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過薄紗的窗簾進來, 線清白,古董瓶著的山茶花緩緩垂下一顆剔的水珠。
姜濃抱著蓬松的被子睜開眼,迷迷糊糊地了側, 是空的。
大概是被養了習慣,突然獨自躺在山頂別墅的這張大床上還有點不適應,驀地清醒過來幾分,將臉在枕上, 輕嗅著那還未散的極淡梵香味氣息。
直到手機響起,手從冰涼的床頭柜那邊索了過來。
亮起的屏幕上顯示——
時間上午九點過半, 冬至的電話打了進來。
姜濃接通, 同時也慵懶地從床邊放下腳, 睡袍緞的料地順著雪白腳踝垂下, 弧度極,踩在了長絨的昂貴地毯上,往浴室走,電話那邊也在說:
“姜主播,臺里不贊助商一大早就來辦公室找你, 想冠名贊助咱們的節目。”
“嗯。”
這太戲劇化。
冬至跟姜濃匯報況,沒忍住小聲吐槽:“還有兩三個是拒絕過您的,也主找上門了。”
姜濃將手機點開免提,輕輕擱在華麗的洗手臺上, 出聲說:“很正常, 他們許是聽說了什麼風聲。”
傅青淮那個圈的人一向都不好惹, 皆是地位顯赫的公子哥們。
想在瀝城護誰, 只要放出點風聲就好。
而這次臺里的贊助商會一改態度給送錢, 看中的不是這檔節目, 而是背后的靠山。
姜濃仔細地洗完臉, 拿巾拭去雪下的水珠,跟冬至繼續說:“你去跟那些贊助商說,《傾聽》已經招商功了。”
冬至不敢耽誤,立刻就原封不地將這話傳了出去。
不出所料。
大部分臺里的贊助商聽到沒有名額了,也不敢胡攪蠻纏,只能態度良好的求下次合作。
也有些知道的,掛完電話,便跟邊的助理直言不諱:
“先前錯過《傾聽》的招商,日后怕是姜濃每一檔節目,都沒有我們獻殷勤的份了。”
助理不理解:“郁總,真有京圈背景?”
郁安易敲了敲桌面:“你知道周嘉述麼?”
助理聽說過這位,也是新聞臺深度合作的冠名贊助商,據說實力雄厚,連續三年給最黃金的節目贊助了不資金。
郁安易跟他說:“昨晚我收到一條轟炸消息,這姓周的,還真把臺里主持人當小明星對待了,想花幾個錢就能拿下,結果上了個有人撐腰的,被狠狠收拾了頓。”
助理秒懂:“收拾周嘉述的,就是京圈的人?”
“商樂行那群人。”郁安易將視線看向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地說:“就不知,是哪一位。”
-
到底是哪位金主爸爸給姜濃撐腰這個不解之謎,新聞臺部的同事們也都在猜測。
以至于姜濃來上班時,眾人都默契地捧著水杯,往方格玻璃窗前一站,晦地打量著從豪華的私家車下來時,邊有沒有正主兒。
過了會。
有人看到一位休閑西服的年輕男人下了車,站姿也是一半倚靠在門邊跟姜濃說話,隔著不遠不近距離,雙手揣進子口袋的模樣跟沒睡醒似的懶散,卻還要來送人上班。
懂事點的職業人已經掏出手機拍,拿著拍到的這張線條凌厲而白皙的側照,迅速地發到了一些混圈的娛記手上問:
“快,幫忙認認臉,這位哪位豪門大戶?”
不等回復。隔壁已經有人眼尖認了出來:“他不是燕氏集團的太子爺嗎?”
“你認識?”
“九街區出了名的紈绔子弟,據說他是燕氏董事長唯一的獨子,將來是有數不清的巨額財富繼承的,有這位爺在,姜濃缺什麼贊助費啊。”
“他爹能讓他胡作非為,為了區區一個主持人,在外瘋狂得罪人?”
“不然誰能使喚的這位爺,給姜濃當司機啊?”
