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年不曉得，陳萱在心底把他送的雪花膏抵了五錢的賬，若他知道，怕得吐。

不過，陳萱就是這樣分明的人啊。

來，陳萱新得了這雪花膏，卻是不大會用。

，兩輩子頭一遭用這個，雖然見魏銀用過，自己用卻是頭一遭。陳萱第一次用雪花膏，當真是做賊一般，想著魏銀都是洗過臉再用的，那早上起的特別早，洗過臉，就對著鏡子搽了一些。哎，咋這麽香啊，陳萱對著鏡子想。這雪花膏搽臉上，也沒覺如何，就是香香的，當然，臉，覺著臉上潤潤的。

陳萱心下有些滋滋，隻是，一向老實，在村裏，不論任何長輩起人來，都是人要以老實本分為要，不能重穿戴打扮。所以，縱是心裏滋滋，陳萱也努力不表現出來。就這樣心下滋滋滋滋的往廚下忙早飯去了。好在，雖搽了這雪花膏，卻是沒人看出來，於是，陳萱這種滋滋裏，又有多了幾分竊喜。

覺著，這雪花膏當真是個低調的好東西。

雖然陳萱現下還不會用低調這個詞，可心裏也就是這麽個意思了。

魏家這第一年的草莓生意也做得很低調，主要是，草莓這種東西，陳萱第一次種，又是個穩妥人，先時買來的那些種子，陳萱並沒有全都發芽，還留了一半。如今賺了這許多錢，陳萱想著，再發一批種芽，能種的地方都種上。就是今年不能再結果，養一養秧苗，對明年結果也有益。

陳萱這種決定，到了魏老太太的大力支持。

陳萱第二次發種芽，較之第一次的焦急擔憂，各種心裏沒底，這一次，陳萱穩妥多了。不過，很快發現，先時種的草莓枝條蔓延，挨了土，那枝就能生出來。陳萱種地十幾年，經驗富，當時就明白了，原來草莓分枝扡就能活。

陳萱又把分枝的和育種的單獨來種，各放了標誌牌。

雖已過了草莓結果子的季節，陳萱種草莓依舊種的來勁，倒是許家對陳萱的種菜本領十分佩服。

這來，陳萱是個實誠念恩的人，許家常借書看，陳萱以前時常幫著許家姐妹做些針線，如今種了菜，魏家人口不多，菜也是吃不的，特別是菜園子最高產的時候，陳萱經常勻出一份，趁早上給許家送去。

許太太聽魏家弄了菜園子，還親自過來瞧了一回。

許太太很是讚了一回，直這菜畦收拾的好。

魏老太太道，“都是我們老二家弄的，懂這個。”

許太太對魏家的菜畦了心。

許家經濟很不比魏家，不然，也不能把大院子賃給魏家住，自己去住院子。家裏還有六個孩子在念書，平日家裏除非過年過節，不然都沒別個菜蔬。見著魏家這一大畦的菜蔬，甭提多眼饞了。今年魏家種了菜，陳萱隔三差五的就給許家送一些。許太太自然知陳萱的，而且，這些日子與陳萱相下來，覺著，陳萱雖是鄉下來的，卻是個老實本分人。

許太太在家拿定主意，待閨放學回家，就同閨了，讓閨問問，自家也有院子，也想辟塊菜畦，問陳萱能不能指點一二。

許家兩位姐妹這會兒已是和陳萱的不能再，當就去問了陳萱，陳萱幹脆把一些當時買了沒用完的種子都送了們。陳萱還，“你們是城裏人，沒種過，今兒晚了，明我過去，先教你們怎麽開菜園子。”

許家姐妹見陳萱應的痛快，還給們菜種子，心下愈發覺著陳萱人好。

陳萱對於答應別饒事也很上心，早上一般沒空，得吃過飯，跟大嫂李氏拾掇清楚家裏這一攤子事，魏老太太去看戲了，才去的許家。

許家是念書人家，鋤頭什麽的，都是陳萱自己扛去的，許家沒這個。

陳萱半個時就幫們把菜畦辟了出來，掏些灶灰加做底，陳萱還呢，“按理，最好是糞，不過，自家種菜，糞有點臭，用灶灰也不賴。”再告訴許家，什麽淘米水涮鍋水的，放在罐子裏不要扔，放幾，澆在藏裏，也是好的。但是藏裏不能澆皂水之類，那樣菜是長不好的。

