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太多。”

江寂話音剛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幹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嘟嘟”兩聲——

聽筒裏登時便隻剩下被掛斷的忙音。

突兀又快速，毫不給人回應的機會。

季明珠拿著手機，隔著放遠了點，秀眉擰起看了看屏幕上的通話界麵。

很好，掛斷了。

連句多餘的寒暄都不願意再有，是江寂本寂了。

方才到底是誰給了江寂還待在地下車庫的錯覺。

竟、然、就這麽掛了的電話？

總有一！季明珠！要讓江寂！跪下來唱征服！！

季明珠扔了手機到一邊，沒再去管。

反正要傳達的意思到了，今晚也有著落，兩全其。

季明珠沒放在心上，可是連棠卻將剛剛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什麽“查崗”什麽“華安庭”什麽“一直待在”什麽“地下車庫”。

這麽多信息點和關鍵詞一一匯聚，終於在連棠的腦海裏型了。

“剛剛是江寂的電話吧？”

“嗯哼。”季明珠低低地應了聲，崴在容椅上，全心放鬆。

“江寂去那邊接你了？”

“沒啊。”

“可我明明聽到了！”

“你是順風耳，這還能用聽的？”季明珠著拿起遙控，抬手切換了頻道，“總之沒有。”

到這兒，季明珠冥思了片刻。

剛剛聽話筒對麵傳過來的那些窸窣的聲音，這個時間點，江寂應該沒有回柏悅，也沒有去公司，大概率是在外麵。

鬼知道他突然來個電話是什麽意思。

連棠沒放棄任何機會，依舊湊了上來，“可是你的用詞很像在打罵俏誒，什麽‘你查崗啊’，哈哈哈哈就真的很像電視劇裏的那種渣男，自己在外麵快活，然後對還在家裏任勞任怨的原配十分的不耐煩。”

季明珠有點無語，“連棠，你為什麽總有這麽多的話，而且十有八九都是有關江寂？他到底了你多好？”

連棠扭過臉去，自顧自地繼續換頻道，眼神沒向，語氣卻比之前放低了點，“八，不其他，兜兜轉轉這麽些年，從高中到現在，你和江寂也算是有緣，你就真的沒想過要好好經營？”

季明珠去的是澳洲，在墨爾本大學就讀，江寂去的是國，被哥倫比亞大學錄取。

兩人雖然不在同一地方，但有關兩人的傳言基本沒斷過。

當年，江寂出國在前，季明珠隨其後，八卦在圈子裏傳出了幾十個版本。

而今，季明珠先行回國，江寂隨其後，八卦又在圈子裏傳出了幾十個版本。

季明珠視線凝在的大理石地板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半晌沒移開過，“就因為訂婚了，算是有緣？”

“當然算啊，不過不得，你倆看起來是真的登對，而且你當初突然出國，我跑去你家哭了好久，季伯父哭笑不得，我爸倒是覺得丟臉，差點沒把我揍飛。”

年時候的們，青春正好，驟然別離，隻覺得都要塌下來一般。

那時候是真的矯又脆弱，連棠回想起來，都覺得那時候的好笑，畢竟季明珠又不是不回來了，弄的跟生離死別一樣。

連棠到季言，就又想起他拜托過的事，“我看季伯父對江寂就很滿意，你倆這事兒啊，我看是真的板上釘釘。”

“所以你當初哭了多久？”

“這是你該關注的嗎？”

連棠心口好不容易湧上來的那點對於過去的追憶，以及懷念，在此刻，聽了季明珠的話以後，全部煙消雲散。

……

晚上連棠送季明珠回到季宅以後，頭從車窗裏探了出來，“那幫人聽到你回國了就一直想你過去，改約個時間聚聚？”

“行，都有誰？”

“就肖譯，程熾他們。”連棠頓了頓，補充道，“可能還會有你的親親未婚夫~”