……
在場八卦的各位都沉默了會兒,直到有人突然來了個更令人骨悚然的猜測:“姜濃的靠山是燕杭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另有其人。”
即便都好奇姜濃到底睡了什麼人,能從一位毫無背景靠山的新人變臺里贊助商都要給幾分薄面的,也無人敢當面去問。
新聞中心大樓外。
姜濃等燕杭開車走遠,靜靜的站了一會兒,才低頭避著風雪往臺里走去。
五分鐘后。
來到屬于自己的簡潔辦公室,沒有去理會外面時有時無的窺探視線,將呢大了擱在旁邊,室暖氣足,僅穿著霜的綢上和子,將腰掐的很細,連帶烏錦般的秀發也松散了下來。
走到辦公桌前落座,姜濃就讓冬至進來。
《傾聽》這檔節目,不像臺里其他同類型節目一樣請的都是名人,而是專門請那些默默無聞的鐵記者,用紀錄片的方式來播報他們手上不為人知的社會新聞。
姜濃將屜一疊資料拿出,白皙的指尖從里面了份,緩緩遞給冬至:“這期的選題已經通過了,把這個給幕后團隊。”
冬至趕忙接了過來。
隨后,又說:“幫我泡杯苦咖啡。”
如今招商事解決,姜濃自然是比誰都要忙,況且這是第一次挑大梁做的節目,不管是哪一步都是親力親為的盯著。
便習慣用苦咖啡撐著,這樣可以超負荷工作,連續幾天都不用睡幾個小時。
不過團隊里誰都知道。
手機從不離,只要有個神電話進來,就算是天大的事,也得推后個十分鐘。
忙到又是一個深夜。
姜濃擱下筆,指尖了眉心,正想抬手去冷掉的咖啡杯。
擱在旁邊的手機,倒是先一步響起來電。
卷翹的眼睫地垂下幾秒,重新抬起時,對辦公室里的冬至和團隊人員噓了聲:“暫停會,我接個私人電話。”
*
姜濃在接通前,先走出去,順手將玻璃門給關上。
這邊走廊離樓梯間就幾步路的距離,腳步未停,指尖在屏幕輕輕一劃,連呼吸也輕了:
“喂?”
同時,傅青淮那邊好聽的聲線也傳來:“聽燕杭說,你今晚還沒下班?”
姜濃最近一忙就忘記要回山頂別墅,記起時,已經是后半夜了。
怕燕杭冒著風雪在外白等,就會事先通知他別來,見傅青淮問起,便啟說:“再過一個小時就下班了,你呢,今晚是不是又失眠了?”
傅青淮要靠烈酒助眠這個習慣,姜濃是清楚的。
看了眼時間都快凌晨兩點半了,而電話里的男人嗓音毫無倦意,半帶著玩笑說:“要我提供哄睡服務嗎傅總?”
話聲一落地。
傅青淮那邊反倒是沒了靜,也不知是走到了空曠的樓梯間里,四周顯得格外靜,還是耳朵略敏,總覺得他呼吸的頻率略沉下一分。
姜濃手去了耳朵尖,剛放下,就聽到他問:“背過滕王閣序麼,念一段來聽聽。”
滕王閣序還真會背。
姜濃不疑有他,想了想開頭的詞,清的音慢慢溢出。
只是不到片刻,傅青淮那邊約有些異響,會偶爾打斷思緒。
姜濃略停下,突然間就記不起下句了……
換了只手握著手機,袖順勢下,出一截雪白手腕。
腕間還系著線,一枚致的紐扣垂落著,在冷燈照映下格外好看。
“佩玉鳴鸞罷歌舞——”傅青淮那端替說,嗓音有些微微泛啞,就跟能往耳朵里進似的,連咬字,都莫名的讓姜濃紅了臉。
像是知道此刻猜著什麼,也沒有遮遮掩掩的意思:“不繼續哄睡服務麼?”
姜濃的人音,生生卡在了嚨半響。
最后說話,不自覺地悠悠的:“你要多久才好?”
傅青淮低笑:“不好說,你繼續念。”
姜濃掛電話又舍不得,只能臉紅著,盡量不去管他那邊越發清晰在耳的低沉息,滿腦子都一遍遍想著滕王閣序的容。
念到結尾,忽而聽見傅青淮名字:“濃濃。”
“嗯?”
……
一句濃濃,就沒下文了。
姜濃安靜等了片刻,覺手機連帶指尖,都在發燙。
直到傅青淮那邊似乎是下床倒杯烈酒喝,離遠了手機,有些模糊不清,嗓音倦意也濃幾分:“不要睡在新聞臺辦公室,我讓燕杭來接你到附近酒店,不會耽誤工作。”
姜濃卷翹的眼睫終于落了下來,著紊的心緒,很小聲說:“好。”
這次接電話,整整四十幾分鐘才回來。
團隊的人都好奇那位神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奈何冬至也不清楚,只能暗暗打量著推門而的姜濃,在明晃晃的燈照映下。
不知是深夜錯覺,還是在外面吹寒風了。
姜濃本就白凈,一點點胭脂,都會顯得格外明顯。
“姜主播?”
