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想眼睛壞掉？”

磁沉的嗓音響在耳畔。

賀行捉住的手腕，強制地沒讓，微傾過去，低聲說：“抬頭。”

池穗穗仰了仰頭，眨著眼睛。

說實話，賀行不知道說的是真是假，但看著不停眨眼的樣子還像難。

“是不是睫掉進去了？”池穗穗問。

賀行注意力也跟著轉到睫上，卷翹又長，像扇子似的，此刻眼周閃著珠的亮。

他手，指腹按在眼皮上，往上輕提。

“沒有。”賀行沉聲。

“是嗎？”池穗穗又眨了眨，角一抿，叮囑：“真的難，賀行你吹吹。”

“使喚人還有力氣。”賀行哂了聲。

他的手指是熱的，在眼皮上也暖暖的。

賀行居高臨下，往里吹了兩下，很輕，風從眼睛上掠過，是微涼的。

兩個人離得近，池穗穗上清淡的香味就若有若無地沁他的鼻尖里，驅散了大禮堂里的渾濁。

黃燈下，五都和起來。

池穗穗的眼睛就這麼注視著他，如一汪安靜的湖，靜謐得讓人心靈沉靜下來。

清澈的眼眸就這麼看著他。

賀行吹了兩下，然后才看到眼中藏不住的狡黠，垂目道：“好了。”

他松開手，眉目疏淡。

池穗穗說：“謝謝。”

賀行只從嚨里溢出一聲嗯，并沒有再說什麼，前排的領導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終于有人發現缺人：“賀神呢？”

前方的人回頭看，池穗穗已經在那一刻轉過去，提著擺往前走，沒再回頭看。

漂亮的蝴蝶骨微微突起，人。

賀行走在后面，原本一雙長邁開的步子極大，三兩步就能超過池穗穗，卻一直落在的后面。

前面的校領導想催又催不了。

一直到離開大禮堂。

池穗穗中途去了后臺，里面都是剛換完服的校友，見進來，“穗總，你的大提琴在那呢。”

深沉斂的大提琴正放在那里，周圍都被清空了。

蘇綿從外面進來：“穗總！”

池穗穗剛換好自己原本的服，正整理著自己的頭發，偏過頭看了眼：“怎麼過來了？”

“我沒忍住！”蘇綿跳過去：“你今天好帥好漂亮，你聽到我們的打call聲了嗎？”

池穗穗莞爾：“我又不是明星。”

蘇綿說：“這和追星沒關系，是你太棒了，你沒看到周清雅吧，走的時候臉都炸了。”

“好好的一個人被你說了恐怖片。”池穗穗隨口說，“什麼樣對我沒影響。”

周清雅的行為還不能夠在的心里占據一一毫的位置。

后臺其他人互相對視：這就是高境界啊。

被周清雅算計之后，能直接懟上門去算賬，事后云淡風輕，毫不care對方的狀態。

學到了就是一項技能。

“剛剛他們說賀神下臺后好久才出現在視線范圍。”蘇綿想起一件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池穗穗作一頓：“什麼？”

蘇綿說：“不知道，群里還在猜。”

將手機屏幕給過去，群里的消息一秒鐘就好幾條，分分鐘99+，速度很快。

【可能是鞋帶松了系鞋帶？】

【主要是那里是死角，我們也看不到。】

【說起來池穗穗好像也是……】

【池穗穗今天早上好漂亮！神仙校友啊！】

【賀神和我都了！】

剩下的話題都被轉移了。

蘇綿說：“我覺得系鞋帶好像還是個合理的解釋，你上臺了，他今天穿的是系鞋帶的鞋嗎？”

“……”

池穗穗哪里關注了這個。

現在回憶起來也不太清楚，好像是系了吧。

池穗穗好笑地問：“你如果上去送花，你會低頭關注賀神的鞋是不是系鞋帶的嗎？”

“也是。”蘇綿窘迫：“有那個機會，要麼已經眩暈過去，要麼就看臉了。”

池穗穗收回目，眸中閃耀，緩緩開口：“可能就是出了點小意外吧。”

誰說這意外不能是人呢。

-

后臺換完服，學校公費請吃飯。

加起來超過二三十人，全都浩浩去了訂的宴廳，之前和池穗穗說話的主持人也在。

來了之后去了次洗手間，回來時和池穗穗咬耳朵：“我聽說隔壁廳是校領導和賀神他們。”