季明珠被賤兮兮的語氣逗笑了，直接拎起包往連棠那個方向懟，然而對方反應速度極快，什麽都能被輕巧地躲過。

“你躲的倒是快。”季明珠沒到人，不知道想到什麽，走到車窗前，稍彎下腰，笑的格外優雅，“不過就這麽幾個人可能還有點冷清，到時候我把我表哥也請過來？”

此話一出，一招斃命。

連棠登時變得老實，話的都不順了，“哪哪個表哥？”

“沈頃。”

季明珠的姑姑季可卿當年嫁給沈家以後，陸續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沈頃從政，兒子沈慎從商，掌管著沈氏集團和壹千娛樂。

沈頃這幾年被調配到鄞城，有空的時候還會來季宅拜訪。

連棠聽到這兒，倒吸一口涼氣，“倒也不必！”

利落地開了引擎，車子在夜中來了個漂亮的漂移，“我先走了！”

季明珠本想逗逗人，看如臨大敵的模樣，覺得好笑，稍稍揚起聲音，“開慢點啊，注意安全。”

看連棠的車影融夜，季明珠才進了季宅。

意料之外的，今舒玉華不在，反倒是之前一直沒怎麽歸家的季言，就這麽端坐在客廳裏。

影頎長，俊被埋在報紙後。

“爸！”季明珠這會兒是真的高興。

在玄關三下五除二，換的鞋子還沒完全穿好，就直接倚靠了過去，雙手掛在季言的臂彎裏。

李嫂從廚房裏出來，看見這個模樣，無奈又欣，彎下腰去收拾擺放的糟糟的鞋。

“怎麽回來的這麽晚？”季言放下報紙，直接了過來。

“下午去參加了一個聚會，晚上和連棠一起做了容，然後送我回來。”

季明珠到這兒，才看到季言麵前擺了杯茶，沒有冒煙，應該是等了很久的樣子。

“誒？你知道我今晚會回來？”

以為季言會像以前那般不回來，也就沒打電話通知。而且回來拿點東西，自己的家，也不需要報備。

“嗯，江寂和我打聲招呼了，你晚上回家住。”季言擁，“怎麽在柏悅那邊住了一就跑回來了？”

話落，季言眉峰微挑，出自己的猜測，“你倆吵架了？”

“沒有的事，我隻是回來拿點東西。”季明珠在他肩側頭蹭蹭，“爸爸，難道我自己的家，還不能想回來就回來嗎？”

“我可不是那意思。”季言刮鼻子，看兒和過世的妻子頗為相像的臉形，心下慨之餘，又伴隨著點惆悵，“這麽晚了，上樓睡覺吧。”

“不要，我還不困呢。”

季言拿沒辦法，轉瞬又想到什麽，開口道，“宋家那邊的滿月酒就這幾了，到時候別忘了。”

“誒呀知道了知道了。”季明珠本來還想拉著季言嘮會兒，眼下看他又要長篇大論一番，被這麽一催，幹脆就直接上了樓。

……

滿月酒確實沒幾了。

季明珠回到柏悅公館以後，醉生夢死的日子還沒過幾，就得心打扮，代表著季氏去赴宴。

季言自發妻去世以後，沉浸在工作的海洋中，常年忙碌，便將此事拜托給了。

這場酒會，江寂也會去，隻不過兩人不是一同前往。

江寂自從那晚後，好像又開始忙碌了起來，基本上都是早出晚歸，他和季明珠幾乎不到一塊兒。

城南的宋家早前也是和千家聯姻，但夫妻倆看起來頗為好的樣子，沒多久孩子就出生了，這次的晚宴酒會也算是大辦，周遭稍稍識的世家都被邀請了過來撐場麵，大家都是生意場麵上有所往來的，自然不敢悖了麵子。

季明珠稍晚的時候到，那時候酒席已經結束，接下來便是晚宴的環節。舞池裏攢著許多人，燈樂聲雖悠揚，但室仍有些憋悶。

在裏麵和幾個時候便認識的伯父們了會兒話，就從裏麵踱了出來。

夜漸深的時候，宴會廳外噴泉聲潺潺。

季明珠持著高腳酒杯，纖細的手腕微勾，稍稍側過臉來，垂首聽旁邊的幾位貴婦講話，角帶著笑，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

