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十一點，林桑翻了個差點掉下床，這才慢悠悠地醒過來。

纖細的手臂探到枕頭下大面積地索了一圈，沒到自己的手機，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滾到了裴寒舟的枕頭邊。

毫無疑問，男人已經走了。

打了個呵欠，按下床頭按鈕，雙層遮窗簾機械地開，嫌外頭日太亮，又關了薄紗般的第二層，這才打開手機回消息。

剛回完盛千夜今早的，盛千夜個網癮就很快追問道：你睡到現在才起？

“……”

林桑啟了啟，有一百句咬牙切齒抨擊無良資本家的話要說，最后又全給吞了回去。

算了，習慣了。

幸好今天沒工作。

盛千夜看沒回復，意味深長地揶揄：看來昨天的裴夫人不是獨自在一百平米的大床上孤單地睡去呢。

林桑：我前天大前天也不是孤單睡去。

盛千夜：哦？說說。

林桑發送自己前兩天做的歌曲demo小樣：電腦里幾個的編曲陪我眠。

盛千夜無語了：你個工作狂說兩句吧！

林桑套好睡袍起洗漱，發現小助手的作確實很快，前幾天才說要給鏡子裝個燈，今天再看全新的鏡子就已經定制好了。

不過是明星的化妝和護訴求，化妝時燈要模擬日或舞臺，皮護理時也要準看清面部狀態。

本就是對細節要求比較高的人，只是之前有限的演出費都全砸進音樂這個無底里，比較奢侈的東西一般是作為獎勵才會給自己買。

一首歌從誕生發行到宣傳都需要不經費，超出預算的只能自己來補，要做個好的mv更是要燒掉百萬千萬，更遑論前幾年華語樂壇式微，想讓更多人聽見就只能免費，對歌曲的投遠比盈利要多得多。

好在今年已慢慢開始好轉，有時候接些電視劇電影曲也能養得起這奢華的音樂夢。

這也是會和裴寒舟結婚的一個重要原因，現在總算可以不計得失地做最理想化的音樂，任何一個環節都選擇最好的配置。

想到就很爽。

林桑一個人躺在臺上爽了會，收到岳輝打來的電話：“明天有商演你沒忘吧？”

“沒忘，過會練聲。”

“對了，”岳輝又道，“聽說你昨天和蔣玫鬧矛盾了？”

“也沒鬧矛盾，講話夾槍帶棒而已。”

一向很尊敬對手，很顯然蔣玫的水平遠不夠為的對手，還不至于會被這種人影響。

“知道為啥專挑你下手不？”岳輝道，“是節目定第一，和總投資商關系好著呢。本來是要力捧的，結果你人氣實在太高了，可能把風頭下去就積怨了吧，不想再和你一組繼續被搶風頭，但是又不能說是自己不行，就只能說你有問題。們文青，好面子吶。”

說著說著岳輝又有點膨脹，“嗨，那你歌寫得好又有什麼辦法呢。”

膨脹完之后，岳輝步正題：“還有個事和你說，我給你重新談了下商演的價格，按照咱們目前的況可以翻個五倍，指不定節目播完還能和一線平齊。”

以前的商演都是跟小糊團打包，價格低到離譜，現在想來可能是公司為了日后們所做的準備。

回憶到這就忍不住想響應垃圾分類，把王孟和有害垃圾一起打包進桶，運去垃圾場結束他為垃圾短暫而寂寥的一生。

次日林桑出席商演活，仔細算來這是單飛后首次以個人名義進行商演，看到對面的字幕浮現出“作詞/作曲/編曲/演唱：林桑”時，竟有種久違的悉和張。

所有榮耀和錯誤都為過去式，不貪三年前的風，也不逃避飛煙的過往，拿得起放得下，反正已經重新出發，會握話筒竭盡全力地戰斗——直至倒下。

序曲結束，彩的副歌和高部分，才剛拉開帷幕。

演唱完畢后林桑離開，在門口正巧看到某個當□□手在和聊天，小生著票滿臉通紅，語調里的歡喜怎麼也抑制不住：“我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就為了來看你！”

