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夜，湖心亭的旁的湖水就像是被人灑了，兩側的樹影同時倒映在水上，猶如一卷佳作，只可惜一陣風席卷而來，瞬間讓景生了一蕭瑟之。

唐嫵在回喜桐院的路上，不停地搖著手腕。

今日先是在書房給他磨了一下午的墨，后又回他房里伺候他沐浴。被那人白白使喚了一天，結果到了晚上，他竟一個人回院子。

好在外頭的人都不清楚怎麼回事，這要是那幫碎的知道了，還不得讓他們笑昏過去。

好歹也是花巷子里的媽媽們親封的頭牌，居然在使出渾解數后，就得了個丫鬟的差事。

剛屋，落英就碎步迎上來，摻著唐嫵道:“恭喜夫人，賀喜夫人。”

“何喜之有啊？”唐嫵眨眨眼。

“夫人有所不知，今日夫人前腳進了殿下的書房，后腳安善堂那邊就送來了不的茶葉，安善堂的云江姐姐說，這都是些上好的西湖龍井，旁人可是都沒有的。”

“你放在哪了？”

“奴婢放在里頭了，就等著夫人回來了！”落英掀起室的珠簾，指著一罐罐包裝的茶葉再次嘆，“奴婢沒見過什麼市面，竟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可以用純金打造的罐子來裝茶葉，今日一瞧，真真是漲了見識。”

唐嫵打開一瞧，目便是一暗。

這茶罐的外包裝確實是用一層薄薄的鏤空金面制，可里面的茶葉，卻不是什麼上好的龍井，只是一些糊弄人的茶葉卷而已。但凡是個懂行的，定要嘆，這上好的茶盒，怎的就配這些個不流的茶葉卷。

這哪里是送禮，分明是在施。

“夫人，這幾日奴婢結了不府別伺候的使，那些姐姐妹妹一聽說奴婢是伺候夫人您的，就格外羨慕呢。”落英哪里能看出這麼多的彎彎繞，只覺得是家夫人了恩寵，所以整個喜桐院都變得面了。

唐嫵見說的繪聲繪，直接打斷道:“那你可聽說了，前陣子被發賣的連姨娘嗎？”

落英點頭，“奴婢聽聞……連姨娘被楚側妃賣給牙婆了。”

“落英，其實那連姨娘與我相比，本無甚區別，我們都是這王府的妾室的，都是進不了祠堂的奴婢。只不過運氣差些，剛了歪腦筋就引火自焚了，而我運氣則好一些，得了暫時的平安。你且記住，以后在這院子里，一定要謹言慎行，否則一不小心，你我就會同一個下場。”

聽完這段話，落英咧著的角，瞬間消失了。忙跪在地上，結結道:“奴……奴婢，是不是給夫人帶來麻煩了？還請……請夫人責罰。”

“你這是做什麼，我只是你以后行事注意些，以免生了大禍，可并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唐嫵手將扶了起來。

“奴婢明白了，以后除了咱們院子份的事，奴婢絕不和外人多。夫人剛剛這番話，奴婢一定時刻謹記在心。”

聽這樣說，唐嫵才算徹底放下心來。

今后這喜桐院指不定還要多暗箭，能防的住，方能太平度日，防不住，也怨不得誰。

——

轉眼就到了初一。

每月初一是去安善堂領月例的日子。按理說差遣落英或者雙兒去即可，可昨日王嬤嬤特意囑咐了，說楚側妃要請姐妹們品茶，各院的小夫人能親自前去。

這話說的倒是客氣，可張了口，誰敢不去？

唐嫵坐在妝奩前左思右想。

今日去安善堂，既不能濃妝艷抹，也不好素面朝天。索在臉頰和上都了淺的胭脂。這極淺，看起來雖像是未施黛，實則卻是提了不氣。隨后，又拿起了一只眉筆輕輕地描了幾下，畫的眉兒細細彎彎，清清淺淺。

描完眉，又拿起剛剛用火燒過的細木枝，接連不斷地抵著上睫輕輕用力，幾下之后，剛剛還有些垂的長睫，立馬分明地翹了起來。

這樣的作，簡直讓一旁的雙兒看傻了眼。天爺，今兒才算是領悟了“濃妝淡抹總相宜”的另一層意思。

唐嫵扣下妝奩，出聲喚了一旁呆住的雙兒來伺候更。

待換好了服，唐嫵這才領著雙兒和落英出了喜桐院，往安善堂的方向走去。

安善堂的大門敞著，剛走進大院，就見楚側妃挽起袖口，二話不說，對準一個丫鬟的臉頰就打了下去。這一下，真的用了實打實的力氣，那小丫鬟的臉都被指甲勾出了。

楚側妃低頭看了一眼通紅的手掌，厲聲道:“拖下去，給我杖三十。”

唐嫵愣住，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便緩緩開口道:“姐姐這是怎麼了？”

