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剛剛是我侄在玩手機】許意濃快速回複，此刻小孩是個很好的甩鍋對象。

心愧疚：樂樂，姑姑對不起你。

消息再來的時候王驍歧忽略被拍一拍的事，直接了當甩來最新方案。

【麻煩明日下班前給我反饋】

許意濃兩手捧著手機在鍵盤上打字，頓然停下，掃了眼屏幕左上角的時間又把打一字刪掉改【好】發了出去。

之後沒再收到任何回複。

夜沉茫茫如海，月亮似藏在了雲後，如蒙了一層紗，星點鋪灑在這燈紅酒綠的人間，犯了煙癮的許意濃久久難眠，輾轉反側數次，突然坐了起來。

不對，的微信還沒綁定回國後的新號碼，也就是逐影通訊錄上的號碼，那他是怎麽加的好友？

一陷思考煙癮就更重了，最終下床走出房間，來到客廳，從茶幾下麵的屜裏找出一包煙和打火機，也是之前陪樂樂玩，小家夥拉開找玩的時候無意發現的。

隨意裹了件外套站到臺，把窗戶拉敞開，任憑深秋的冷風飄蕭進來，那風跟瞄準了似的直往領口裏鑽，脖子收服，練地含寫煙，一隻手按打火機一隻手擋在煙頭前攏火，長吸一口，瞬間覺整個人由頭到腳地得到釋放。

往臺的藤椅上一坐，左手再拿下煙，胳膊肘撐在旁邊的小圓茶幾上，大拇指挑開散的碎發，然後就此停在了發間，悠悠然然吐出白霧，思緒跟著它嫋嫋繚繞，飄忽不定，朦朧中襯著眼前的月更為濃稠，兩指間夾著的煙不斷自燃著，忽滅忽閃地像唱著今夜的獨角戲。漸漸的，月亮出來了，在雲端皎皎宛如水銀瀉落一地，許意濃賞著那驀然低笑一聲。

他鄉縱有當頭月，不抵故鄉一盞燈。這月，終究還是中國的圓。

半夜塗筱檸起去兒房看樂樂，剛要推門進去卻覺周有一涼意，臺那邊傳來陣陣風吹到窗上的呼聲，人走過去尚未消退的煙味撲鼻而來，再一瞧發現現窗子居然開了一條，茶幾上和大理石地麵還有散落著的零碎痕跡，用手一，沾到皮即化，是煙灰。

把窗戶重新關好看好兒回到房間，一鑽進被窩紀昱恒就順勢把摟了過去，要親的時候卻被躲開了。

塗筱檸背對著他，“你現在煙癮怎麽這麽重？大半夜的還去臺煙。”在起之前他也起來出去了一次，還以為他是去廚房喝水，因為他每次酒一多半夜就會口，沒想到是去煙。

紀昱恒迷迷糊糊“嗯？”了一聲。

雖然發音隻有一個字，但能聽出疲憊，塗筱檸也不再多說，翻了個拱進他懷裏，即便洗了澡他上在外沾染的煙酒味還沒完全消退，歎了口氣，想他工作力那麽大，半夜去煙也正常，於是出雙手環抱住他，輕輕他背聲說，“睡吧。”

很快耳邊就有輕淺的呼吸聲，塗筱檸又仰頭吻了吻他，也閉眼再次睡著。

第二天許意濃吃早飯的時候老覺得紀昱恒在看。

“看什麽看，沒見過？”趁阿姨走開跟小時候一樣懟他。

紀昱恒哼笑一聲，“趕吃，還要練車。”

許意濃不不願地悶頭喝牛，快速吃完拿上包跟紀昱恒一起下去。

為了節約時間電梯裏對著鏡麵牆塗口紅，紀昱恒一隻手在袋注視著提示屏幕上慢慢減小的數字沒頭沒腦得冒出一句，“假煙你都得下去？”

許意濃手一瓢，口紅畫歪了一丟丟，沒來得及抹就轉反問，“什麽？假的？！你沒事放假煙在家幹嘛？了會不會跟假酒一樣出人命吶？”

