掌柜說前兩日就已經有道門的人聯系上他，花了大價錢從明日開始宣傳道教典故。”

果然，最壞的況出現了。

在這種信息流通并不算便利的時代，逍遙子他們準確抓住了信息流通最容易的一個途徑。

衡玉抿了抿，倒不算很驚慌。

側頭去看了念：“你有打聽到他們是在宣傳怎樣的道教典故嗎？”

“就是一些比較耳能詳的故事，他們還留下了一堆道經，想讓說書人到時候在臺上念道經。”

衡玉轉了轉手中的茶杯：“我想他們應該和所有酒樓的人都打好了招呼。他們已經用了這種手段，我們再去用就沒什麼意思了。”

想了想，衡玉說：“我有些不太的想法，如何還是先等明日吧。”

-

樂居樓，天字號房。

逍遙子和四個弟子們圍坐在一起。

逍遙子看向周創：“為師通知你做的事，都做得如何了？”

周創掐了個道訣，回稟道：“請師父放心，在收到師父的傳訊后，我就連忙帶著幾個師弟馬不停蹄趕到平城。進城里后先去聯系好各大酒樓，這才住樂居樓等待師父過來。”

逍遙子輕長須，對自己這個大徒弟的行事十分滿意：“那就好，此次貧道定要勝了那佛子，以此來揚我虛空盟、揚我道門之威！”

在萬年前，道門原本比佛門要興旺些。

但自從邪魔之禍出現后，因為佛門的手段能夠克制住邪魔，佛門廣納弟子。

在對抗邪魔中犧牲了無數佛修，但佛修也因此得到歷練，佛門不斷涌現出天才，最終撐起了佛門的輝煌。

逍遙子為道門的人，對于這些往事一直有些耿耿于懷。

周創恭賀完他師父后，輕聲問道：“師父，范師弟他況如何了？”

提到范長平，逍遙子臉有些黯淡下來。

他拍了拍周創的肩膀，溫聲道：“為師知道你和你范師弟關系好，這件事實在是筆糊涂賬，你今日沖了。”

周創雙眼刷地一下紅了起來。

他兩手拳，在桌子上狠狠砸了一下：“那合歡宗的修實在是可恨。”

“那些名門大派的親傳弟子，自然心存傲氣。”其中某個師弟諷刺道。

逍遙子膝下親傳弟子不算很多，他們幾人關系都不錯。

瞧見他們對于范長平的死都很耿耿于懷，逍遙子心中覺得欣。

他了長須，溫聲安道：“和那佛子待在一起，為師不方便出手。等比試的事結束，為師就挑落單的時候為難一番，挫挫的傲氣！”

-

天從昏暗走向拂曉，再到天大亮。

了悟和了念下樓，在一樓角落占了張桌子。

他們點好早餐后，了悟才給衡玉傳音，讓下樓用些東西。

衡玉下樓，捧著杯豆漿喝了好幾口。

這家酒樓的規模雖不如樂居樓大，但在平城也算數一數二。

酒樓一樓邊上設置有一個高臺，地方并不大，應該是給說書人坐在上面說書的。

這個點還早，說書人已經搬著張凳子坐在上面，認真翻看自己手中的書籍，但一直沒開口講。

應該是想等酒樓客人多些、熱鬧起來了再開講。

衡玉也不急，吃完早餐后想從儲戒指里取出松子。

結果神識探進儲戒指里找了又找，都沒有找到松子。

發現自己這幾天好像把松子都給吃了。

神識收回來，衡玉看向了悟：“了悟師兄，你那還有松子嗎？”

“應是有的。”了悟回了一句。

他找了找，很快，了悟從儲戒指里取出一捧松子。

他遞了一大半到衡玉面前，剩下一小半由他和了念分了。

了念小和尚：“……”

了悟瞥他一眼，淡淡道：“口腹之也是貪的一種。”

佛門弟子走的多半是苦修一途。

在口腹之上也要克制。

了念連忙正應了。

衡玉看著好笑。

但這是了悟在教師弟，也沒有手去管，默默掰著自己的松子。

三人邊吃著松子邊耐心等待。

等把松子吃得差不多，酒樓也徹底熱鬧了起來。

有客坐在說書人旁邊，笑著問道：“今日有沒有點新鮮東西聽。”

“就是，說書人你之前說的那幾個八卦我們都聽膩了，該來些新鮮東西了。”

“其實我覺得前日那蒼尊者和他道的故事還有意思的。”

“除了八卦就不能講些其他東西嗎？”

坐在高臺上的說書人頭發花白，看著已經上了年紀。

他脾氣很好，輕笑了笑：“諸位放心，今天我們來說些有意思的東西。我這段時間可是認真了解了道門那些先賢大能的故事。”

為自己接下來要講的故事做了個預告，說書人輕咳兩聲，開始進正題：“話說這道宗創始人啊……”

衡玉坐著聽了一會兒，發現昨天那個掌柜的確沒有撒謊，逍遙子他們就是讓酒樓說書人說些比較耳能詳的道門故事，主要宣揚了道門積極的一面，想借此讓百姓們對道門心。

故事趣味和八卦比較，重在新奇。

酒樓的客人里只要沒有誰刻意去了解過道門的歷史，基本都沒聽說過這里面的故事。

等說書人講完兩個故事，他還會展開道經，為酒樓客人們念上里面的幾段容。

衡玉全程聽完。

食指在桌面上隨意敲擊著，淡淡點評：“容還是乏善可陳了些。”

小和尚了念用力點頭。

沒錯，他們那圖文并茂、趣味和故事并存的佛理小故事，遠超對方。

但現在最利于傳播的途徑被對方掌控了，他們要用什麼手段才能把佛理小故事傳播開？

“我們去擺攤吧。”衡玉打了個響指，“節省些時間，我們先行起來，遲些我再解釋要如何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