后來回程的時候，林桑滿腦子都是生的表和神態，那種鮮活而飽滿的意總讓人印象深刻。

往后靠了靠，艷羨地自嘆：“什麼時候有人漂洋過海只為聽我唱一首歌。”

“堂堂打破新歌榜播放記錄的林桑音樂人，就這麼點追求？”岳輝難以置信地轉頭看，“我們的目標是萬人育場、巡回演唱會好嗎？對自己有點信心！”

萬人育場？還巡回？

行，反正做夢又不要錢。

“我覺得可以。”岳輝在手機里翻了翻，然后遞給看，“你看，你有站子了。”

站子又名個人資源站，是給明星應援的圖博，經常會為藝人拍圖修圖然后上傳，供。

這玩意現在是明星的排面了，唱跳豆幾乎人手幾個，還琢磨著自己這麼多舞臺什麼時候能有站子記錄下圖，沒想到這麼快就開了。

們還發了開站公告：

三千銀河直下撞進你眼里，漫天星辰摘下做嫁。

一笑魂，發發暴擊，沉醉在你給的盛宴中難以醒來。

@林桑-甜心轟炸機今日正式開站。

配圖是前天的舞臺，圖拍得很漂亮，有兩千多個轉發。

看來《機會》這首歌確實很甜，甜到的站子都甜心轟炸機……

“文案優雅正式，名字也，隨你，”岳輝頗為滿意，“整好。”

///

幾天后又是《視聽盛宴》歌的日子，高強度的創作需求真的很考驗歌手的抗和產出能力，為了找到好的覺，林桑在臺、一至三樓、浴室、帽間全都試過了，還是沒寫出足夠滿意的品，中心方向也始終沒定下來，整個人焦慮得甚至想去剃度。

裴寒舟回來也沒空搭理，戴著個耳機坐在窗臺一臉凝重，過了會又摘下耳機出去喝水，發現男人也準備走了。

他本就是在附近工作順便回來休息會兒，現在那邊在催，便也準備啟程。

林桑喝了口水：“這就走了？”

裴寒舟頷首，想起那邊方才還在同他說“可以帶上嫂子一起來”，回問：“你要不要一起？”

想也沒想就回絕：“不要。”

男人蹙眉：“我還沒說去哪。”

“去哪我應該都——”說到一半戛然而止，林桑想到了什麼，“那你去哪？”

“海洋館。”

這地方還不錯，決定出去轉轉激活一下思路，急忙改口，展開一個職業化的笑：“那我去吧，一起呀。”

“……”不知道為什麼，一貫叱咤風云的裴boss覺得自己此刻有點像個備胎。

林桑三兩下收拾完畢，跟在他后頭進了海洋館。

說是海洋館，其實容要富得多，餐廳酒店購區一應俱全，園區頗為熱鬧，為了不走散，短了些二人間的安全距離：“這是你投資的？”

“不然？”

無良資本家用一種“我會給別人捧場送錢嗎”的表看。

開始還很收斂，到了購區就抑制不住人的天，最后完全是裴寒舟憑服辨認在何。

為了自己的“話”主題，直奔兒區而去，研究著更加靠近話的世界，直到看見被設計人魚的展廳，思緒忽的被點亮。

面前的大屏幕里正在轉播一天一次的人魚表演，有小孩攥著糖在玻璃上，好似是很想投喂但找不到方法，一張小臉蔫的，然人魚只是笑了笑，輕敲了敲玻璃示意自己收到。

玻璃魚缸影疊加得曼妙，水草貝殼之類的陳設也非常漂亮，林桑拍下一張傳給自己的事業盛千夜，進行事業匯報：就決定是它了，我下首歌的主題，小人魚。

過了十來分鐘，盛千夜道：就那個話？

神地敲下四個字：話新解。

復刻人家走過的路有什麼意思，要做……就做不一樣的啊。

林桑還沒來得及興，忽然被人跟提小崽似的提溜了起來，接著男人的聲音灌耳中，不悅中又摻雜幾分悅耳的低沉：“你幾歲了，林小朋友？”