“真煙多了也會出人命。”紀昱恒側過眸看，正中下懷。

許意濃頓然醒悟，暗自悔恨大意，著了他的道，既然如此索破罐子破摔，把手中的口紅往包裏一扔，“對啊，你煙我的，怎麽了？誰規定煙隻有男人能？再說我也是年人了。”

以為接下來就是他劈頭蓋臉的說教，誰知並沒有，電梯“叮——”一聲到達底樓。

他隻對說了句，“口紅太濃，跟火腸一樣，學學你嫂子，素也好看。”然後步走了出去。

許意濃氣得個半死，表嫂明明也有化妝，隻是口紅淡而已，趕又照照鏡牆掉畫多出來的那再步跟上去，“紀昱恒你直男癌吧你，什麽火腸？姨媽紅很火的你懂不懂啊！還有你可別忘了，你追老婆我可也有一半功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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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加班加到被掏空，一唯那裏一早依舊哈欠連天，他們組十個人裏有兩個是A市本地人，剩餘八人都住公司租住的房子，四人一室，林然，祁楊都在王驍歧那屋。

“老大昨晚幾點回來的？”有人視線落向王驍歧的工位。

此刻他正拉開屜拿出一卷強勁薄荷味的曼妥思，平常跟批發似的屯了滿滿一屜，每次疲憊的時候他就會拿出來吃一粒，說比較提神醒腦。

但很多人覺得這還不如風油上頭，不過過煙後他們偶爾也會從他屜裏拿幾粒嚼嚼，所以這糖總是以眼可見的速度變，慢慢的，王驍歧就習慣買的時候直接拿一打。

剛剛啃完三丁包的林然反問，“老大昨晚回來過？”

“我去，他不會真通宵了吧？”祁楊轉而看向王驍歧那副聖鬥士模樣，忍不住歎，“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早，時不時還搞通宵，他還是個人嗎他？就算公司給我們買了保險也不能這麽造作啊。”

林然繼續往裏塞東西，“他顯然不是啊，流水線的加班，鐵打的王驍歧，而且堂堂A大高材生去哪兒不好非來我們當時還名不見經傳的一唯？”

祁楊搖搖頭，“說來說去還是缺個人。”他捶捶桌義憤填膺，“單狗實慘，IT單狗更慘！”

林然還在吃個不停，他提醒，“老大可是個不婚主義者。”

“不婚也能談。”看他裏嚼的東西黑不溜秋的，又不大像朱古力，祁楊注意力不自覺偏了偏，“你這吃的什麽長得跟羊屎plus似的？”

林然扔給他兩個獨立包裝的小袋，

“網紅直播間搶的，來，給你也補補，IT英人士防禿必備——黑芝麻丸。”還故意著嗓子做了波推廣，“有了它，媽媽再也不擔心我加班啦。”

“……”祁楊靜看他三秒選擇當自己沒問，他把話題又扯到王驍歧上，頭往前一問。

“老大，你微信咋換頭像了？非黑即白啊？”

從他認識王驍歧起他的微信頭像就是純黑的一張圖，昨晚突然換了純白，害他發完消息以為發錯了人，看了老半天怕是自己眼花了。

王驍歧可是個除了被公司強製才會在朋友圈發個廣告，連員工群裏紅包都從不搶的人，卻換掉用了多年的微信頭像，未免太有貓膩吧！

祁楊問出了所有人想問的，正好王驍歧的微信收到了一條消息，來信人是許意濃。

他低頭看著發來的最終確認方案，順便回了祁楊一句，“祁楊，建議你看本書。”

“啊？”

“《沉默》”

“噗……”一陣憋笑。

祁楊捂著小心髒，委屈得捧杯喝水，作幅度大了些水從邊溢了出來。

林然看到拿紙給他，“看把孩子嚇得，喝個水咋還整側了？”

這次大家更是憋笑到傷了，祁楊一抹要找王驍歧申訴，卻見他盯著手機看角也似有似無的掛著笑意，頓時更委屈了。

艸啊，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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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意濃今天一進辦公室又狂打噴嚏。

組裏一個男孩頭抬了抬看過來，“意濃姐你每天都打噴嚏，是有鼻炎嗎？”