池穗穗一怔。

賀行不能吃外面的食的，那今晚豈不是要肚子，不過以他的格，恐怕早有準備。

旁邊人湊過來問：“真的假的？”

“我們能過去嗎？”

“我想要個合照要個簽名啊啊啊！”

主持人笑了笑：“你們要是能在校領導的眼皮子底下過去，那我佩服你們。”

這話一出，包廂里的妹子們都苦了臉。

主持人很快又轉了話題：“這次畢業典禮的視頻大概過兩天會剪輯出來，到時候放在網上。”

今天私下拍攝的同學不，但肯定比不上專業的。

池穗穗對這個并不關心。

低頭打開手機，想了想，給賀行發消息：【我聽他們說，你在隔壁廳。】

過了幾秒，才有回復。

賀行：【他們？】

問的重點是后半句，怎麼回了這個，池穗穗對于他抓重點的本事表示懷疑。

回復：【主持人，。】

池穗穗：【我寫錯字了。】

和校領導一起出來，就是會接各種各樣的問題，而且聊起天來剎不住車，賀行本話就不多。

他垂眸劃開屏幕，看到池穗穗剛剛發來的兩句話，輕笑了一聲。

賀行：【知錯就改。】

池穗穗：【我問的你還沒回我，你是不是在隔壁？】

池穗穗：【那我坐你車回去。】

剛好旁邊的院長轉過頭來問：“行，你的下一次比賽是什麼時候啊？”

賀行抬頭，“下個月。”

這個話匣子一打開，院長們和副校長仿佛好奇寶寶上，話題問起來沒完，一個接著一個。

賀行手指點在桌上敲擊，隨著問題越來越多，沉悶的響聲節奏逐漸變快，小而清晰。

他主開口：“菜快涼了。”

校領導們這才趕筷子。

對于賀行不吃外面的食，他們也知道其中的利害，沒有強地要求。

賀行這才低頭看手機，已經是五分鐘后。

他線抿，垂眸回復：【好。】

對面安安靜靜。

池穗穗自從一兩分鐘沒收到賀行的消息，就沒再看手機，和主持人聊了起來。

能當主持人必然是口才極好的，而且商很高，能很快地就察覺出哪個話題不太好，哪個話題很有興趣。

池穗穗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菜吃到一半，門重新被推開。

周清雅和朋友的影出現在包廂里，朋友是畢業典禮節目單的負責人之一，理所應當應該過來的。

隔了一個小時沒見，周清雅面上已經很淡定。

只是看到坐在那里淺笑的池穗穗，還是咬了咬牙，坐在了離池穗穗最遠的地方。

周清雅跟過來的一個原因就是——隔壁有賀神。

想要在待會離開后，能過去要個采訪機會，一想到這個就心火熱。

等采訪到了賀行，其他都不算什麼，學校里的事又影響不到的職場上，畢業了又有誰還記得。

差不多年紀的人坐在一起吃飯，其實大多都是各玩各的手機。

沒多久，驚呼聲響起——

“穗穗，你的視頻好多人發朋友圈了啊。”

“我在視頻上都刷到了。”

“我室友的微博才發十分鐘，就轉發好幾百了，明明都沒什麼的。”

池穗穗只彎了彎眉。

在包廂里熱鬧了不知道多久，有人在群里說了一句：隔壁的領導們要走了。

一時間，這包廂也跟著熱鬧起來。

人人都想偶遇賀行。

只不過們走出去并沒有上，估計校領導他們是直接去下面停車場的，不用在這等車。

見賀行的愿泡湯了。

-

池穗穗百無聊賴地等在門口。

打開手機才看到半小時前賀行回復的消息，估著這時候應該快出來了。

池穗穗發消息過去：“我在大廳門口。”

回復來得很快。

賀行：【嗯。】

池穗穗已經習慣了他的話，嚴格來說，自從幾年前的那件事發生過后，他就寡言語了。

環境決定格果然沒說錯。

然而格再怎麼變，人還是那個人。

一圓臉小姑娘走過來，好奇地問：“穗穗你今天穿的禮服是什麼牌子的，我看著設計好漂亮，也想去看看。”