楚側妃回過頭，看見唐嫵已經到了，連忙走上前，握住的手道:“讓妹妹見笑了，姐姐本是想趕在你來之前將這些個眼睛里沒有主子的奴才理了，卻不想還是你瞧見了。”

“前兩日我娘家哥哥來府里找我，特意帶了一些模樣討喜的茶葉罐子。我瞧著好，便特意多留了幾盒，也派人給妹妹送了去，天殺的，誰知道剛剛那小蹄子竟然換了茶葉，將原本的上好的龍井換了一堆茶葉卷。要不是我今早發現行蹤詭異，還不知道要被瞞到什麼時候！”楚側妃一邊說，一邊示意許兒將東西拿來。

許兒走過來，拿出了一個小大不小的麻袋子。打開一看，正是那上好的龍井茶。

“姐姐莫要如此怒，妾出低微，茶葉于妾來說，就如同各個時辰煮好的水，除了涼熱，再也喝不出什麼名堂。倒是姐姐這份心意，才最是讓妾。”唐嫵也不知道楚側妃這又是唱的一出什麼戲，但清楚的是，這世上可沒有那麼多能讓恰好看見，和恰好聽見的事。

不然怎麼沒瞧見棲月軒的素姨娘。

顯然，們來的時間，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到了里頭，楚側妃又道:“妹妹趕坐。”

唐嫵如坐針氈，今日楚側妃這個態度，怎麼瞧怎麼詭異。

“前些日子，實在是姐姐不好，竟是沒長腦子，聽了小人挑唆，險些斷送了你我的這份意。”楚側妃目真摯，

“姐姐哪的話，姐姐為這王府的掌家人，自然是得嚴格治家。前些日子的事，不過都是誤會罷了。”唐嫵這話說的上道，聽的楚側妃頻頻點頭。

“聽妹妹剛剛這一番話，我這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了口，嘆口氣道:“但是殿下，似乎是怪上我了。妹妹獨得殿下喜，若是妹妹有機會，可否能同殿下解釋一二？”

唐嫵余看見楚側妃左側的手已握拳，甚至還有些戰栗。

心里不發笑，楚側妃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肯說出今日這番話？一位名門貴朝一個花樓出來的子低頭示好？

多新鮮吶。

況且唐嫵清楚，有些事，一旦有了開端，那接下來的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麻煩。所以這開端，就絕不能有。

“姐姐您是掌家的側妃，而妹妹就是個妾，妾能與姐姐，姐妹相稱已是惶恐不安，又怎敢說獨得了殿下的喜？殿下興致來了興許能見妾兩次，可妾絕沒有那些個本事可以搖殿下的想法，這事……還姐姐恕罪。”唐嫵這不加掩飾的拒絕，是楚側妃萬萬沒想到的。

“妹妹好口才。”楚側妃忍不住冷笑出聲。

那副賢良淑德的模樣就快要裝不下去，的妒忌，的不甘，通通寫在了臉上。

“我今日稱你的這聲妹妹乃是真心實意，沒想到你居然如此不識好歹。你可知道，這是郢王府，殿下注定不是你一個人的，王妃已經提前從靜因寺啟程了，中元節之前便能回到府里。你若執意這樣，別怪我沒提醒你，那個人，可絕不會容你。”

“姐姐說的話，妾愚笨，并聽不大懂。妾只知道，殿下與王妃都是這院子的主子，們容不容得下我，不過是一句話的事，這可不是妾努力就能夠改變的。”唐嫵抬手扶了扶頭上的步搖，聲道。

“唐嫵！”楚側妃再也忍不住，繃的左手不由自主的拍了桌案！

這賤人當真不識好歹，竟敢暗示，這院子除了王妃和殿下，剩下的都是奴才！

“王妃雖然走了三年，可說到底，是在程家長大的！程國公家的世子是殿下從小的伴讀！這其中的分，你又如何能懂？若果想死你，那就是比死螞蟻還容易！”

楚側妃氣得口不擇言，這幾句話倒是讓唐嫵恍然大悟。原來這麼焦躁，竟是因為郢王妃要回來了。

等王妃回來，一無子嗣，二無寵，掌家的權利不出多久，也是要還回去的。

唐嫵道:“照姐姐這麼說，姐姐應是比王妃還要厲害。王妃想死我，而姐姐卻是能救我！是這個意思嗎？”

楚側妃怎麼也想不到，竟然將的警告，說了這幅樣子。

楚側妃一言不發，就是脯一下比一下起伏更為厲害。

片刻后，就見楚側妃漲紅了臉，拎起杯盞就摔在地上，指著門厲聲道:“你給我滾！”

看唐嫵紋不，正再摔一個杯盞。就見門口的許兒和唐嫵的兩個侍紛紛跪在了地上。

楚側妃心中一沉，驀然回首，只見郢王負手而立，一臉怒氣道:“本王竟是不知道，你現在有這麼大的本事。”語氣森狠戾，聽著就人打。

作者有話要說:

唐嫵:委屈，只有委屈。

郢王:我懂，我懂。

楚側妃:委屈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