“嗯?”坐了會,姜濃已經完全不在工作狀態,抬眼向陪著加班熬夜的幾位,靜半響,說:“會議就先到這吧,冬至,你帶旭哥幾個去找家店吃夜宵,我來報銷。”
“姜主播萬歲!”
——
辦公室徹底安靜下來,也沒了人影。
姜濃獨自靠在辦公椅上,指尖無意識的著垂在雪白腕間的微涼紐扣,燈亮的臉頰持續發熱,坐了會,直到手機提示音響了兩聲,才拿起外套出去。
新聞中心的大樓下。
燕杭的車已經提前停駛在了空曠冷清的街道旁,夜朦朧籠罩著,他半降車窗,遙遙地看到姜濃一抹纖的影走來,就自覺地迎了過去。
姜濃彎腰上車,對他微笑:“勞煩了。”
畢竟燕杭顯然是從被窩里,被傅青淮一句話就給出家門。
他穿的這淺藍的絨料西裝,連領帶都忘記帶,倒是記得把紐扣系好,啟車子時,嗓音懶洋洋的:“那位主兒,還我給你準備暖嗓子的補湯,仙子妹妹,你都沒午夜直播了,嗓子還啞啊?“
姜濃被他一提醒,才發現旁還有個保溫瓶。
而燕杭不走心的話,讓略尷尬。
“你節目是不是什麼新聞都會報道?”燕杭沒觀察表,忽然這樣問。
姜濃將保溫瓶小心打開,的水蒸氣染著卷翹睫,略疑說:“嗯?”
“之前我爹就被新聞報道過疑是有私生子,我懷疑是真的。”燕杭接送這段日子,和也算是很了,頗為有理有據地分析起家丑來:“否則這老頭怎麼會狠心大義滅親,把我往傅青淮手上送?”
“那你要?”
“上節目重金尋一下我爹見不得人的私生子。”
姜濃默默地低下頭,用致銀勺攪拌了下瓶里的補湯,還很燙,都有些桂圓雪梨之類的,在這深冬的夜里胃口不佳,也沒喝幾口,卻一直拿來暖手。
燕杭聽從傅青淮的指令,在附近選了家豪華的五星級酒店,連辦理住,都要最貴的那間。
按照姜濃的意思,能住人就行。
燕杭微揚起線條凌厲的白皙下顎,卻說:“放心住,明天傅青淮肯定要來控這家酒店,就當提前回家了。”
姜濃:“——”
念在后半夜份上。
到底是沒有跟燕杭因為一間房長時間站在奢華冰冷的大廳里,辦理好住手續,姜濃也累了,進房后,隨意洗了個澡出來,裹著浴巾就往白的床上躺去。
輕輕閉著眼,快陷睡眠時,手指自的沿著浴巾隙,索到了腰間那條紅線。
也令格外安心。
-
可能是天梵寺的神仙保佑人,傅青淮給系的那條紅線真能開好運。
姜濃主持的這檔新節目順利通過審片的環節,就等定檔日期下來,恰好是卡在了臨近年底的時候,便拖著整個團隊都在晝夜不分的忙著。
隨著深冬季節越發寒冷,還持續下了一場皚皚大雪。
姜濃為了預防冒,每天早間起來都會習慣喝一杯熱水和半片冒藥。
可惜陪攝像那邊出外景,被風一吹,還是中獎。
沒有空去醫院輸,從白天到深夜時分才回到新聞臺,懶得上樓拿筆記本了,讓冬至代跑一趟,自己則是在大廳的沙發先坐著,旁邊還跟著團隊里新招的助手。
姜濃將圍巾往下裹了一圈,卷翹的眼睫微閉,潤著水。
剛吞了藥,舌尖是苦的,昏昏睡幾分鐘。
想著等冬至拿了筆記本下樓,就要去約下導演談事,暈沉腦子里是混的,還記得工作事宜……
大廳的玻璃門忽而被推開。
外面寒風裹挾著冷的梵香卷,進來了一個男人。
助手本來是坐旁邊玩手機的,抬頭瞧見有人走過來,還是個神級別的,沒等反應過來是找誰。
或許是過去三秒
只見他緩步站定在姜濃面前,被冷燈照得毫無波瀾的淡眼眸端詳了全上下許久,直到見腦袋輕輕一垂,眼見著要往前傾時。
他出骨節清晰有力的手,像是對待易碎珍品似的,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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