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

 重癥病房外。

 “太太醒了！”

 折月隔著玻璃喜出外的驚呼，激到眼底都浮了淚。

 醫生們歷經兩天的觀察與不間斷的悉心照料，終是將懷著孕的程罪的狀況穩定了下來。

 沒事，孩子也還在。

 早已習慣睜開眼空無一人的程罪在聽見那幾個聲音時，反應了好一陣。

 昏睡的時間過長，險些忘記之前發生了什麼。

 車禍……

 “誒，周太太您還不能起來！”護士正在給做檢查，忙按住人肩膀。

 程罪的是白的，淡的面容，唯有眼圈泛著層淺紅。

 一只手臂撐著床沿，盯著護士問:“周匪救回來了嗎？”

 籠罩住護士的那束目有些迫似的沉，讓護士頓了一瞬。

 頂著這道目的護士莫名覺得，如果自己說出的答案不是讓這位周太太滿意的回答，一定會被當場扔出去的。

 “周先生沒事的，多數是外傷，只是玻璃碎片到了他的肋下的位置，有些危險，這才流了很多，但……”

 話都沒說完，人竟直接下床走了。

 程罪的步伐談不上多急，但路過的人卻都下意識的不敢阻攔。

 包括一直守在病房外的兩人。

 晉堂心知肚明，先一步往前走領路:“就在前面。”

 程罪上穿著病號服，額頭與脖頸都有傷痕，左手還夾著板子，可似是覺不到痛一樣，更是不顧頭暈目眩的往前走。

 剛剛醒過來，有些頭重腳輕，幾次險些倒下，幸好晉堂扶的及時。

 走過拐角，先眼的是兩排保鏢，之后便是被晉堂生生困在這里兩天的周家人。

 其中倒是沒了幾個孩子，是晉堂讓人把孩子們送走的，但其余人不可以離開半步。

 這兩天的時間任由他們如何爭吵怒罵，甚至是手，晉堂就是不讓他們離開。

 趕來的程罪誰也沒看一眼，奔著眾人旁邊的那個病房直接進了去。

 當看見出現時，前幾天還自殺過的陳敬憐，眼神立馬變得不太好。

 周家人在見到程罪第一眼的時候，各個都有些心虛，之前還嚷嚷著怒罵蔡昊的氣勢全滅了。

 病房中。

 “你怎麼……”喬阿染坐在病床邊，照顧著還沒有醒過來的男人。

 程罪的目第一時間落在了周匪的臉上。

 無法描述那是一種什麼狀態，但他這個樣子并不是程罪第一次見了。

 穿著病號服的人走過去，輕啟:“滾。”

 喬阿染口的傷已經拆了線，如今正常走沒什麼問題。

 出冷笑:“你居然好意思讓我離開？”

 這話莫名其妙。

 程罪此時的緒并不穩定，臉上沒了平日里掛著的淺笑，眼皮微微一抬。

 “啊——”

 病房外的周家人全部打了個激靈，瞪大眼睛看著那個像是被丟出來的喬阿染。

 喬阿染被迫沖出房門，直奔著墻面而去，腦門撞的咚的一聲響，隨即跌倒捂著額頭哀嚎。

 手的晉堂可一點都沒手下留，當即替太太把病房門關了上，站在門口警告的盯著那群人。

 周蕓秋把人扶起來后，冷著臉:“我們走！”

 其余人跟著陸陸續續起，這次晉堂并沒有攔著，畢竟太太沒出事。

 臨走前，有些虛弱的陳敬憐回了下頭，看著病房的目越來越毒。

 -

 病房。

 折月端著許多補的小盅過來，“太太，您快吃一些，補補氣。”

 已經換了自己服的程罪，坐在病床邊的獨立沙發中，麗的長發披在腦后，襯得很是溫婉清麗。

 “太太？”折月湊近又了一聲。

 程罪在看昏睡的男人，像是走了神，也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很久沒有看到他這麼安靜的樣子了。”

 折月有些不解。

 畢竟先生和太太也是同房睡過的啊，即便次數真的很很。

 后來，程罪平息了的疑:“不對我言語諷刺，不對我挖苦嘲諷，虛弱的我一只手就可以殺了他的樣子。”

 說完這句話，單手接過了一個小盅放在上，“你也去休息休息吧。”

 折月了解太太這一點，這個時候只需要安靜，把太太需要的都擺好，帶上門離開。

 病房的空氣里滿是藥水的氣味，談不上刺鼻，就是讓人不爽。

 窗戶開了點隙，有風灌進來。

 喝了幾口東西，程罪坐到周匪邊，拿起床頭的棉簽與清水，一點點拭他干枯的瓣。

 這時候，的耳朵里麻麻的鉆進了許多道聲音。

 有冬風拂過窗簾的聲音，有遠救護車的笛聲，有附近熱水燒開的提示音。

 明明這個組合很吵很熱鬧，可當冬季的鋪進病房，竟照到了片的孤獨與悲意。

 以至于有一滴眼淚落下時，離得那樣近，都沒有捕捉到。

 人呢喃:“為了陳敬憐，你竟不要命了嗎？”

 那會兒晉堂跟說，警察調取了監控，也抓了導致車禍的幾個人。

 據幾人的口供，是有人要害陳敬憐，周匪中途知道了消息，臨時換了車，讓陳敬憐跟其他人走，他一人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力。

 甚至連保鏢，他都留給了陳敬憐。

 他就那麼在意陳敬憐嗎？

 在意到都不怕死了？

 諸多困的聲音在腦袋里兵荒馬的竄，還不等找到答案，周匪就睜開了眼睛。

 兩人的目猝不及防的撞在一起，來不及收起的悲傷，已被周匪盡收眼底。

 程罪還保持著著棉簽的姿勢，像是愣住了一樣。

 “大姨呢？”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好像也不是那麼的意外。

 程罪的食指了棉簽，偏開了頭，“死了。”

 只見周匪的眼神突變，他坐起，不顧合過的刀口，掀開被子就往外走去。

 剛邁出去一步，他眼前便是一陣黑，隨即扶住床尾緩了緩。

 當再次睜開眼時，周匪看的卻是人的背影，“你手怎麼了？”

 還有額頭上，怎麼會有傷？

 程罪沒有回應。

 怔怔的看著手里的棉簽，上的力氣像是全部都被走了。

 剛剛他的那一句話，對他而言是理之中的。

 可程罪卻覺得滿都是無盡的疲憊，甚至還有一恨意。

 周匪太在乎陳敬憐了。

 在乎到他都不記得了，也不想要命了。

 可是要殺了陳敬憐的。

 怎麼辦呢……

 下突然被人抬起，程罪被迫與他對視。

 眼前的男人眼睛是紅的，聲音是枯啞的:“我在問你話，上的傷怎麼來的？”

 程罪的眼淚沒憋回去，斷了棉簽，只覺得心里憋悶的痛，又痛又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