預約的燈秀馬上要開始，他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己老婆失蹤了，來回走了幾遍才發現貓在這種地方，為了顯得不違和還半跪在墊上，男人沉默半晌，居然給氣笑了。

好像總有這種本事。

抓到靈的林桑趕起，邊走邊問他：“我剛剛看人魚是在一個很大的玻璃魚缸里表演的，那個是可移的嗎？”

裴寒舟無言地瞧了一會兒，沒想到開口第一句居然是問這個，但還是勉強答道：“嗯，有時候會換場地。”

“如果把這個移去y市，麻煩嗎？”有一個很危險但也很妙的想法。

男人沒多想：“有錢就不麻煩。”

林桑腳步忽地停住。

男人本還在垂眸看表，發覺原定站定后，不由得轉去看。

燒紅的云蜿蜒匍匐在天幕之中，暖橘的傍晚給的廓帶上一層爍著的勾邊，林桑微微抬起臉，有碎發被風拂。

眨了眨眼，聲音輕快：“那謝謝裴老板！”

裴寒舟：？

“我下個舞臺準備做人魚的，”眉尾一揚，瞳仁愈發瀲滟，“你懂我意思吧？”

無非就是想讓他幫忙把這些移去的舞臺，雖說要求有些獵奇，但明說他也不會拒絕。然偏也不挑明，非暗地變換著角度撓人，半是脅迫半是討好，還不忘笑地給他戴一頂高帽，讓人無論如何也跳不出這圈套。

裴寒舟眉心，收回目：“走了。”

快步跟上：“那你這是答應啦？”

“嗯。”回完后，男人又風輕云淡地跟了句，“不答應你會放過我麼。”

……這倒也是。

從小鬼點子就多，對付一個裴寒舟是沒什麼問題的。

二人抵達時燈秀正好剛開始，沒欣賞一會就被各種應酬打斷，不斷有海洋樂園的參投方前來同他們打招呼，寒暄后才知道，裴寒舟之所以會帶，是因為有人提起。

此番來視察的投資人不，拓寬了人脈的同時，也確實無法好好欣賞燈表演。

這就是裴寒舟的日常麼？

忽然有些晃神，歌手容易共的職業病又開始發作，但轉念一想，比起同賺錢以秒計算的男人，還是同自己比較適合。

飯局結束時天已晚，他們就在園區的酒店歇下。

很多房間都有主題，毋庸置疑選擇了人魚系列。

林桑洗完澡出來時，發現裴寒舟正靠在床頭看書，他的長相確實可以歸養眼級別，褪去白日的英氣質，此刻穿著睡半沐在暖黃燈下，難得顯得和幾分。

修長手指翻書頁，卷起嘩啦的響聲。

看著套房外自帶的泳池，某個念頭忽然一，“你會游泳嗎？”

“會。”

男人睡前毫無攻擊的輕松讓產生了很好說話的錯覺，林桑壯著膽子掀開被角：“你明天教我游泳吧？”

一定、一定是今晚的燈和書惹的禍，否則決不會逾矩。

他扣扣書脊：“很忙。”

“忙著干嘛？”

無良資本家給出標準回答：“賺錢。”

“那我給你錢，買你一下午。”

“我很貴。”

男人剛說完，又追溯源想到什麼，眉心微蹙：“你該不會想用我的錢，買我的時間？”

被說中心事的林桑毫不慌，反而從容地娓娓道來：“你辛苦賺的錢跑到別人口袋里去你不心痛嗎？凡事都講因果循環，自己的錢當然要回到自己口袋才是最優解。”

“你花出去的錢又被自己賺了，相當于你沒花錢，就相當于你賺了兩倍的錢，這難道不劃算嗎？你這麼明的商人難道舍得錯過此等好買賣？”

說完就對自己肅然起敬。

瑞思拜，說的真好。

營銷鬼才林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