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想的出神，手機“叮”一聲拉回的思緒。今天出來匆忙，手機電量本就不多，看著屏幕上亮出一條紅格的低電量提示，江晚真想打電話給黎姿，好好問問上次請人幫忙算的塔羅牌是不是沒花錢的？不是說近期會有好運？怎麼衰了一天？

仰天鼓起腮幫子吹口氣，江晚緩慢起，等了有一會，也沒見公車過來，難道停運了？記得以前29路在新月站是有停靠的，怎麼今天到現在也沒見駛來。

因為天已晚，站牌字跡已經有些模糊看不清，江晚打開手機照明，路線依舊沒變，只是在新月站后方備注了說明:自3月1日起，29路公車暫不停靠本站。

江晚默讀完，頓不妙，偏偏手機也快沒電了，趕把照明關了。

屋偏逢連夜雨，這句話應該是現在最真實的寫照。

新月站偏遠，平時在這里上出租車的概率更不用提有多小，江晚看了眼時間，反正也沒公了，倒不如步行走過去，興許往前走走路上還能見出租。

一個人走在僻靜的路上，心里總是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前段時間和黎姿去電影院才看的鬼片，里頭的一些片段開始慢慢滲江晚的腦子里。

記得當時電影里的主角就是和一樣獨自一人走在僻靜的路上，周圍幾乎沒有車輛經過，就在主角走到下個路口時，后有一輛車鳴笛，在寂靜的深夜里，詭異又刺耳。

江晚忽覺周圍的溫度變得越來越低，晚風吹來著說不出的寒意，著手里的折疊傘，步伐僵。

——滴滴！

后傳來刺耳的鳴笛聲，仿佛一記重拳砸在江晚心口上。吞咽口水，試圖屏蔽這突然出現的聲音。

車子緩緩駛近，鳴笛聲再度響起，隨其后是司機啞的吆喝:“哎，姑娘，去哪兒？”

江晚慢三拍側眸，出租車亮眼的綠讓懸著的心放下不，手上的折疊傘依舊護在前，“頤荷公寓。”

司機眉頭一皺:“那恐怕不能送到，我手上還接了個去湖春天的單子，能送你到前面的公站。”

江晚猶豫幾秒，點頭:“好。”

上了車，司機從后視鏡瞥了眼后座的人，輕輕嗓子問:“小姑娘，這里最近在修路，很多公都停運了。”

江晚:“嗯，幾個月前我來過這兒，那時候還沒有修路。”

“現在政府打算把郊區發展起來，附近的路線都有變，你下次出來得注意點，免得這麼晚了還在外面，你一個孩子家家的，還是要注意安全。”

江晚禮貌應下:“謝謝師傅，下次我會注意。”

司機車技很好，不消一會將人送到公站前。

江晚正要付錢，司機大方擺手:“也沒多路程，反正也是順道，甭給了。”

江晚本不想無端占人便宜，再三詢問價錢后，司機不耐煩催促，礙于對方的態度堅決，江晚再次道謝后終于下了車。

目送出租車飛快駛離視線，江晚愣了一會，在車上時，記得師傅好像是說去湖春天，怎麼會直行？不是應該右轉會更近點嗎？

愣神的功夫，29路公車悉的播報拉回江晚思緒，看著陸陸續續上車的人，趕排隊上了車。

車上的人坐的很分散，江晚隨便挑了靠窗的單人座，路邊的建筑鱗次櫛比，萬家燈火凝聚點點暈，照亮這座城市的每一地方。

蘇市這個地方，明明在這里生活了幾年，給的除了陌生還有厭惡。

江振華和那個人重組的家庭就在這些萬家燈火中，可江晚卻不知道他們住在哪里，也恰恰是不知道，才更讓人惡心，仿佛這里的每一塊土地都有那個人的影。

而，明明厭惡到了極點卻不愿意離開。

也許，留在這兒并非只是為了母親，還有自己心深的不甘心。

江晚很好奇，時隔這些年，如果和江振華再相遇，他會以什麼姿態來面對？拋妻棄子去求更好的富貴，在這一點上，的父親還真是讓大開眼界。

公車緩緩停靠，江晚下了車。

頤荷公寓距離公站臺只有幾分鐘的路程，周圍的設施也算是一應俱全，業管理也很負責，這也是江晚一直沒搬離的原因。

兜兜轉轉終于回到了家里，這一晚上所有的時間似乎都用在了趕路上，江晚躺在浴缸里，熱水席卷全，褪去一的疲憊。

公寓外，一輛超跑緩慢停在路邊，安靜的車廂里，手機震提示不斷。

程燁看也沒看，直接接通電話，等著手機那頭的人先說話。

“我說你是不是有病，要我給你找什麼出租車，那兩百塊記得給我報銷啊！”

