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剩下的話語，安國公夫人未說，但那仆婦已經明白其中的意思。

別說蕭杭一直忍著朝霞郡主，其實安國公夫人也是。

提前這些，就說的有些遠了。

在前朝之時，蕭家不過是蘭陵蕭氏一支極為偏遠的分支。當年天下大，人心不穩，蕭家第七代家主慧眼識明君投靠了大齊太/祖穆延，不舉全家之力支持，並將自己的嫡嫁給了穆延為妻。

誰曾想，竟然真讓他中了。自此蕭家一躍而起，為了大齊有名的世家名門。而橫行前朝的世家門閥卻因為戰火的洗禮與改朝換代逐漸沒落，及至之後也不過隻剩了寥寥幾家。

大齊開朝立國之時，蕭家可謂風，家主被封了世襲罔替的安國公，並了極為尊貴皇親國戚天子嶽家。

可是月有晴圓缺，人生怎麽可能盡善盡，蕭皇後可能是把福氣完了，並沒能誕下男嗣。雖與太/祖年夫妻，素來恩，但皇位不是自己兒子坐，說什麽都是扯談。也因此蕭家也沒能更進一步，為天子的外家。

不過終究蕭家的地位擺在這裏，並且蕭皇後為人善良大度，繼位新君與蕭家並無仇怨，平日裏也是十分尊敬蕭家的。這是第二代。

蕭家本就底蘊不足，雖與清河崔氏、太原王氏、滎鄭氏，並列為大齊四大世家，但終歸底氣不足。認真說來，蕭家除了一起初眼不錯對了寶以外，之後吃得不過是人的飯，也就是後族的名聲撐著。

雖蕭家自家給自己帶了頂高帽子，說是蘭陵蕭氏。這話唬唬其他人還可以，一般明眼人都知曉這是在給自己帶高帽子。蘭陵蕭氏名聲悠久，但時運不濟，先是投靠錯明主，後天下大幾次戰火俱離蘭陵郡不遠，也因此蘭陵蕭氏到波及，主枝一脈死傷嚴重，附屬的旁係分支也都因戰火支離分裂，遷徙各地。

認真說來，現在已經沒有蘭陵蕭氏了。

不過蕭家確實是從蘭陵蕭氏分出來的，也可以這麽認為。但要知道世家門閥之所以會勢力龐大，可不隻是一個名號，還有家族長久的積累與人脈的攢積，這些蕭家俱沒有。雖與另三家門閥並列為第四大的世家，但這種說法也是有些底氣不足的。

過開朝之時的尊榮，蕭家又怎麽能允許自家漸漸沒落呢？

與各世家聯姻壯其勢力是其一，在穆姓皇族那裏，蕭家也沒忘記使勁兒。所以在皇族傳承第三代之時，蕭家又發揮其獨到的眼，將自家的兒嫁了彼時並不顯眼的四皇子魏王為側妃。蕭家倒是想讓其兒為正妃，可惜沒爭取上。

這位側妃就是如今安國公夫人的嫡次，現如今的蕭皇後了。

其實也不能說蕭家眼獨到，不過是全麵撒網重點釣魚罷了。蕭家看好的三位皇子那裏，俱都娶了蕭家的兒為妃。有的是正妃，有的是側妃，隻是因先帝皇子眾多，倒也沒顯出蕭家的心機與謀算。

最後確實被蕭家給中了，魏王登基為帝，正妃被封後，蕭側妃被封為蕭妃。之後皇後因病早逝，蕭妃被追封為繼後。蕭家又為名副其實的後族。

隻是此時的形就沒有開朝時那般容易了，先皇後去世之時留有一子，早年便被封為太子，繼後蕭皇後雖誕有子嗣，但承元帝與先皇後伉儷深，並沒有想改立太子的意思。且其後宮寵妃無數，蕭皇後優勢並不是那麽的明顯。為此，蕭家才會在承元帝的胞妹昌平公主上下功夫。

其實認真來說，蕭氏之所以能被封為繼後，昌平公主確實出了不力。隻是蕭皇後已為皇後多年，昌平公主的作用就不是那麽大了，再加上朝霞郡主著實有些不像話，才惹得安國公夫人對這對母頗有怨言。

各種紛雜的思緒在安國公夫人腦海裏劃過，能在這個位置，蕭家宅上下皆在其掌控之下，自然也不是個簡單的。

沉默了良久，安國公夫人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下：“那丫頭倒也是個聰明的，居然這麽巧就被五郎給撞上了。”

這種敏的問題，即是胡大娘是安國公夫人的心腹，也是不敢言的。隻是垂頭肅立，腦海裏閃過關於那母三人的信息。

安國公夫人為蕭家宅的主人，雖從來不聞不問，但並不代表其不知曉。包括月姬的逝世，也是知曉的，隻是渾然沒放在心上。沒想到不過是一個月，事便鬧到了蕭杭眼前，看來那個五郎口中淒慘的小丫頭也不是個簡單的。

“對了，那件事安排的如何？各房的名單可都有報上來？”沉半刻，安國公夫人突然問道。

胡大娘先是一愣，很快便明白了，忙點了點頭。

安國公夫人微一頷首，道：“既然如此，就將那丫頭、那兩個丫頭的名兒也加上吧，既然五郎上心，就給們一個機會。至於能不能把握住機會，就看們有沒有這個福氣了。也免得五郎怨我這個做母親的，郡主那裏，也能有個說辭……”

