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了崔錦。

眼睛，從榻上坐起，剛打了個哈欠，外頭便傳來阿欣的聲音。

「大姑娘大姑娘。」

崔錦說道：「進來吧。」說話間，順勢看了眼外頭，天漆黑，也未聽到鳴聲，顯然還是半夜。又打了個哈欠。

睡前又浪費了好幾張畫紙。

也不知為何，上天所賜予的神技似乎越來越不好用了。原想查找有關謝五郎的蛛馬跡，可是畫中除了最初告訴謝五郎原先是挖出洺山古玉的人之外，便再也沒告訴過任何與謝五郎相關的事。

阿欣疾步走進，雙手遞上帖子，又順手點了燈。

「大姑娘，是貴人的帖子。」

說著，的呼吸有幾分急促。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紙，泛著一好聞的熏香，帶著燕城的奢華和貴氣，紙邊還有繁複的暗紋。

聽到「貴人」二字，崔錦腦里的瞌睡蟲登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打了個激靈，立馬打起十二分神來。

帖子裏只有簡短的一句話——卯時焦山踏春。

的角微抖。

謝五郎好雅興，卯時，山上凍得發冷，天還是黑的，這個時候踏春能看見什麼？應該踏黑才是。況且一個姑娘家家的跟燕城的貴人去踏春，被有心人見到了，的名聲也沒了。

再說天還未亮去踏春，說出去有誰信？

阿欣眨著眼睛。

「大姑娘，可是貴人要傳召您？」

崔錦咬牙道：「不是！」

冷靜下來。

不行，這踏春絕對不能去。若是尋常男子也罷，可如今是謝五郎呀，他打個噴嚏樊城的人都會議論紛紛，更何況是去踏春，且還跟一個姑娘！

崔錦說道：「你立馬讓阿宇去趙府，便說我昨夜染了風寒，今日子抱恙，怕傳染了貴人，不便踏春。」

阿欣應聲。

很快的，阿宇回來了。

崔錦問：「可有將話傳達？」

阿宇沮喪地道：「回大姑娘的話，傳是傳了，現……現在貴人的馬車就在外頭。」頓了下，阿宇又說道：「如今天還未亮，街上一個人也沒有，麵攤也還未開，巡邏的衙役也正好接。」

崔錦不由多看了阿宇一眼。

還未說，阿宇便已經猜到的心思，果真是個聰明心細的。

低聲吩咐道：「待會靜小一些，莫要驚擾了爹娘和大兄。阿欣，你跟我去。」

阿欣詫異地道：「大姑娘就這麼去？不用稍微梳洗一下嗎？」

崔錦道：「來不及了，走罷。」

.

一走出大門，崔錦就見到了那一輛奢華的馬車，不偏不倚地就杵在大門正中，若是天再亮一些，怕是會惹來不閑言蜚語。

阿墨笑地說道：「郎主在馬車裏，請姑娘上車。」

崔錦愣了下。

沒想到要與謝五郎同乘一車。自是不願的，上次謝五郎連句招呼也沒打便直接上的臉，這次兩人同乘一車，也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咽了口唾沫。

此時，馬車裏響起一道不不慢的聲音。

「莫非你要我請你不？」

崔錦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沒……沒有。」

咬咬牙，踩上蹋階，登上馬車。天尚早，灰濛濛一片，馬車裏自然也是黑的。崔錦只能約看到謝五郎素白的影坐在馬車的一角。

崔錦黑行禮。

「阿錦見過貴人。」

「坐。」

「多謝貴人。」

索了下，尋了一離謝五郎最遠的地方坐了下來。剛坐下，謝五郎的聲音又飄來，「崔氏阿錦。」這一回的聲音里似乎有幾分不悅。

「上次我說過什麼？你且重複一遍。」

委實捉不謝五郎的行事風格，只好咬牙說道：「貴人說了許多話，不知要阿錦重複哪一句？」

「都重複一遍。」

崔錦的角抖了下，心想謝五郎真是無聊得可以。可心裏這麼想，也不能說出來，只能默默在心裏腹誹幾句，順便當著面他的面做個鬼臉，然後才說道：「我謝五郎是蠻橫霸道之人，在燕城裏我即便是橫著走也沒人敢管。」