池穗穗笑了下：“不是大牌。”

話音剛落，左側就傳來一聲嗤笑。

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齊刷刷地目看向周清雅，周清雅了下頭發：“看我干什麼。”

大廳里燈很亮，今天穿的服是香奈兒經典款，是個關注時尚的都認得出來。

主持人趕打了個圓場：“漂亮就行了，什麼牌子不能穿，我也穿過租的禮服呢。”

剛剛問問題的人就更尷尬了。

池穗穗卻沒說什麼，勾起角，看向不知所措的小姑娘：“你很喜歡嗎？”

小姑娘自知尷尬，不知道說什麼。

“去黎定制的。”池穗穗不不慢地開口：“你如果喜歡，我可以把設計師聯系方式給你。”

簡而言之，是件高定。

對于高定，這站的一群人都不陌生。但自己能不能穿上就是另一個問題，大多都還是學生，家里再有錢點也是買高奢穿，一件高定幾十上百萬，還沒奢侈到那個地步。

一旁的周清雅臉都黑了。

看熱鬧不嫌事大，幾個生就對話起來：“穗穗的眼真好，在臺下看上面真的很漂亮。”

“所以之前的謠言都是假的。”

“穗總是真白富。”

周清雅的朋友拉住，小聲叮囑：“你可別再自取其辱了，好不容易才熄下去的事。”

為了讓表好看點，又哄道：“我今晚讓我爸過來接我們，一個大小姐不還是要等著。”

正說著，就來了一輛賓利。

外面天黑，周清雅也沒仔細看車牌，拉著朋友就往前走，路過池穗穗時沒忍住哼了一聲。

“有些人繼續等吧，叔叔對我們真——”

周清雅要拉開車門，沒拉，車門鎖著的。

因為的挑釁，所有人都往那邊看。

周清雅話也才說到一半，后座的車窗緩緩落下，賀行微側頭，皺著眉看向站在車邊的兩個人。

“——賀、賀神？”

周清雅睜大了雙眼，來不及想為什麼朋友爸爸會變賀神，一瞬間的驚喜沖破心房。

“賀神，我能采訪你嗎？”

“……”

周清雅沒等到回答，看了賀行一眼，發現他不是在看自己，而是越過了，向后。

回頭，看到視線終點。

又是池穗穗。

賀行對的話置若罔聞，大廳出來的燈，將他的眉眼刻畫得更深邃，廓鮮明。

他斂眸，“池穗穗。”

沉著聲的。

池穗穗正抱著看熱鬧，沒忍住揚起的，被賀行看了個正著，笑意掩住。

他生氣了。

池穗穗和主持人打了個招呼：“我先走了。”

主持人也驚呆了，賀行過來等池穗穗是什麼作，快速反應過來：“好，你注意安全。”

周圍人和一樣，都瞠目結舌，無數個問題堵在心口。

池穗穗瞥了眼車邊的人：“讓讓。”

呆愣的周清雅被回過神的朋友拉開，眼睜睜地看著池穗穗上了車，關上了車門。

車窗也合上，什麼也沒看清。

一群人面面相覷，目送著車尾燈逐漸消失在視線，這才呼出一口氣來。

有人打破沉默：“剛剛池穗穗上的是賀神的車嗎？”

無人回答。

這事太玄幻了，明明兩個毫無集的人……

主持人站在原地，覺今天的信息量炸，再看前面尷尬到極點的周清雅，沒忍住笑出了聲。

城市霓虹燈亮，繁華夜幕。

池穗穗上車后整理了一下服，漫不經心道：“你剛才半天沒回我，我以為你先走了，那回去我要找你算賬的。”

不說告狀，起碼兩個人關系擺在那里。

丟下一個人走，不生氣，被兩家父母知道了，也是會把兩個人都抓回去責令。

池穗穗掏出一面鏡子，補了下口紅。

賀行在盯著看，紅瀲滟，他慢條斯理地開口：“是有個賬要算算。”

池穗穗偏過頭，“什麼賬？”

等會兒，這好像是去懟人時說的話。

池穗穗思索幾秒，賀行不會是發現了自己故意調戲他，要算賬這事兒？

池穗穗輕咳一聲：“賀行，你這麼小氣的。”

賀行無于衷：“嗯。”