安國公夫人麵上的表不顯，但讓胡大娘來看，卻是看出了那麽點看笑話的意味。

未敢多想，趕忙應下並退下去辦。

確實是福氣，就看那兩個丫頭有沒有這個福氣了。這個念頭隻是一瞬間閃過胡大娘的腦海。

*

自那日過後，大囡的生活又回到之前的平靜無波。

因著有小囡這個靶子，大囡的生活比之前還要順遂。這姐妹兩人的矛盾伶院所有人都看在眼底，姬也知曉了。因著大囡的原因，特意私下裏問過大囡是怎麽回事。

大囡也沒有瞞，將小囡痛訴的話對姬說了一遍，上輩子的糾葛自然沒有提。

姬聽完此言，也是頭都大了。

歸究底，與月姬有種心照不宣的同病相憐，所以日常見彼此散發的也都是善意，可再多一些的分，卻是和大囡相出來的。

不能生養，又是從小看著大囡長大的，自然有移作用。而與大囡不同的是，小囡並不悉，若不是大囡也就是個陌生孩罷了。如今月姬逝世，留下的兩個孩子卻鬧了矛盾，小囡年紀小，因為阿娘逝世將責任歸咎到大囡頭上，姬也是能夠明白。可看著大囡含著傷的眼神，勸解的話卻是說不出口。

都是小孩子，說不定過段時間便好了，畢竟是同胞姐妹，打斷骨頭連著筋。姬也隻能這麽去想。

無人知曉，大囡表麵平靜之下其實藏了一焦慮。

終歸事關己，哪怕以蕭九娘上輩子的心誌，到可以改變命運的捷徑，也是不能淡定的。

這條捷徑是據上輩子所知，又經過種種策劃部署而來，若是能，無疑可以給大囡省下不事，並且可以一改上輩子早期的那種艱難境況。

上輩子的大囡在月姬死後，麵臨的依舊是伶院裏接踵而來的刁難。因沒有重生的蕭九娘幹涉，之前那次雲姬的咄咄人，大囡並沒有使用那種狠辣的手段，而是照以往那般耍潑將雲姬給擋了回去，因為事鬧得許多人出來看笑話，雲姬自然恨意更深。

之後月姬死，雲姬的報複便來了，層出不窮讓大囡疲憊不堪，又要照顧因阿娘逝世而病倒的小囡，可謂是極為艱難。

可是大囡咬牙堅持住了，再加上暗裏有姬的幫襯，倒也磕磕絆絆又過了幾年。大囡忍辱負重，一朝涅槃重生，在十四那年，特意設計出現在蕭家的筵宴之上，以一曲‘綠腰舞’驚豔全場。

事後自然有上麵人探問，賤奴之大囡才顯於人前。

也是時勢造就，大囡這一代的兒並不多，蕭家是以聯姻起家，嚐到了其中的甜頭，自然不會放過，兒自然是越多越好，樣貌才藝都出眾更為最佳。對家中的兒培養，也是極為舍得下本的。沒有份便給你份，什麽都是最好，待長之後自然為蕭家所用。

上輩子也是這個時候，蕭家曾私下裏挑選過樣貌出眾的蕭家兒。這些人裏不包括五房幾個份低下不得見的婢生，也有外八房的一些旁係的蕭姓兒。一旦被選上，便會被安排進五房並族譜，雖份地位不及正兒八經的嫡，但其地位與前程也不是之前可比擬的。

上輩子大囡並不知曉這些，還是姬事後聽到些隻字片語與大囡提過，才讓上心。大囡素來狡猾如狐，又頗有心機，自然開始悄悄打聽關於蕭家的一切事，才會有之後的一舞驚豔全場的事發生。

之後果不其然大囡被蕭家人放眼底，才離了伶院，正式進蕭家宅，彼時已經十三歲。

因起步太晚，又是使了手段博出位，雖得到自己想要的，但大囡為許多人所瞧不起。又有視如眼中刺的朝霞郡主屢屢作梗，大囡這才發現即使離開伶院，其實境況還是那般的艱難。

可是命是自己的，路是自己走出來的，不能退隻能進，大囡以野草般的韌就那麽咬著牙忍著辱活著。對於屈辱對於仇恨，從始至終沒有放下，不報隻是羽翼未滿，不放過任何機會的為自己尋找往上爬的機會，甚至不忘一一反擊回去……

想起上輩子所經曆的一切，大囡久久不能平複。

上蒼既然讓重生而來，自然不會放過自己僅有的優勢。的優勢便是先知，而如今該做的都做的，能不能改變命運就隻能看上天了。

大囡輕輕的籲了口氣，用手背了額頭上的汗水，才將盆裏的服擰幹，在麻繩上撐開懸起。

這會兒的天氣還不太暖和，又是用井水洗，大囡一雙小手已經被凍得通紅。手上之前燙傷所包紮的白布，早已被拆下扔了。從小跌爬滾打什麽苦沒過，不過是被燙了一下，自然沒被大囡放進眼裏，並且太過惹眼的東西並不太適宜出現在此時的上。

姬的婢小桃匆匆跑過來，了四周無人，才跑到大囡跟前。

“大囡你快去看看，小囡和王大娘起了爭執，人好像摔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