程燁勾笑:“你差那點？”

“要我說你也變態，這都了出租車了，還不讓司機直接送到小區樓下，活該人家不搭理你。”

程燁側眸看向小區正門，眼底藏有似有似無的笑意:“有人說，資本家都是沒良心。”

電話那頭的人唾棄道:“誰那麼懂你？云郢說的？他自己就是吸資本家還好意思說你？”

程燁沒應，收回視線，腦海里掠過說這句話時某人一本正經的臉，低眸笑了聲。

“笑什麼？不是吧，大哥你突然笑的我好怕，你該不會憋著什麼壞招等我吧？得得得，兩百不要了！”

“嗯，還有事，回頭聊。”

掛斷電話，程燁最后看了眼亮燈的樓層，油門一踩，很快駛離了小區。

當人放松下來，睡意也會接踵而來，江晚在浴缸里漸漸闔上眼眸……

6月24日上午十點，在江振華和白薇的注視下，江晚巍巍輸自己準考證號，漫長的等待，終于讓他們從幾近癱瘓的網絡中卡了進去。

江振華推開江晚的手，順勢奪過鼠標往下看了眼文化課總分績。

冗長的安靜在三人中間盤旋。

江晚的文化課績并沒有達到今年蘇大公開的錄取績線，甚至比要求的最低分還了三分。

白薇輕上江晚的背，聲音溫，卻難掩失:“蘇大本來就不好考，晚晚已經考得不錯了。”

江振華放下鼠標，意料中的憤怒并沒有出現，只是沉默不語。

江晚死死盯著電腦上的績，一種難言的恥涌心頭。的腦子里只有江振華人肚子的畫面，還有對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期待的笑臉。

“我……”的話還未說完，男人沉悶的聲音直接打斷。

“就留在杭大吧。”

在這一瞬間，江晚忍的委屈，被欺騙的憤怒，全部不加掩飾迸發:“為什麼？你不是一直希我考上蘇大嗎？為什麼現在又讓我留在杭大？”

江振華眉頭鎖，只當是孩子知道績并不理想的發泄，“你一直想留在杭大，正好這次可以如愿了。”

江晚冷笑著對面的男人:“我留在杭市，那媽媽呢？”

江振華微怔，心中煩躁頓起:“你只需要管好你的事！”

白薇不知父倆人像是吃了火藥的對話到底是為何，依舊和往常一樣從中勸和:“好了好了，晚晚績沒考好，心不好，你理解理解。”

江振華氣哼一聲，為了不讓事態加重，轉朝臥室走。

江晚看向離開的背影，聲音擲地有聲:“我不去杭大，我要復讀！”

江振華回，擰眉，又看了眼白薇:“你什麼意思？”

江晚雙手握拳，重復一遍:“我說我要考蘇大，我要復讀！”

江振華站定在原地，未加思索，口而出:“要是能考上，這次還會落榜嗎？”

白薇驚愕著自己丈夫，小聲提醒:“振華。”

江振華知道自己剛才言語太過偏激，長久以來大家長的姿態讓他不愿為了這點小事低頭，即便他知道自己說的話會傷了孩子的心。

江晚譏笑抬頭:“你不想讓我去蘇大，應該是因為別的吧？”

江振華眼神微凜，看向江晚的眼眸愈發深邃:“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覺得我什麼意思？”江晚不不卑，緩步走到江振華面前，一直以來的忍在這一刻不再掖著，“還是說蘇市有你什麼，所以才突然不想我去了？”

像是被到了心深的，江振華試圖以大聲呵斥來掩飾自己的心虛，“說什麼渾話！我看你績不理想就是因為平日里太過懶散，讀書不用心，到現在還在為自己找借口！”

江晚不懼他的厲聲，抬起下顎，盯著眼前悉的一張臉，步步:“爸爸，你說我們在蘇市按揭的房子，房產證上寫的是誰的名字？”

江振華恍惚間過這瘦弱的影看到了當年白薇大著肚子來找自己的景，這張臉沒有一丁點像他的地方，但卻對著他了十幾年的爸爸。

父倆怒目相對，白薇終于忍不住拉開江晚，聲音是難得的嚴肅:“晚晚，那是你爸爸，不許這麼和他說話。”

江晚掀起眼皮深深看了眼白薇，想起在醫院見到的那個人，很想趁著這個機會，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事真相揭，撕破這個和睦的假象。

但，媽媽痛苦的眼神將生生拽住。的任而為只會加劇這個家的破散，甚至會帶來更加嚴重的后果。

江晚心掙扎，憤怒，到最后化作對母親的妥協。

“爸，我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