許意濃著紙巾鼻子點頭，覺得他細心的，“我有過敏鼻炎。”

大家四看看，“那你哪兒過敏啊？”

拿起資料去複印室，繼續鼻子，“地毯。”

很多公司為了工作時間降噪集中員工神都會選擇鋪地毯，但時間一久會聚集很多塵蟎且滋生眼看不到的細菌，像許意濃這樣的鼻炎患者就深其害。

噴嚏的開關一旦打開就收不住了，到了複印室才好一些，那裏都是瓷磚地。

一進去就看到有人貓著腰在擺弄複印機，聽到腳步聲那人抬頭，竟是日本專家佐藤先生。

他看到許意濃先站好笑著點了點頭算是跟打招呼，然後禮貌地往旁邊一讓先給用。

許意濃也朝他莞爾一笑，心想這專家還接地氣，複印這種小事不讓助力幹還親自來，向前幾步並用日語問他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經過上次的會議佐藤先生對許意濃是有印象的，不過沒料到也會日語。

他有些抱歉地告訴是使用複印機時突然失靈吐不出紙來了，他按照屏幕上跳的代碼提示從機蓋的注解上查詢原因，奈何自己看不懂中文所以索了半天。

許意濃立刻過去查看，原來是卡紙了，要從左側機拉開清理紙張，按照提示將一係列作完畢，複印機終於恢複到正常，佐藤先生連聲致謝，又問是不是學過日語。

許意濃大方承認，也毫不拘泥地告訴他自己之前在日本工作生活了許多年。

這讓佐藤先生更覺意外，借此跟攀談了一會兒，當聽到前東家的名字時他眼底不由亮了亮，直到有其他人進來他們對話才終止。

佐藤先生不好意思地說打擾工作了，許意濃笑言沒事。

午餐的時候許意濃獨自坐在冷清的日式料理區點了一碗烏冬麵。

逐影的食堂是綜合型的，雖然隻有一層但麵積非常大，中餐西餐與各式料理應有盡有，也算企業文化裏的一大特，左暢他們都嫌棄日料吃不飽，偏偏今天又隻想吃烏冬麵，所以落了單。正悶頭吃著突然跟前來了個人，佐藤先生端著自己的那份笑瞇瞇地問能否坐對麵。

許意濃立即將自己的麵往裏挪了挪，“もちろん.”（當然）

佐藤先生落座。

大概是他鄉遇故知，吃飯的功夫跟聊了很多，從人生經曆聊到工作種種。

許意濃是個很好的傾聽者，也從中了解到原來之前左暢說佐藤先生所負責的公司零件功能位置碼標準業務推行緩慢，並不完全是因為別人口中所說的他太固執。

從佐藤先生的角度看，他認為文化的差異導致逐影大多工程師短時間難以認可他所提出的一套標準係，也不能真正理解這個業務會給國汽車行業創造的價值和意義，大家各有各的想法，眾口難調，再加上語言上的通困難，矛盾越積越多，上麵隻顧盯總進度卻沒從本上解決問題，才走到今天這個進退兩難的局麵。

而從許意濃這個旁觀者的角度看，確實，日本汽車在全球行業至今占有一席之地離不開他們先進的BOM管理思想，但國工程師短期無法接陌生理念也同，當前國自主車企還沒能完全趕超合資企業有很多主客觀因素，民族品牌汽車想要在國際市場上崛起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促，取他人之長補己之短必不可，但活學活用融會貫通也同樣重要，目前逐影是知其然並不知其所以然，這事想打破止步不前的僵局必定得有人從中協調助力，而且這個人不僅要有能力，還必須得對中日兩邊的汽車企業都有很深的了解。

許意濃是個聰明人，知道這才是佐藤先生這頓拚桌飯的真正目的。曾在日本最優秀的日汽研究院工作過，深諳其中門道，跟他通也毫無障礙，同時又是學歸來為國產汽車事業獻的國青年，無論從工作經驗還是專業度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說話間的手機響了一下，是有短信的提示，輕掃了一眼，是條垃圾廣告，但卻順勢按了鎖屏再拿起手機故意朝佐藤先生抱歉地指了指屏幕，“不好意思老師，我突然有事，可能要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