停頓了下，謝五郎說：「繼續。」

絞盡腦地道：「如此有勇氣的你，我自然不會傷你半分。」

「……我會在樊城待數月，我允許你在樊城橫行霸道。」

此時此刻，謝五郎忽然低笑起來，只聽他道：「崔氏阿錦，你倒會避重就輕。你是個聰明人，該知道我想聽的是什麼。」

他雖是笑著的，但崔錦聽出了一冷意。

抿抿，方不願地道：「你既然傾心於我，沒有我的命令，你便不能停止。」

「過來。」

崔錦磨蹭了會，才慢吞吞地黑前行。待離素白影還有幾步遠的時候，停了下來，正想說些什麼，馬車忽然顛簸了下。崔錦一時沒有站穩，整個人往前撲去。

待反應過來時，謝五郎輕笑道：「崔氏阿錦，你果真傾心於我，這麼著急就投懷送抱了？」

崔錦一張臉窘迫得火辣辣的。

「我……我……」

手忙腳地想要站起來，可謝五郎卻錮住的腰肢，另外一隻手輕輕地的烏髮。

「別。」

崔錦不敢了，完全不知道謝五郎到底想做什麼。

他又笑道：「崔氏阿錦，你快活麼？被自己傾心之人抱在懷中，你如今該是心如鹿撞吧？」

是心驚膽戰才對！崔錦發誓如果上天讓回到那一夜，絕對絕對不會造那麼蹩腳的措詞，也一定不會糊弄謝五郎。

貴人心眼太小！

區區小子，不就說錯了幾句話，他便記恨到現在，還連本加利地索取回去了。

「在心裏說我壞話？」

崔錦嚇了一跳，連忙道：「沒有，阿錦不敢。」

謝五郎冷笑道：「你膽大得很，說胡話的本事連我也要自愧不如。」

乾地笑了聲，說道：「沒……沒有，貴人定是誤會阿錦了。只……只是現在貴人的做法讓阿錦有些困擾。」深吸一口氣，說道：「貴人這般待我，會讓我燃起不該有的希……」

「嗯？」他的手指挑起一縷髮，纏在了指尖上。他的作如此自然，彷彿兩人是再親不過的有人。

這般親昵讓崔錦打了個激靈。

謝五郎忽道：「不是說了傾心於我麼？我如今這麼待你，你該小鳥依人狀依偎在我懷中，而不是害怕得全發抖。」

崔錦當真不知所措了。

謝五郎太過反覆無常，耍無賴的話，他能比更無賴，想要糊弄他，卻糊弄不過他。蒼天呀，謝五郎簡直是個妖孽呀。

就在此時，謝五郎鬆手了。

他道：「往前走五步，把燈點了。」

「……是。」

得以離開謝五郎的懷抱，崔錦暗中鬆了口氣，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往前沖。待點了燈后，方發現馬車裏頭比外頭要寬敞得多，極是富麗堂皇。

而謝五郎依舊著一襲素白的寬袍大袖，闔眼把玩著墨玉扳指。

崔錦注意到謝五郎膝上的袍有幾褶皺，臉微紅，知道是自己方才掙扎的時候弄出來的。

謝五郎淡淡地說道：「崔錦，你記住，我謝五郎送出去的邀帖，只能赴約，不能拒絕。」

愣住了。

方才被調戲得心驚膽戰的，就是因為拒絕了他的邀約？

好生霸道！

他緩緩地睜開眼。

明知他看不見，可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

他拍了拍邊。

「坐過來。」

崔錦抿瓣，這一回沒有多說話，而是溫順地應聲，坐在了謝五郎的側。謝五郎含笑道：「只要你不忤逆我，我會寵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