把藏辟出來，陳萱第二傍晚教們種種子，跟們這些材節氣，“現在種雖有些晚，也不算太晚，待了就能吃了。”然後，哪種是要多澆水，哪種是要澆水，哪種是要水多澆，澆到什麽程度，陳萱還把注意事項寫到了紙上，遞給了許太太，同許太太，要是菜有什麽問題，讓許太太隻管去找。

許太太都應了，請陳萱到屋裏喝茶，再三謝了，許太太笑，“我們這一家子，雖還沒到五穀不分的地步，這些事上也委實不。”

陳萱正道，“您家老爺是念書的人，幾個弟弟妹妹也都在念書，這是最了不起的事了。這些種材事，誰都會，可念書就不一樣了。”

許太太問陳萱書讀的如何了。

陳萱道，“字認了一些，像一些家常用字，我都會寫了。就是書讀的不多，二妹三妹借給我的《千字文》《增廣賢文》我都背會了，現在背《千家詩》，背一半了。”

許太太笑，“多看些書總是好的。”

許太太，“聽府上二爺在學洋文？”

“是，每晚上嘰哩呱啦的跟著先生學洋話，雖然我聽不懂，也覺著，怪好聽的。”陳萱咧一笑，現下想開了，與魏年，本不相配。這樣不勉強婚姻，魏年待也好，而魏年的出眾，是陳萱兩輩子都知道的。到魏年，陳萱也很高興。雖不相配，魏年待好，一樣盼魏年好。

許太太同陳萱道，“要是便宜，阿萱你跟著學兩句也不錯。”

陳萱瞪大眼睛，有些沒信心，“我剛學認了幾個字，這洋話能學會麽？”

許太太問，“我看你學認字學的快，你一認多個字？”

陳萱老實的，“二十個，我都能記下來，背的滾瓜爛。”

許太太一笑，“那你每學十個洋單詞，要不，每學一句洋話，積多，慢慢來嘛。”

陳萱想了想，認真道，“嬸子你比我有見識，這事兒我看。我就是笨些，學得慢，無非就是比人多用功夫。”

“做事貴在堅持。”許太太很喜歡陳萱這淳樸的子。

許太太很是激陳萱教料理菜園子的事，陳萱則是覺著，這不過菜一碟。

有許太太指點去學洋文的事，陳萱心下覺著，不要教許家侍弄菜園子，就是許家種材這些活全都幫忙幹了，也是應當的。

倒是陳萱這一趟棠跑許家幫著弄菜園子，雖都是趁魏老太太不在家的功夫，還是魏金私下給陳萱告了一狀。魏老太太做婆婆是有點刻薄的婆婆，不過，做人上卻是比魏金聰明，魏老太太魏金，“前後鄰的住著，你爹同許老爺也好，老二家的又會種，教一教許家可怎麽了。”

魏老太太主要是對於陳萱經常的自作主張的給許家送瓜送材事有些不樂，私下了陳萱好幾遭，陳萱因家裏有魏金這個攪屎，哪裏能沒有準備，老老實實的，“都遠親不如近鄰，咱們畢竟不是北京本地人，我想著，經常聽老太太，咱家太爺同許家老爺要好。這些菜，咱們自家也吃不了，摘下來吧，如今熱，沒幾就得壞了，我就送了許嬸嬸一些。老太太放心，那頂頂好的，我都留種了，明年咱還能繼續種。就是這豆角，搭架的六月就差不多了，我還得買些晚豆角的來種，正好接茬吃。我也沒有總送，有些能存的，我都在大鍋裏汆燙了，晾外頭曬菜幹子，冬可以當鮮菜吃。雖然沒有鮮菜好吃，到時，老太太老太爺你們上了年紀吃鮮菜，我吃這菜幹就。我在家裏吃慣聊。”

魏老太太對於陳萱這會省錢的，而且，陳萱還有吃苦在前，幹活在前，用在後的德，很符合魏老太太對於兒媳的審。何況，現在許家有了菜畦，想來以後也不必家總送菜過去了。於是，魏老太太也沒再追究陳萱給後鄰送瓜材事。

看魏老太太沒再什麽，陳萱鬆口氣，一麵侍弄草莓園，一麵琢磨如何同魏年開口學習洋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