——“明珠啊，打你回國以來，伯母好像還是第一次看見你。”

——“是啊，也不知道你在忙些什麽，整看不見人影。”

——“我家晴晴想約你很久了，要和你一起去看展，奈何找不到你人。”

幾位婦人著雍容華貴，麵上帶著致的妝，你一言我一語，分明沒有快速的語氣，卻是無銜接，無比連貫和流暢，像是事先排練好的一樣。

季明珠全程沒有開口，仍然扯著一抹淡淡的笑，中途隻是應了幾聲單音節“嗯”，亦或是點頭搖頭——便功地讓這沒有主角參與的對話延續了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群婦人仍然在努力搭話。誰不知道城南季家的掌門人將兒寵上了，此時此刻，們隻想套個近乎。

季明珠仍然一副優雅的模樣，麵巋然不。

沒找借口溜走也是因為無聊。

直到連棠在外麵找到了，幾步邁了過來，對著那群貴婦人寥寥了幾句，便將人輕鬆截走了。

兩人一起往宴會廳走，連棠扭頭又了後的那群貴婦，再回頭時裏道，“你平常不是最討厭聽別人叨叨嗎，剛剛居然還一對五。等等一對五都不是重點，一群和你年齡斷層的姨婆才是重點。”

“無聊而已，隨意了，我現在隻想著回家睡覺。”季明珠視線放空，也沒個著落點。

“啊，睡覺，和誰？”連棠再次功地歪了話題。

“和我自己！”季明珠換了杯酒，“你真的不考慮去戴個人工耳蝸？我覺得你最近聽力直線下降，嚴重地影響了我們倆之間的流質量。”

“別了啊。”連棠胡地敷衍兩句，視線定在某，遲遲收不回來，宛若被膠水黏住，毫都彈不得。

等了會兒，也沒見連棠恢複原樣。

“怎麽了？”

季明珠覺得詫異，走上前兩步，順著連棠的視線過去。

長桌酒席的盡頭，是繁複花紋雕刻的半月型雕欄，闌幹往裏的地方，被隔一。

那兒簇擁著一群形頎長的年輕人。

旁邊放置的還有皮沙發，隻不過並沒有人坐在上麵。再熱鬧的地方，總歸有清淨的地。

這群年輕人裏有不悉的麵孔，多半是各家各族培養的繼承人。

江寂手裏持著酒杯，長玉立，清臒的麵容上神淡漠，卻仍然引得其他人盡數攀談。

宴會廳菱格的彩窗將燈亮泄下，幾縷在他臉上，像是雪地裏勁的柏鬆。

宴會還沒開始的時候江寂還沒在，估計也才來不久。

季明珠視線還未收回，手機卻在手包裏，率先“嗡嗡”響了起來。

回過神，翻開來看，是江寂發過來的消息——

「側門等我，等下一起走。」

這是這幾來，兩人的頭一回流。

既然江寂都主提了，那麽免費的車不蹭白不蹭。

季明珠啜了口酒，回複——

「哦~好。」

……

滿月酒的晚宴結束的很快，畢竟還要照顧到主人的緒，龍胎過於年，經不起太長時間的折騰。

連棠自從方才進了宴會廳以後，就看不見人影。

季明珠在手機上問及怎麽回去，得了確定的答複以後，這才放心地離開，前往側門。

這邊的大道比起正門來，要來得靜謐，將熱鬧徹底隔絕在外。

外麵隻穿了件外套，裹著玲瓏有致的材，在風中佇立了一會兒，便有些消不來。

季明珠等了很久，才看到一輛車駛過來，在麵前緩緩停下。

車牌並不是所悉的。

司機下了車，恭敬地替開了後座的門。

似是看出季明珠的疑，司機緩緩道，”季姐，江讓我送您回去。”

就在這時，手機裏又進一條消息——

「抱歉，工作上臨時有事，我讓司機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